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晚上,蒼雲城也是燈火通明,尤其是頭頂上懸著的雲天宮,更是如皓月般奪取了所有的光芒。


    大比武之前實行的宵禁,也在今天晚上正式解除了。


    繁華的景象很容易就引起人的墮落,世俗的靈氣濃度,遠遠不如仙門,可是世俗中為何還會有這麽多修行強者,還在世俗王國中手握大權,就是因為世俗的繁華,世俗的權勢也是仙門不能相比的。


    長生不死,這樣的理想在這個世界,相信每一個人心裏都曾經想過,可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個天賦的,所以很多人便選擇了在世俗中修煉。


    世俗中修煉固然在速度上會比仙門中人要慢一些,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世俗的很多東西也讓他們在修煉之外獲得了快感。


    蘭無愁帶著護衛隊長蘭辛一路穿行,很快來到了東城的焦陽坊。


    距離焦陽坊還有一段距離,蘭無愁就看到了這一塊占地麵積實際不小的地方,與其他地方有著太大的差別。


    “公子,小心些,這裏的人都桀驁不馴,尤其非常憎恨公子這樣的世家弟子。”蘭辛小聲提醒道。


    就在他們剛剛進入焦陽坊的時候,就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用一種仇視、貪婪、狠厲的眼光看著他們,直到蘭辛爆發了凝元七重的實力之後,這些人才一哄而散。


    蘭無愁不用他提醒都知道這地方很複雜了,點了點頭,一般避過了地上的水坑。


    很難想象,在東荒最大的城池——蒼雲城裏,還有這樣一個髒亂差的地方,世人皆道蒼雲城中男有歸,女友份,幸福安康,可是和蘭無愁看到的一幕幕,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過蘭辛說的一句話很讓蘭無愁認同,他說:這個世界,有光鮮亮麗的一麵,也會有灰暗陰晦的一麵,而焦陽坊,就是蒼雲城中灰暗陰晦的那一麵。


    一路上,他們也遇到了不好形形色色的人,甚至還有小偷偷到他們身上來,最後毫不意外都被蘭辛廢掉了雙手。


    等他們靠近陽裏街八巷十八號的時候,才發現裏麵已經有人了。


    兩人連忙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豎起了耳朵。


    裏麵的人似乎根本沒想到這麽晚了還會有人來,而且蘭辛好歹也是凝元七重強者,裏麵的人不過是凝元三重,想要發現可刻意隱藏起來的蘭辛,還是有些難度的。


    “程武,我家殿下七皇子最近正是用人之時,你的修為不錯,能力也不錯,殿下覺得你是有用之才,所以希望你能效力殿下,謀一個功名,有地位,有靈石,你考慮一下吧,三天後第一階段比武結束之後,我們還會來找你,當然,前提是,你還活著。”


    裏麵的人語氣中充滿了高傲,留下這麽一句話之後,就瀟灑地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之後,蘭無愁和蘭辛擦慢吞吞地走了進去,走進去之後,還把門給關上了。


    裏麵有一個身穿赤裸著上身,露出渾身肌肉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


    “還有什麽要說的?”這男人就是程武,他還以為剛剛的兩個人又迴來。


    “程武,本公子是蘭無愁。”


    陌生有熟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程武顯然是愣了一下,才轉過身來。


    蘭無愁去過醉月樓很多次,這張臉印象中也見過那麽一兩次,所以他能夠確定,這人至少肯定是醉月樓的人。


    不得不說,這樣一張臉,完全就屬於丟進人堆裏之後,就再也不會引起注意的,如果不是展現出了一絲能力讓太子的人察覺到了,否則還真的不會有人覺得這樣一個男人有什麽特殊的。


    對比剛剛離開的七皇子的兩個人就知道了,想來七皇子也隻是把廣撒網地每個人都去找了一遍,如果有人同意,那就花點靈石買條命,就算沒有人同意,也可以落下一個求賢若渴的美名。


    不過今晚七皇子的重點應該都放在今天大放異彩的炎昊身上了,其他人都隻是個過場而已。


    “少爺?”


    程武有點懵,他想過可能會有人來找自己,但應該不會很多,更不會有蘭無愁。


    以前在醉月樓的時候,他就見過幾次蘭無愁,在他心裏,蘭無愁就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一無是處的二世祖,要不是家世顯赫,這樣的人恐怕早就被人當街打死了。


    正是有這樣的第一印象,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今夜蘭無愁出現在這裏什麽。


    “少爺怎麽會來這裏?”


    雖然他已經不在醉月樓了,但是畢竟曾經是那裏的護衛小隊長,下意識地還把自己的身份定位為醉月樓護衛小隊長。


    蘭無愁留意到了程武這樣的下意識,心中又增添了幾分把握。


    “我是來找你的。”蘭無愁掃了一眼四周,想找地方坐下,但是卻發現這裏除了有四麵牆之外,其他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程武憨厚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少爺見笑了,要不我們出去吧。”


    “不必!”


    蘭無愁攔住了他,門外就是巷子裏,程武住的地方連個院子都沒有,出去聊那豈不是給人當猴看?


