“我發現咱們這些老同誌是真好啊!太熱情了!”


    “是啊,我來的時候,還聽村裏退伍的老兵說部隊裏麵老兵脾氣不太好,可能會有老兵欺負人,但今天這一看,我怎麽也看不到他們會欺負我們!”


    .....


    宿舍內,大家都在稻草上鋪著自己的被子。


    “哎,就是這住的地方屬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家已經夠窮了,耗子進我家都得流幾滴眼淚再走。


    可就算這樣,我家好歹還有幾張木床啊,現在來當兵了倒好,直接睡稻草上了!”


    “嘿嘿,不是說臨時住所嗎?我想等分新兵連之後,咱們就有床睡了!”


    楚安他們一輛悶罐車從老家縣城過來的二十八人正好分到了兩間宿舍,一個宿舍十四人。


    眼下楚安鋪好被子後就坐下看著他們聊天。


    說實話,直接睡稻草上是楚安沒想到的。


    在他想法中,就算這年代窮,可部隊終歸要好一點吧?


    可現在...


    “喂,小知識分子,你讀書多,比較聰明,你說剛才首長說我們等人齊了要重新分新兵連,這是不是說要把我們分開啊!”


    李國平坐到楚安邊上突然發問,一句話,把其他的聲音都打斷了,所有人目光都看了過來。


    “這...應該會吧!”楚安遲疑了一下開口。


    這問題問的屬實讓他措不及防。


    會不會分開?


    他怎麽知道?


    他又沒當過兵?更沒在這個年代當過兵。


    不過按他所知道的常識,那應該是會分開的。


    畢竟他們現在這十幾個人都來自一個縣城。


    也沒聽到哪個部隊都是一個地方的老鄉啊!


    更何況,部隊本就忌諱拉山頭搞小團體,這要一個連隊裏麵幾十人都來自一個地方,那不天然給拉山頭搞小團夥提供了土壤。


    “這個肯定會分開的!”


    這時,宿舍內一個新兵笑著說道:“我鄰居大哥就在部隊當兵,去年他迴家探親我找他聊過很多。


    他告訴我,進入部隊後,戰友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同一個班都基本不會有同一個地方去的兵!”


    “啊!這麽搞啊!那以後我們當兵的時候,想班上找個人說家鄉話聊聊天都不行?”李國平一臉苦樣。


    “防的就是你這種!”楚安也笑著添了一句。


    “這麽說,那我們這次分新兵連,會不會還分到其他地方去?”


    “這誰知道?哎呦,我還有點暈,我先躺會!”


    “我也躺會吧!”


    剛才童連忠帶大家迴來後,隻說了一句:“大家舟車勞頓了兩天,今天也天黑了,現在大家鋪好被子休息一下,等下來喊大家去外麵一起洗漱!”


    眼下,新兵們接連兩三個說還頭暈躺下,剩下的就算不暈也沒站著了,一個個就在自己鋪好的被子上一躺。


    楚安也是如此。


    悶罐車上就是一層稻草鋪上自己的被子,一天多的路程,楚安也習慣了,現在躺上去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楚安,你其實真該今年再試試高考的,你隻差四分,萬一努力一下,今年考上了呢?那你可就成大學生了!”


    躺下,邊上的李國平嘴也沒停歇。


    楚安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想當兵!”


    “嘿嘿,英雄所見略同,我也喜歡當兵!”這家夥沒心沒肺,或者說真沒心機,楚安隨便一句話就能岔開話題。


    躺著又閑聊了一會,馬排長就帶著一個老兵過來了。


    “來來來,都起來一下,準備洗腳了!”


    馬排長一臉的笑意,他提著一桶明顯散發熱氣的水,而跟著進來的那老兵則拿著幾個明顯飽含歲月磕碰的的鋁合金臉盆和幾個小馬紮進來。


    “來,咱們條件有限,臉盆就四個,你們輪流先洗臉後泡腳!”


    馬排長說完,那老兵就同樣一臉笑意的把臉盆和馬紮放到地上擺好。


    這一刻,楚安其實有點發愣的。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叫輪流先洗臉後泡腳?


    看他們也就拿了四個盆進來了。


    這意思是自己等人要輪流用這四個臉盆又洗臉又泡腳嗎?


    這也太那啥了吧!


    楚安雖然沒有潔癖,甚至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的話,用自己的臉盆洗臉洗腳他勉強也能接受。


    可這臉盆明顯不是新的,關鍵等下自己等人也要用這臉盆又洗臉又洗腳。


    別人泡完腳的盆,自己拿來洗臉?


    別不會有腳氣傳染到自己臉上吧!


    楚安內心滿是苦澀。


    “別都幹坐著啊,來來,你們四個第一批,拿上毛巾過來!”這時倒完水的馬排長再次開口了。


    楚安很幸運,他是馬排長伸手一指的第一批四人之一。


    可這幸運也就這點了。


    這臉盆明顯飽經歲月磕碰。


    今天他能讓自己等人又洗臉又泡腳,那不用想,這臉盆之前肯定也不知道泡過多少雙腳在裏麵。


    “謝謝排長!”邊上,其他人則沒想這麽多,李國平這家夥更是第一時間翻出毛巾就起身了。


    悶罐車上呆了兩天,兩天之內,就算到兵站也最多隻能冷水洗把臉。


    現在有熱水可以洗臉泡腳,他們早就心癢癢的了。


    有點無奈,但楚安也隻能硬著有點發麻的頭皮跟著道謝,然後翻出毛巾起身。


    時代如此,大環境也是如此,他既然忤逆不了,那就隻能強迫自己適應了。


    腳氣既然稱之為腳氣,應該不至於傳染到臉上。


    楚安磨磨唧唧的跟上其他三人。


    坐在小馬紮上,其他三人動作很快,毛巾往臉盆裏麵一丟就開始洗漱了。


    楚安看了眼,有點無奈,卻也隻能一咬牙把自己的毛巾同樣丟下去。


    說實話,現在的楚安情願去外麵接冷水洗。


    但現在馬排長他們水都打過來了...


    拿著打濕的毛巾,心一橫,眼一閉,楚安也開始洗了起來。


    不得不說,雖然心裏有點膈應,但這三月的夜間,又兩天沒洗漱過了,現在熱水洗一把臉是真的舒服。


    很快,楚安四人洗完臉了。


    “來來,脫鞋吧!”


    讓楚安意外的是,才洗完臉,馬排長就蹲著過來想幫最邊上那個新兵脫鞋了。


    另外那個老兵也是如此,他現在蹲在李國平麵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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