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的旨意帶到了,就不打擾府上了。”


    內侍監瞥了一眼崔世安,就他這樣的,也不指望他能給賞了。


    隨即轉身便離開,紀初禾給春禾使了個眼色,春禾頷首,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大人留步”


    內侍監聞言,停下步子。


    “有勞大人跑一趟了,這是我們家姑娘的一點心意。”


    春禾說著,從袖間掏出一個荷包,荷包輕飄飄的。


    可內侍監接過卻露出了笑臉:“紀姑姑有心了。”


    紀初禾雖然和離了,卻也是嫁過人的,再稱為姑娘就不合適了。


    內侍監便稱了一聲姑姑,也是給了紀初禾麵子。


    而另一邊,紀初禾被秋月扶起來,看也沒看一眼崔世安與老夫人,隻道:“叫人裝上嫁妝迴將軍府。”


    “是!”


    秋月應了一聲,紀初禾繼續往前走,崔世安剛要開口,就瞧著紀初禾停了下來。


    “對著我的嫁妝單子,送出去的給我拿迴來,我出錢修繕的都給我拆了,拆不了的就給我砸了。”


    侯府休想用她一分一厘,就算她拿不走,也得砸嘍。


    “是!”秋月頓時興奮了。


    嫁妝早就對過了,隻等帶人去拿迴來,這砸就費事了,不過不要緊,當初姑娘嫁到侯府的時候,帶了不少家生子。


    直接砸就是了。


    不消片刻,整個候府就傳來霹靂乒乓的聲音。


    先是壽安堂的何媽媽苦著臉跑過來:“老夫人不好了,秋月那丫頭帶著人,將您屋裏的那座玉佛搬走了。”


    “什麽?”


    老夫人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那玉佛是紀初禾進侯府第二年找能工巧匠給老夫人雕刻的,一整個羊脂玉,佛身高兩尺,寬一尺,整個都城都找不到第二件。


    得了這玉佛,老夫人還辦了一場宴會炫耀呢。


    “母親,母親。”


    隻是老夫人還沒來得及暈,崔景溪與崔景煊也急匆匆的進了花廳,後麵還跟著塗著厚厚脂粉的何杳娘。


    “秋月姑姑怎的帶人,將女兒的首飾衣裳全拿走了。”


    崔景溪蹙著眉頭,就連她存著的那些值錢的珠玉首飾也被帶走了。


    “······”崔景煊雖沒說話,可表情也很是不滿。


    他正練字呢,秋月便來了,抽走了他手裏的狼毫,還有許多上好的毛筆與紙硯。


    還將他櫃子裏不少的衣裳一塊帶走了。


    最後來的是崔世安前院伺候的小廝。


    “世子爺您看。”


    小廝手裏拿著一件墨色長袍,與幾條大帶。


    墨色長袍線頭露出,衣襟衣袖的位置有不少的針孔,大帶更是光禿禿的,但上邊有不少的線頭,應是縫了東西在上麵的。


    “秋月帶人到前院,將屋裏翻了個亂七八糟,還將世子不少衣物上的金絲銀線都抽了,這大帶上的珠玉寶石也被拆下來了。”


    更可氣的是,世子不少褻褲也被翻出來了,秋月說帶不走,便找了剪刀給剪成碎片,拚也拚不成。


    “叫喚什麽,那金絲銀線是我家姑娘出的,那華貴料子也是我家姑娘買的,我剪了怎麽著!”


    秋月一進來,就聽到小廝告狀,她不僅剪了衣裳,她還將侯府不少的桌椅板凳,磚瓦花樹,該挖的挖,該砸的砸。


    都已經收拾完了,就等著離開了。


    “紀······紀氏”


    老夫人抖著一雙手,咬牙切齒的指著紀初禾:“你無恥!”


    “這就無恥了。”


    紀初禾挑眉,隨即手一指:“老夫人屁股底下坐著的梨花木太師椅也是我置辦的,秋月叫人給搬走。”


    “是!”


    秋月應聲,兩個小廝走進來,看也不看老夫人,上前就要搬老夫人屁股底下的椅子,嚇得老夫人忙站起身。


    憤怒的望著兩人將花廳搬空。


    “為了防止老夫人說我欺騙你們,這是侯府的花銷以及單據。”


    紀初禾拿出兩本賬冊,以及一摞單據。


    她這人做事,無論大小,都喜歡留下單據,這不就有用了麽。


    “你······你”


    老夫人知道紀初禾沒有說謊,這賬冊更是不用看。但望著空蕩蕩的侯府,老夫人怒急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氣暈了過去。


    “祖母,快來人請常大夫。”


    崔世安急忙扶著老夫人,大喊著請人。


    “不好意思,常先生是我家姑娘帶進侯府的,如今我們要離開了,就請世子爺另請大夫吧!”


    秋月叉著腰,心裏得意極了,這口惡氣出的舒服。


    “走吧!”紀初禾懶得理會侯府的這些人,轉身便要離開。


    “初禾你真不念我們七年的夫妻之情?”


    崔世安抬眸,眼裏盡是悲傷與失望。


    紀初禾腳步一頓,背對著崔世安,雙肩顫抖,隨即猛地轉身,拳頭緊緊握起。


    “夫妻之情?你不配!”


    崔世安愣住了,因為紀初禾眼裏的恨意如實質般,仿佛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惡事似的。


    可崔世安覺自己沒有什麽對不起紀初禾的,何杳娘也不過是男人最容易犯的一個錯而已。


    “唿!”紀初禾吼出那句話之後,心裏頓時鬆快不少,也不再與他們掰扯,帶著自己的人連夜迴了將軍府。


    將軍府早些都收拾好了,紀初禾躺在以前的床上,不由得落淚了。


    卻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而忠勇候府。


    被紀初禾搬走了大半,甚至不少牆皮都被鏟了,留下光禿禿的紅磚。


    因著這大晚上的也不好修繕,隻能作罷。


    侯府的眾人皆心事重重,沒有人能睡得著。


    崔世安雖與紀初禾和離了,但陛下沒罷了他的官,因此第二日,他是要上朝的。


    眼看著上朝的時候到了,可崔世安卻坐在床上。


    “還沒烘幹嗎?”


    崔世安冷著臉。


    “世子再等等!”


    小廝拿著一條褻褲在火邊烘著。


    他都說了,昨日秋月將世子所有的褻褲都剪了,怎的世子今日還將褻褲丟水裏啊!瞧著這水答答的,也穿不了。


    崔世安臉更難看了,望了眼外麵的天色,咬咬牙,直接舍棄褻褲,穿了條外褲。


    本就惹怒龍顏,若是上朝再遲到,他真的就該迴老家種地了。


    卯時,天還未大亮,崔世安隨著眾官員一同進皇宮,一陣風吹來,崔世安隻覺得襠下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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