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二姐要殺我!!”


    四公主大叫道,聲音悲戚戚,如泣如訴。


    場上其他王子、大臣也已驚得站起,一些人衝向擋在霽公主麵前。


    趙王皺了皺眉,伸手護住女兒,嗬斥道:“阿照,你做什麽?”


    林淵腳步挪動閃到一旁,看著混亂瞳眸一眯,袖袍抖動,已經充能大半的千裏頓梭符,落入掌心;同時,另一張金燦燦的符籙也露出一角,正也是此前使用過,充能還未完成卻也大半了的天都雷符。


    兩符在手,林淵眸子深處一閃光芒,真元灌輸,狼胥山頂的晴空萬裏忽地匯聚一層雷雲。


    形勢混亂。


    或可為之。


    千鈞一發,真元輸入雷符。


    然而忽地,有一道身影掀開王帳簾子走入。


    來人身穿金紅色道袍,身姿極為筆挺,蓮花道冠高戴,一身氣息雄渾飽滿,隱隱有突破征兆。


    金紅道袍道士走入,馬上敏銳感覺到一絲不對,目光掃視,掃到林淵所在方向,眉心一擰。


    與此同時,帳外傳來盔甲抖動聲,圈圈氣息靠近,王帳外響起請見聲,“臣供奉堂大供奉,青岩寺方丈天龍僧人,請問陛下帳中可有異樣?”


    僧人聲音的響起,趙國國師的走入,令王帳內的混亂為之一滯。


    趙王元真厲聲怒喝:“成什麽樣子了?!!”


    “堂堂大國王子王女,竟要當著群臣的麵子上演一出武鬥麽?都給孤王歸位!!”


    差點上演全武行的王子們隻得迴到座位,秩序漸寧,他們中大部分是幫四公主元簾,但也有先王之子,王長子、王三子這樣的霽公主胞兄是幫眼看要受欺負的妹妹。


    秩序陡清,帳外趙國殿前軍和供奉堂因為聽見騷亂就立刻敏銳圍住王帳。


    趙國國師沒有理會諸王子,身體擋在趙王麵前,眯著眸子緩緩走向林淵。


    林淵心底深深遺憾,兩張貼在掌心的符籙縮迴袖袍內,而後被收迴儲物戒指。


    趙王元真不知道,他差點就被林淵給梟首,他的繼承人們險些全部覆滅。


    這場混亂如果延續的稍久一些,林淵殺了人後,還能跑,但這樣有秩序,就不好跑了。


    若不是趙國國師突然到來的話,在場能活的,應該隻有霽公主這個林淵觀感不錯的胡人,卻也要被囚禁在景朝京師,一輩子後悔引狼入室。


    林淵本也不自認什麽聖人;為了景軍將士少死,他可以不惜血債累累。


    霽公主收迴了揚起的手掌,麵無表情站迴原位,從混亂開始,她就隻盯著那個堂妹。


    之所以突然暴起,就是為了打斷趙王的胡亂點配鴛鴦譜。


    好在雖然被訓斥,也中斷了四公主最後的意圖,令後者麵露惋惜。


    “父王,二姐可是真的要當著您的麵打女兒呢~”


    四公主不放過堂姐,繼續控訴。


    趙王深深皺眉看向侄女,口吻也帶上了嚴厲,對這個一直不曾有過苛待的長兄之女問道:“帳內混亂皆因你而起,為何如此?”


    霽公主拱手躬身,忽然掀開公主袍服的下擺,朝趙王行大禮,令得原本準備質問懲罰的後者,憤怒忽然一滯。


    “臣侄有罪,卻隻罪在驚擾了王叔和國師。”


    她陡然轉頭,目光利銳凝視四公主:“我雖為阿姊,卻也不該屢屢被四妹欺淩而默默承受。”


    “我也是先王嫡女,是大趙公主,是先祖阿保機的血脈後裔!”


    “王叔難道認為我是四妹的奴仆婢女麽?屢屢忍讓不夠,如今還要被公然搶走相交已久的修士豪傑、伴當?”


    眾人目光唰的投向一邊的兩名道士,國師和林淵。


    伴當一詞,是羯族人形容相當重要的夥伴,相當於景朝知己、摯友一詞。


    霽公主如此正式拜了大禮、聲音錚錚迴應四公主的控訴,令得眾人頭皮發麻。


    連在場的三王子元鏘,已經忍不住雙眼紅潤朦朧,撇過頭去輕輕抽泣。


    王長子死死攥拳,咬牙切齒,雙眼也是微紅。


    兩人都是先王之子,霽公主的胞兄。


    看到兩人也要下拜叩頭,與妹妹霽公主一起,趙王心裏一個咯噔。


    趕忙開口道:“說什麽呢!你怎麽會是奴仆?你敢把你視作奴仆?你是孤王的侄女,是兄長的女兒。”


    “快起來,孤王受兄長托付大位,一直不敢忘記恩情,我可曾有苛待你?可是一直把你視為己出。”


    趙王彎下腰,雙手把著霽公主的手臂把已經淚流滿麵的她托起,心疼的說:“別哭,別哭,這事兒還沒定呢,王叔剛才一時激動,不作數,不作數!”


    “迴國都再說!”


    趙王伸手拍去霽公主身上的灰塵,同時眼神示意文臣劉泓和自己的二子,趕緊到王長子和王三子身邊去,按住他們!


    不能讓他們也跟隨起哄。


    趙王心裏很無辜,怎麽就苛待先王子女了?


    此前四女和侄女的爭鬥,他可沒偏幫多少。


    他要做大事,就決不能不惜名聲;他要做的是天下的王,就要取得天下的民心,要是還沒開始就落得一個刻薄寡恩的評價,如何謀大事。


    文臣劉泓和二王子還算眼疾手快,讓前者鬆了口氣。


    得到想要的話,霽公主神態平複,拱拱手,若無其事迴到座位。


    林淵身邊,正站著一位中年道人。


    道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道袍,身姿如仙似神,站在就如一座大山,讓林淵也不得不提起警惕。


    如此距離相站,方才對殷溪蘭口中的七境前三,了解是一個什麽水準。


    宛如神明。


    若說上三境都是超凡脫俗的神人、仙人,那此人,恐怕站在了此列的頂端,一身渾厚修為澎湃如大江滔滔,一氣千裏;靈魂半滿有質,處於一種攻擊性或許仍不足,防守綽綽有餘的地步。


    趙國國師故意讓林淵看到他的修為和靈魂境界。


    他方才進帳之後就來到這裏站著,與林淵一同目視,不發一言。


    此時,趙國國師若有所指的說:“方才,我感應到一抹相當不俗的法寶氣息……似乎是符籙?”


    “天穹之上的反應雖微小,但本座卻也感受到了。”


    “是道友身上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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