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黃道袍長老輕拍腦門,臉上浮出淡淡笑意的介紹道:“淵世子,這位便是宗主的貴客燕陰侯爺,讓您稍微等了一會兒。”


    “他也是秦相爺與大長公主之子。”


    秦相爺就是中書省左丞相,文官之首。


    大長公主則是前代皇帝的妹妹,是趙雨岸、趙柯姑奶奶,當今皇上的姑母。


    林淵眼眸不由一斂,好高的輩分。


    算皇帝的表弟、幾個皇子皇女的表叔了。


    燕陰侯,居然還封了一品侯爵。


    大景的爵位珍貴的很,許多龍子龍孫後代都沒有這樣高的爵位待遇,不是所有皇子都能封王,前代時,有些出身低微的皇子甚至一輩子都沒有爵位,以某某皇子被稱唿一生,死後僅被追封一個伯爵,還是不能世襲的那種。


    如今這麽一個,不具備直係血脈的皇族成員、年輕侯爵出現在眼前,難免讓人驚訝。


    林淵轉頭掃了眼露出幽深笑意的杏黃袍女道。


    心裏倏然明白過來。


    這是故意的偶遇。


    或者說,是這女道故意讓他和這位燕陰侯碰麵。


    林淵心裏微微滋生些厭惡,剛對她產生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


    不過,他也沒有當麵發火,麵無表情的掃了掃她。


    燕陰侯秦中已向他走來,目光流露出一絲審視神情。


    他抬手稍稍見禮,“世子殿下。”


    秦中已的姿態可以算得上倨傲,令的場上氣氛再次有些凝滯起來。


    周嫻麵帶思索的悄悄打量兩個貴公子,身份都不低啊。


    杏黃女道一副老神在在,攏著袖口不作聲。


    秦中已不覺得自己的禮節有什麽問題,麵前之人雖是王爵世子,但說到底還沒有王位,隻是仰仗父輩恩榮才讓人尊稱而已。


    而他,乃是實打實的一品侯爵。


    “我聽宸寧提起過殿下,她說您器宇軒昂、容貌俊朗,如今一見,果然了得。”


    燕陰侯秦中已,滿含笑意,目光中卻是有著一絲玩味,刻意加重了‘俊朗’二字。


    林淵聽到這話,挑挑了眉,暗諷他是個外強中幹的草包?


    這倒是令他有些驚奇然,這個貶低角度倒是稀奇啊。


    哪怕說他膽小如鼠也比這個角度好吧。


    這小子是不是太過自信了。


    表侄女……林淵嗬嗬一聲。


    這關係,也不是不行。


    “謝過公主謬讚了,我也覺得宸寧殿下天生麗質、冰肌玉骨。”


    “那日陛下召我入宮,問詢我的意見,想為我指婚來著,沒成想偶遇了宸寧公主。”


    林淵看著麵前臉色微微變化的貴公子,嘴角噙著一絲淡笑。


    三句話,破你的防。


    話中有意無意提及皇帝指婚,卻又不說是誰,反而將話題引導向宸寧公主。


    宸寧公主素有才名,長相精致完美,還得皇帝寵愛,誰不喜愛?


    秦中已暗搓搓說他沒有才華,林淵也不辯駁,直接抄他老底。


    如果,這表叔對自己理論上的晚輩有那麽一絲絲超越親情的想法,那就有趣了,傷害更上一層樓,讓他自己聯想去。


    丞相與大長公主之子,位列侯爵的秦中已,臉上一閃而逝陰沉。


    眼角的肌肉微不可察跳了跳。


    “原來世子是在宮中見的宸寧,想來應該不……”


    林淵淡淡一笑,不給他自我安慰的機會,訝然道:“哦?原來宸寧殿下沒與侯爺說嗎?”


    “當時是陛下安排的去處,我們身邊各隻有一名宮人。”


    不是在陛下身邊見到的……秦中已心情陰霾。


    宸寧說起的時候,可壓根沒提。


    林淵向他掃去一眼,嗬笑一聲不再理會,負手走進茶室。


    錦衣長袍下,玉飾相撞發出清脆叮當聲。


    蘇州別駕之女周嫻,目光悄悄掃視這位相爺之子,心裏暗暗搖了搖頭。


    的確是人中龍鳳,相貌、家世皆不俗,但跟司北王世子比起來,似乎還差了些。


    ……


    茶室內,隻有寧清秋一人。


    這位掌管七大道宗之一的女掌教身材高挑婀娜,容顏精致豔麗,雖著一襲道袍但那傲人的身段卻仿佛無法掩飾絲毫,看上去跟道士這個身份稍稍有些相悖。


    恐怕不止林淵,但凡見過她的人怕是都會心中驚歎,好個美道。


    林淵行了個道禮先開口:“寧師叔。”


    寧清秋結束打坐,也向這個便宜師侄迴了一禮。


    如果林淵不是七境道修,她其實不必如此。


    “坐下說話。”寧清秋言簡意賅指了指對麵的蒲團。


    林淵坐下,並不馬上開口。


    過了一會兒,寧清秋卻是道:“秦中已不是本座喚來的,他自己湊進觀中求我指點運息術。”


    “明暉,就是方才帶你進觀那杏黃長老,與他家有些聯係。”


    林淵訝然,聽著這明明是解釋,卻也不放下驕傲的話語,麵上不由一哂。


    這位女師叔心底驕傲的很,能解釋一句他都意外了。


    “我可沒敢怪罪師叔,您這元清觀是朝廷所修,人來人往多正常。”


    寧清秋秀眉一蹙,眼角微微上勾的杏眼向前看去,看著麵前一身坦然的青年,“你在暗諷我?”


    林淵愕然:“您怎麽聽出來的?我怎會如此。”


    “元清觀因為教導朝廷諸臣長生道術,的確是人來人往啊,且人來人往對一座道觀來說,不是好事麽?”


    寧清秋自含秋水的眸子審視麵前青年。


    半晌,才轉開目光,“以後不許說這個詞。”


    詞是好詞,但總聽著刺耳。


    林淵一樂。


    “好,謹遵師叔法旨。”


    寧清秋以一副論道的姿態,先和林淵談論了幾項道法。


    不過仍舊是清清冷冷、一副淡泊的神色。


    倏地,林淵敏銳注意到話中某個名字,伸手請斷她的話語,詫異開口:“大景皇祖?”


    他猛然想起進京前,父王林硯快馬送來的一封信,裏麵有一份他必須萬分小心的名單。


    其中就有麵前的寧清秋,八境女道修,道門七宗掌教之一。


    以及司隸府牧鍾會,幽州王府謀士揣測,他可能已經突破武修八境。


    然而這兩個名字皆不是最靠前,那份涉及大景王朝高端戰力的絕密名單中,排名第一的,


    是大景皇祖趙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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