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都城的天漸漸變暖,長公主府給紀初禾下帖子,邀侯府女眷踏青。


    “本來長公主府請的是表姑娘,但也不好越過夫人去,便連帶著夫人與姑娘一道請了。”


    絳雪軒,崔景溪的住處,陽春小心翼翼的替崔景溪梳妝。


    自從上次在勇毅侯府鬧出通奸的醜事,翠喜便被老夫人打死了。


    陽春便是紀初禾前段時間買迴來的丫頭。


    “那······表姨可過去了?”


    崔景溪攏了攏眉頭,說實在的,她並不想去。


    一想到那些貴女們譏諷的嘴臉,崔景溪就是一陣煩躁。


    “奴婢不知”


    陽春眸子閃了閃。


    “你有什麽用?”


    崔景溪蹙眉絞著手裏的帕子,不悅的瞪了陽春一眼。


    要不是翠喜被曾祖母打殺了,否則她早就將這沒用的東西喂狗了。


    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了之後,她的院子裏就換了一批人,全都是前些時候母親買迴來的新人。


    崔景溪用不順手,也不敢用,處處受製。


    “姑娘息怒。”


    陽春膽戰心驚的跪下請罪。


    “走走走,瞧著就心煩。”


    崔景溪起身,率先出了絳雪軒,陽春忙起身跟上。


    兩人一路朝著紀初禾的攬月閣而去。


    到了攬月閣,紀初禾也收拾妥當。


    “給母親請安!”


    崔景溪微微福身。


    “來了,就一起走吧!”


    紀初禾掀了掀眼皮。


    “不等表······表姨了嗎?”


    崔景溪咬了咬嘴唇。


    “不用了,她先過去了!”


    紀初禾挑挑眉,她們現在這不就去找她了麽。


    “先過去了?”


    崔景溪蹙眉,心裏隱隱不安。


    娘是怎麽知道長公主府邀請踏青的,還自己先過去了。


    她難道不清楚她的身份,不宜亂走嗎?


    “夫人,長公主府的馬車已經出城了!”


    有丫鬟來催,紀初禾隻道一句跟上便離開了。


    崔景溪暫時將心裏的不安壓下,咬咬牙跟上。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初春的風還是有些冷,紀初禾怕冷,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窩在馬車上。


    忠勇候府在都城的南邊,離城門不遠。不消多時便到了京郊。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紀初禾瞧見不少夫人小姐出來遊玩,還有一些農婦農女提著籃子挖野菜。


    “世子夫人,我家郡主在前麵涼亭裏準備了點心,請夫人前去吃茶。”


    紀初禾才下馬車,就有長公主府上的小丫鬟前來邀請。


    “請帶路!”


    紀初禾笑著點頭,崔景溪滿臉不高興的跟在紀初禾身後。


    兩人隨著丫鬟繞走了約莫一刻鍾,這才看見丫鬟所說的亭子。


    遠遠望去,亭子裏坐滿了人,紀初禾見此,眉頭微挑,人這麽多啊,那也不錯。


    反倒是後麵的崔景溪蹙起了眉,不是說何杳娘來了麽,怎麽不見人。


    “母親,表姨好像沒在!”


    崔景溪快走兩步,來到紀初禾身邊,壓低聲音道。


    “是嗎?約莫是有事耽擱了,不礙事!”


    紀初禾笑笑,瞧著一點都不擔心,反倒崔景溪更加心裏不安了。


    “郡主!”


    紀初禾走進涼亭,衝著平陽郡主福了福身。


    “原是忠勇候府世子夫人,怎不見我家蒼哥兒的恩人呢?”


    平陽郡主斜眼看了紀初禾一眼,那做派,瞧著很不喜紀初禾似的。


    後麵跟著的崔景溪見此微微鬆了口氣。


    隻要娘親有著大長公主府恩人這一層關係在,那麽也不怕一會子出什麽事得罪平陽郡主。


    “迴郡主,表妹早些出府了,想來是什麽事情絆住了。”


    紀初禾低眉順眼道。


    “二公主到!”


    就在這時,一場唱喝,無論是站著的還是坐著的,皆起身麵向涼亭外麵。


    “二公主福安!”


    眾人齊齊福身。


    “諸位夫人都起吧,本宮也是聽說表姑出來踏青了,遂跟著來湊熱鬧來了,諸位夫人可莫要嫌棄本宮才是。”


    二公主的聲音柔柔的,仿佛一陣春風吹在人的心頭上,不由的令人心生溫暖。


    “公主說笑了,公主能來,是我們的榮幸。”


    宰相家的嫡長女,如今的左侍郎正妻伍氏笑著說道。


    其他夫人也一一應是,並且每個人眼裏都有著同情之色。


    二公主姬倚蘭可算是皇室裏最可憐的公主了。


    生母是皇上的王昭容,為了母族利益,請旨將二公主送去蠻夷和親,十六歲和親,十七歲死了額駙,十八歲嫁給了額駙的兒子。


    十九歲生下長子,二十歲長子夭折,二十一歲,大雍鐵騎踏平蠻夷,取下新額駙項上人頭。


    後被保送迴大雍,皇上心疼二十二歲的二公主,特賜公主府居住。


    如今二公主已然二十五歲了,死了兩任額駙,死了孩子,獨居公主府,實屬可憐啊!


    這樣的身世,確實令人憐惜,可紀初禾瞧著笑顏如花的二公主,卻渾身發冷。


    原因無她,瞧著可憐的二公主卻是個瘋子。


    上一世的二公主,虐殺嬰孩,隻為複活她那夭折的長子。


    豢養死士,屠殺一個村的村民,隻因為這些村民曾看見她最不堪的一麵。


    強擄男子,成為她的禁臠,服侍於她。


    更甚至謀反,與一眾皇子搶奪皇位。


    因為奪嫡失敗,這才暴露了所有的罪行。


    紀初禾怎麽都無法將那個惡魔般的二公主,與現在這個笑得一臉溫柔的二公主聯合在一起。


    “這位夫人要一起嗎?”


    就在紀初禾沉眸迴思之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隨後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紀初禾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去,二公主溫柔的望著她,而扯她衣袖的是崔景溪。


    “二公主恕罪,臣婦方才在想一些府上的瑣事。”


    紀初禾垂眸欠身。


    “夫人倒是個顧家的!”


    看似誇讚的一句話,紀初禾卻聽出了不屑,諷刺。


    也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印象,她總覺得二公主說話都另有深意。


    “崔夫人,咱們與二公主玩飛花令!”


    有夫人好心提醒她。


    紀初禾迴以微笑,表示感謝。


    “臣婦粗笨,隻要公主不嫌棄!”


    紀初禾笑笑,隨即與眾夫人玩了起來。


    “砰!”


    “郡主恕罪!”


    就在眾人玩的開心的時候,平陽郡主這邊倒是出了岔子。


    一個丫頭,倒茶的時候,將茶盞打翻,一整杯的茶水倒在了平陽郡主的身上。


    若是夏日,倒也無甚大礙,可如今是早春,天還是很冷的。


    尤其濕了的衣裳穿在身上更是冷人。


    “呦,這可怎麽辦,這京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都是貴夫人,身嬌體嫩的,自是不願意將就。


    “這邊離忠勇候府上的宅子不遠,不如平陽郡主去那邊更換衣裳。”


    紀初禾與平陽郡主對視一眼,隨即提議道。


    “也隻能如此了。”平陽郡主狠瞪那個丫頭一眼。


    “本宮倒是有些累了,厚著臉皮求世子夫人,帶著本宮一道,過去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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