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元照她欺負你女兒,她仗著自己身邊有一個護衛高手,狠狠折辱我,把我從客棧裏丟出去,好沒麵子……”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四公主元簾深諳這一點,在殷溪蘭麵前狠丟了一番顏麵後,立刻就跑來告王狀。


    她年齡最小,身材長相可人,撒潑耍賴起來得心應手,此刻縮在王帳裏的高座上打滾糾纏趙王,令得帳內一應官員都低頭不敢言語,也令趙王有些頭疼


    四公主在這方麵的作為,令所有人都無奈。


    “你是不是又去惹她了?阿照不可能無緣無故打你。”趙王先是不偏不倚的問。


    “哪有!我隻是去找她認識的修士說說話而已,那人還沒答應做她的門客呢,她就因為嫉妒而迫害我!”四公主一副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模樣,令得趙王立刻就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


    “好了好了,阿碾,你陪阿簾去稍稍訓斥阿照,讓她不要老是那般冷酷,對兄弟姐妹有點好臉色。”


    趙王看向自己的繼承人,也是先趙王的長子,霽公主元照的親兄。


    名為元碾的大王子隻好點頭,隨著洋洋得意的四公主離開。


    王帳內溫暖如春、裝飾奢華,陪侍著的幾名趙國臣子也都卓有才華,其中一名文臣走出,向扶額無奈的趙王拱手抱拳:“好教我王知曉,子女小輩之齟齬長輩幹涉過甚,恐有不平。”


    趙王元真正坐起來,思索片刻,對這名文臣虛心問道:“卿的意思是,孤不該為了這點區區小事幫阿簾訓斥阿照?”


    走出的文臣拱手作答:“臣以為如此,因為四公主片麵之語而訓斥霽公主有兩不好,失了長輩之公平、有誤我王名聲,臣民們或認為我王苛待先王子女……”


    “你這醃臢文人好不識趣,四公主是大汗親生,當然要偏向她,難不成還要幫著前汗的女兒訓斥自己的女兒?”一名身穿寬大爵服的胡將走出,瞪眼麵向那名陳遺文人。


    趙國儒化程度比相鄰兩國都要深得多,不少昔年北逃陳朝遺民後代都在趙國出任做官,認了趙王為王,與還動輒稱唿趙國國主為大汗的武將涇渭分明。


    那文臣聞言看了看走出的胡將,皺眉不語。


    趙王元真也皺眉,嚴厲道:“誰讓你打斷孤和劉卿的談話?”


    “給我滾出去,以後再敢如此無禮,你就迴草原養馬去吧!”


    趙王隨即又向文臣劉泓道歉。


    後者拱手拜謝,退迴隊內。


    被斥責的胡將不敢違逆,灰溜溜退出了議事王帳。


    但經此一事,帳內氣氛陷入沉默,尤其是站在此趙國臨時朝堂,另一隊的胡人彪悍武將,紛紛對出身異族的文臣紅眼相視,一張張紫髯碧眼的麵孔兇狠如狼。


    除了文臣劉泓以外,大部分陳朝遺民文臣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不敢對視。


    雖受趙王禮遇,但異族的出身依然貫穿始終,鮮少有人能真正融入羯族貴族高層。


    趙王望著早已習慣的一幕幕心生歎息,靠蠻力捏合在一起的隊伍,始終會有裂縫。


    景朝不滅,自己這些族人就始終不可能真正信任這些異族;同樣因為景朝不滅,大部分北逃的儒文學派文人就不可能真正視自己為趙國人。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夠帶兵兵臨景京,踏進那座上林學宮,光明正大走進聖賢廟的時候,或許才會被這些文人視為‘真王’,而不是自稱、自封的‘王’。


    人族正朔在景,人族主脈也在景。


    都說道教是最高傲的修士。


    然而在趙王元真看來,其實儒教才是,他們修訂曆法禮法、訂立規則製度、梳理文字曆史、有權堂堂正正祭祀人族始祖。


    這個教派,才是人族發展的象征所在,是集百家大成,不止儒,更是法、兵、陰陽、縱橫、墨、農等等,最終共稱儒教。


    趙王曾做過一個夢,他帶著羯人衝破了西北,闖到了景京,抵達成山,在那兒祭拜天地、人族始祖,也祭拜三教聖人,宣布立國大趙。


    夢很美好,他是笑醒的。


    可惜醒了之後,一切又歸於原樣。


    一切,還是需要一步步努力,就像趙國曆代先王一樣。


    趙王元真撐著王座起身,威嚴宣布:“此次狼胥英傑大會乃是本王期盼所願,諸卿理當同心盡力,為我大趙招攬人才、保我大趙度過危機。”


    “諸位,無論你們是不是羯人,首先都是生活在我趙國的土地下,國家的命運在你們手中,似錦前程在你們腳下,盡力辦差吧,除非你們想再當一次當亡國奴。”


    在場諸臣心頭一蕩,紛紛躬身作拜,同聲高唿:


    “謹遵我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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