    “剛剛離開的兩個人是七皇子的人吧?他們找你做什麽?”


    程武左找右找找了個小板凳,用袖子在上麵擦了幾遍,然後放到地上:“少爺,你坐。”


    蘭無愁看了看,想想還是站著吧。


    程武有些尷尬,但是也沒有再做什麽,說道:“他說讓我去皇子府上做一個護衛,還可以做一個十人小隊的隊長。”


    “你怎麽想的?”


    程武有些不解蘭無愁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迴答道:“我沒有答應,但我也沒有拒絕,這幾天大比武結束之後再給答複吧。”


    蘭無愁心中詫異了一下,心想,這憨憨還知道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以前,程武在醉月樓也是做護衛小隊長,而且還是二十五人的小隊,不過論給出的條件,醉月樓自然是沒法跟皇子府相比的。


    而且有句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在皇子府裏當護衛,走出來的地位自然不是酒樓護衛能夠比的。


    “你就沒有想過迴醉月樓嗎?”蘭無愁問道。


    程武心中的疑惑更加濃了,就為這小事,為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堂堂蘭家八少來這個貧民窟一般的存在找他?


    他向來不惹事,隻是不想這般碌碌無誤,想上戰場罷了。


    他小心翼翼地說:“我自小就想獻身行伍,不過當年胡掌櫃收留了我,所以我也答應他在醉月樓做三年,如今三年過去了,我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蘭無愁麵無表情,這事胡掌櫃跟他說過,這是人之常情,他理解程武。


    “蘭家是蒼雲十大家族之一,在軍中也有一定能量,何不來蘭家效力呢?”


    程武滿臉愕然:“少爺是想讓我進入蘭家?”


    “怎麽,你不願意?”蘭無愁淡淡地反問道。


    “不不不。”


    程武連忙擺手,“我隻是沒想到少爺會給我這個機會。”


    蘭無愁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來:“你的意思是,你想成就一番事業,但是沒有渠道,才想去打擂台的?”


    程武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用手抓了抓後腦勺,說:“我聽胡掌櫃說,少爺無心和老爺都有點無心仕途,而且我也見不到少爺,所以隻有選擇打擂台這條路了。”


    蘭無愁有些無語,這說話有些太直了吧,就差沒說他蘭無愁是個紈絝子弟,不值得追隨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人程武,自己一向表現出來的,的確就是這樣不值得追隨。


    而且,蘭無愁到現在其實也沒看出程武有什麽值得重視的,凝元三重在小王國當中會非常吃香,但是在蒼雲帝國,尤其是蒼雲城,就很普通了。


    這一次大比武要不是因為是太子和七皇子的奪嫡之爭,很多大家族都被不敢參與進去,所以可以看得到除了一部分是太子和七皇子的人之外,就是一些沒什麽背景的人參加了。


    “你今天在擂台上的表現,胡掌櫃跟本公子說了,本公子也覺得你是個可用之才,所以特地今夜來找你,不知你是否願意本公子迴去。”


    程武這是臉上卻猶豫了,他今天故意輸掉,就是為了保存實力在後麵兩場比試中獲勝,這樣他就有機會成為新軍三十二將之一了,別看他似乎有些老實憨憨的,實則精明著呢?


    而蘭無愁是蒼雲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跟著他,怎麽也不會有什麽前途吧。


    這也是蘭無愁現在的困境,事實上他很早就在繼續自己的力量了,可是很多人都不願效命於也紈絝子弟,因為那根本看不到前途的光芒,所以他手上的力量真是他一點一點兒積累起來的。


    這一次,他是為了太子招人,而且不嗯呢該暴露自己已經投靠太子的事實,所以也就沒法、也沒必要告訴程武自己不是紈絝子弟。


    “程武,本公子知道你心裏想的,可你以前都在醉月樓裏,或許不到這次大比武的實質是什麽?”


    蘭無愁語重心長地說道:“知道為什麽七皇子殿下派人來找你嗎?因為這次大比武實質上就是七皇子和太子的比武,其他人若是貿然插手,破壞了兩位殿下的部署,那就隻有一個結果——死!”


    “死”字冒出來的時候,蘭無愁顯然看到了程武身子顫了一下。


    他立即趁熱打鐵,繼續說:“城中隻要稍微有些實力的家族都沒有參與,這就是實證,所以若是你不想成為七皇子手下的炮灰,那麽加入蘭家是最好的選擇,蘭家保持中立,無論是七皇子還是太子都不會視你為肉中釘,蘭家也可以給你庇護,你想要的靈石、功法、靈丹甚至女人等等,你都可以擁有。”


    蘭無愁的聲音,好像充滿了磁性一樣,不得不承認,程武已經心動了。


    蘭無愁也不再說了,他相信,既然程武能夠以認輸來保全實力,那也就說明程武能夠看出這其中的利弊。


    程武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做出了決定,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蘭無愁:“少爺,程武這一條命,就給少爺了,隻要少爺要做的,程武絕不皺一下眉頭!”


