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賓客後。


    壽安堂


    老太太沉臉不語,崔世安蹙眉坐在旁邊,崔景溪紅腫著一雙眼睛站在老太太身後,崔景煊,崔景榮跪在地上,何杳娘站在門口默默的抹著眼淚。


    至於紀初禾,一副旁觀者的姿態,瞧著侯府這些人。


    “嗚嗚,曾祖母,我身為侯府嫡女,怎麽能做庶妃,您去求求皇上收迴聖旨,嗚嗚!”


    崔景溪伏在老太太膝頭,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今日她本是來給曾江柔難看的,豈料,自己成了全都城的笑話。


    “胡鬧!”


    崔世安冷著一張臉,他雖然混賬了些,但還算有腦子,知道聖旨不可違。


    “嗚嗚,難道父親要看女兒就這般受辱嗎?女兒做了庶妃侯府麵子往哪擱?”


    庶妃說的好聽帶個妃字,但實際就是個妾。侯府嫡女做妾,裏子麵子都沒了。


    崔景溪哭成一個淚人了,看向崔世安的雙眼腫的嚇人,自從聖旨下了之後,崔景溪就一直哭,到現在也有兩三個時辰了。


    “表哥,大姑娘怎麽說也是侯府妃嫡小姐,萬不能給人做妾的。”


    何杳娘捏著帕子,淚眼婆娑,她的女兒金尊玉貴,怎麽能做妾呢。


    “那你說,我怎麽辦,抗旨不遵?那整個侯府都要殺頭。”


    崔世安皺眉,嫡女做妾,他臉麵確實掛不住,但好在對方是親王世子,以後是要襲爵的,便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


    而且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現在最要緊的是,幼子打了長公主的孫子。


    長公主平時和藹,但這個小孫子可是她的命,處理不好,侯府怕是要完了。


    一想到這,崔世安就一陣窩火。


    “啪”


    “逆子!”


    崔世安一把掃落桌子上的茶盞,摔在了崔景榮的腳邊,五歲的孩子登時被嚇得哇哇大哭。


    “你這是做什麽?嚇到孩子了!”


    “榮哥兒,快來曾祖母這裏!”


    老夫人瞧著小孫子哭,立即就忘記了親孫女的事。


    “祖母,您還慣著他,您可知道,他今兒打了大長公主家的小公子。”


    崔世安都覺得火燒眉毛了,但他這個祖母卻不當一迴事。


    “打了就打了,叫你夫人帶上禮物去賠罪就是了。”


    老太太不以為意,以往又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情,就是銀子的事。


    這次是大長公主府,頂多多費一些銀子而已。


    “祖母有所不知,大長公主甚是疼愛小公子,前些日子,柳侍郎家的幼子伸腳絆倒了小公子,小公子摔掉大牙,第二日,那柳侍郎便辭官迴鄉了。”


    而今日,自己的兒子將小公子打的鼻青臉腫的,真怕明日他就不是侯府世子了。


    “真······真的有這麽嚴重?”


    老夫人拉著崔景榮的手一頓,害怕頓時襲上心頭。


    她不想迴到郡陽做個鄉下老太太,每日種田做飯,她是侯府老太君,她有大把的榮華富貴。


    “那怎麽辦的好?”


    老夫人眉心突突直跳。


    “對對,初禾快去大長公主府跪著賠罪!大長公主若是不滿意,你就磕頭,磕到大長公主原諒榮哥兒為止。”


    老夫人忙看向紀初禾,理所應當的吩咐紀初禾去賠罪。


    要不是如今的情形不允許,否則紀初禾非得白眼翻上天。


    感情他們都金貴,就她紀初禾如草芥唄。


    不過,紀初禾有自己的安排。


    “老夫人莫著急,孫媳今兒才知道,杳娘是大長公主府的恩人,孫媳就想著,不如,孫媳帶著杳娘去趟大長公主府,說不定大長公主看在杳娘救了小公子的份上,不予侯府計較了。”


    要是今兒沒看見大長公主府的小公子,紀初禾還真要以為何杳娘做了大好事呢。


    那小公子,明明就是前幾日她去相國寺救的那個落水小孩,何杳娘既然敢冒領功勞,就要做好被拆穿的準備。


    “這······?”


    抹眼淚的何杳娘頓時止住了眼淚,慌張的看向紀初禾。


    旁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裏清楚,她那天就是去上了香,見都沒見到什麽小公子。


    隻是大長公主突然來感謝她,潑天的富貴就在眼前,何杳娘不可能推出去,所幸就認下了。


    “怎麽?杳娘不願意?”


    紀初禾怔怔地看著何杳娘。


    “表嫂這是什麽話,榮哥兒是我看著長的,怎會不願意!”


    何杳娘雖然心疼她這潑天的富貴,可比起自己親兒子來說不足一提。


    “既然如此,那你們快快去。”


    老夫人催促道,生怕晚了一步,明日她就得迴家種地了。


    “是”


    兩人點點頭,隨即便同乘一輛馬車朝著長公主府而去。


    馬車上,何杳娘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閉眸養神的紀初禾被她扭來扭去弄的有些煩躁。


    “杳娘莫要焦躁,雖說你第一次去這種高門大戶,但你是小公子的恩人,大長公主府不會為難你的!”


    紀初禾語氣平淡,看似是在安撫何杳娘,但聰明人都聽得出來,這是說何杳娘上不了台麵的。


    偏生何杳娘卻聽不懂,甚至覺得紀初禾說的不錯。


    “表嫂說的是!”


    聞言紀初禾勾了勾嘴角,是她高估了何杳娘。


    外麵跟著的秋月也跟著抽了抽嘴角,就這樣的人,也不知世子是怎麽瞧上的。


    “唉!”


    跟在另一邊的落霜也幽幽的歎口氣,就這腦子,得虧沒進世子的後院,否則十個她也玩不過一個世子夫人。


    要不是世子應她,她是萬萬不會侍候在何杳娘身邊的。


    隨後兩人一路無語,忠勇候府坐落在都城的最南邊,而長公主府在都城北邊,再往北就是皇宮的方向。


    在都城,住的越往北,證明官職最高,也最得皇上信任。


    以前忠勇侯在的時候,還能在官場上說上話,侯爺死後,世子崔世安毫無建樹,未參加科考,也未戰場立功,因此,這世子一坐就是十多年。


    冬日的天黑的早,等到大長公主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稟明了來意之後,兩人被迎了進去。


    接待兩人的不是大長公主,而是平陽郡主,想想也是,大長公主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見她們呢!


    “見過郡主!”


    紀初禾站在前麵,何杳娘跟在後麵,兩人朝著首位的平陽郡主福了福身。


    “坐吧!”


    平陽郡主冷冷掃了一眼紀初禾兩人。


    她本是對紀初禾沒多少抱怨,身為當家主母,自是知道怎麽管理府上庶務,一個表姑娘就該有表姑娘的待遇,若是僭越了,那麽府上其他姑娘又該怎麽辦?


    但她兒子被侯府人打了,她便是看不慣任何一個侯府人。


    “謝郡主!”


    紀初禾微微一笑,隨後脫下身上的鬥篷交給秋月。


    “世子夫人這鬥篷樣式瞧著挺新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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