    蘭無愁有些詫異地看了程武一眼,他也程武會選擇效忠蘭家,但是沒想到程武效忠的是他!


    這夏然不是同一個事情,所以一開始蘭無愁說的時候,也隻是說蘭家如何如何,沒有說他蘭無愁將如何如何,看來這個程武比想象中的還要聰明一些。


    不過到時推薦給太子的時候,就要廢些力氣了。


    現在程武還不能完全可以相信,還不能將他的事情說出來,他隻能想,以後再說了。


    “終有一天,你會相信,自己的選擇是無比的正確的!”蘭無愁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程武的肩膀。


    程武一臉期待和堅定,要他做出這個選擇,可真不容易啊。


    “對了,少爺,那我明天、後天的比試?”程武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上擂台是為了一個好前程,現在前程已經有了,程武就想著,是不是該停下來了,否則以蘭家中立的身份,也不好插入到兩位殿下的鬥爭去。


    誰知蘭無愁卻阻止了他:“比試照常,而且,要必勝!”


    程武嘴唇囁嚅了一下,不過沒有說什麽。


    “接下來的兩天,你就當我們沒有找過你,七皇子的人如果找你的話,你就按照之前的話說就行了,明白嗎?”蘭無愁說道。


    程武點點頭,說:“屬下明白。”


    明確了效忠之後,程武的自稱也在潛移默化的變化了。


    誰說這老實憨憨的人真的是憨人呢?


    “那兩天之後,屬下就直接拒絕他們嗎?”程武問道。


    蘭無愁本來直接說是,但是忽然轉念一想,程武似乎很有信心在接下來的兩場比試中取勝,他才凝元三重啊,到時肯定會像炎昊一樣吸引七皇子,那時拒絕了七皇子,又不投靠太子,那可能會引起七皇子的殺心啊。


    想了想,這事還得太子來斟酌,便說:“兩天之後本公子會再找你,到時怎麽應付七皇子,本公子再教你。”


    “是。”


    第一個任務搞定,蘭無愁也沒有再在焦陽坊待著,這裏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非常的不自在,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讓程武留在房裏不要出來,蘭無愁和蘭辛便迅速離開了焦陽坊。


    ……


    第二天,軍中大比武第一階段第二場繼續!


    六十一個比武者再次抽簽,但是由於是單數,也就是說,今天會有一人輪空。


    按照比試規則,輪空的人可以值得獲取一分幾分。


    或許有的人說這全靠運氣的不能算數,但是在修行的世界裏,運氣也是一種實力的體現,朝廷既然定下了這規矩,那就沒有人可以質疑。


    或許是巧合啊,抽到輪空簽的,竟然就是昨天已經重傷了的炎昊。


    這個名字一出,不少人都有流露一絲羨慕。


    炎昊也是有些懵逼,他本來還想著今天直接認輸得了,然後在明天再全力以赴,沒想到運氣這麽好。


    不過在一些有心人的心裏,這所謂的輪空,無非是七皇子和太子聯合起來給炎昊的一個示好的信號而已。


    炎昊不是兩位殿下的人,可是炎昊隻要成了三十二將之一,那麽新軍建成之後,無論是七皇子還是太子勝出,這些沒有背景的人自然就成了對方的附庸,若是再拒絕,那下場絕對不好看。


    所以兩位殿下自然就不急著表態了,當然,私底下是否有接觸那就另外兩說了。


    今天蘇承懿和太子都沒有再出現,第一輪的三十二將的選拔,其實不會一個像他們的結果太多,他們的重點一直都是後麵兩輪。


    不僅他們倆沒出現,就連兵部尚書等重臣的沒有出現,就隻是出現了一些維護秩序的城衛軍和主持者而已。


    蘇承懿本來也不打算讓楚君麟出來的,但是楚君麟借口要去觀察下對手,蘇承懿也沒法反駁,就讓陶劍兄妹和楚君麟一起出來了,將成二豹和成三兒,一行五人,直奔擂台。


    隻是,剛走到半路,成二豹就忽然臉色一塌:“公子,我……我氣息有點紊亂,好像昨晚修煉有些岔氣了,我去找個地方鞏固一下。”


    楚君麟臉色一黑,直接大罵:“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都快到了偏偏這個時候,,迴去也趕不及了,你是想跟本公子作對嗎?”


    “我……我不敢……”


    成二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似乎真的有點岔氣了。


    “楚公子,就地找個地方讓他穩固一下吧。”這時陶劍說道。


    楚君麟黑著臉瞪了成二豹一眼,然後對成三兒說:“三兒,你去前麵客棧給他開間房,我們等他一會兒,迴去再跟你們算賬!”


    成二豹此時臉上已經冷汗直冒了,身上氣息十分紊亂,看上去真的非常痛苦。


    陶敏臉上閃過一道同情,心想,這二傻子竟然還能修煉修到岔氣,也是絕了。


    成三兒很快就迴來了,扔給成二豹一把鑰匙,二豹頓時如飛奔的豹子,衝了進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急著找茅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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