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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頭愣了愣,不知該怎麽迴答,“奴婢……奴婢沒見著四姨娘。”夏川淵一眼就瞧出了小丫頭在說謊,“你不必害怕,實話實說。”


    小丫頭被夏川淵的氣勢威懾到,慢吞吞的說道:“迴老爺的話,您睡下了四姨娘就去煎了藥煮了粥和小菜,吩咐奴婢等您醒來就端給你用。”


    夏川淵不解,還是匆匆喝完了粥和藥,掀開被子下床,小丫頭嚇壞了,忙上去道:“老爺你身子還沒好……”


    夏川淵揮揮手,“無事,替我拿件外衣來。”


    翡翠在外麵瞧見了夏川淵已經醒來,故意在院子裏弄出點聲響,夏川淵邊穿衣服邊皺眉道:“什麽人在外麵?”


    說著,走出去打開門,翡翠正跪在地上,哭著道:“求老爺救救四姨娘吧。”夏川淵心下一凜,“什麽意思,四姨娘怎麽了?”


    翡翠想起臨來之前三小姐告訴自己的事情,便哭的越發厲害,“四姨娘被老夫人叫去了榮福堂跪著,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夏川淵麵色一滯,“什麽,為何要去跪著?”


    翡翠哭著,“奴婢也不知,陳媽媽叫了四姨娘去,二話不說就讓四姨娘跪著,姨娘身子還未好徹底,如此下去怕是不妥,求老爺救救姨娘吧。”


    夏川淵頓時火冒三丈,一掀長袍就往前走去,問:“為何不早些告訴我?”翡翠擦著眼淚,“奴婢見老爺睡著,不敢打攪老爺。”


    夏川淵腳底生風,不一會就趕到了榮福堂,剛一進去,就見葛氏正筆直的身子跪在院子中,淡妝素裹,背影單薄。


    夏川淵心裏一疼,正要過去扶起葛氏,翡翠急忙伸手攔住:“不可呀老爺,老夫人還在裏麵。”


    夏川淵看了看跪在那邊的葛氏,便一扭頭,走進屋子裏去。


    “兒子見過母親!”


    謝氏正倚在榻上悠閑的吃著剛上市的西瓜,一旁有兩個丫鬟在為她剔著西瓜籽,見夏川淵來了,心裏一陣不快,果然來了,這個四姨娘的魅力果真大得很。


    “你來了,坐吧,陳媽媽,泡茶。”


    夏川淵耐著性子坐下,盡量平心靜氣的說:“母親,不知梅兒犯了什麽錯,母親要罰她跪在園子裏一下午。”


    謝氏麵色淡淡,“怎麽,我現在教訓個姨娘,都要經過你的同意了?”


    這話一出口,一旁的陳媽媽就不住的歎氣,老夫人最近恐是有些魔怔了,怎的專門與老爺作對呢。


    夏川淵長舒了一口氣,“母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母親若是無緣無故的責罰她,傳出去怕是會汙了母親的名聲。”


    謝氏聞言眉毛一挑,“怎麽,我這事做錯了嗎,她一個低賤的姨娘,整天勾引著你在她的房裏,這難道不該罰?”


    夏川淵聽見謝氏用‘低賤’這兩個字,不禁皺皺眉,“母親,梅兒不曾勾引過兒子,是兒子心怡於她,這才日日歇在了她的房裏。”


    謝氏不慌不忙的挑起一塊西瓜放在嘴裏,“既是這樣,她也應該勸導你多去其他姨娘的屋裏,她不說不做,分明就是想獨占你,這樣一來,可就是犯了七出的善妒一條,要是放在別人家裏,這樣的姨娘早就休了,我想著她伺候你這麽多年了,隻是罰她跪一下,有何不可?”


    夏川淵放在椅子上的手漸漸的捏成了拳,他不知母親何時變成了這樣,剛剛這一番話,分明就是在強詞奪理,想到此,夏川淵也沒了先前的好口氣,站起身道:“如今跪也跪了,母親的氣也消了吧,兒子就先帶四姨娘迴去了。”


    說著,就轉身往外走,謝氏麵色一沉,扶著劉媽媽的手走上前去,“站住,你這是什麽態度,這就是你地母親的態度嗎?”


    夏川淵身形一頓,卻是連頭都未轉,繼續往外走去,謝氏氣急,也跟著走出去。


    葛氏仍安靜的跪在地上,隻是在看見夏川淵出來之時,手腕輕輕翻動,一枚銀針便刺進體內。


    “梅兒……我們走……”夏川淵走到葛氏身邊,作勢要扶起她,謝氏見了,急忙道:“住手,我看你敢。”


    夏川淵站起身,看著謝氏道:“母親,梅兒是兒子心愛之人,你為何要這樣苦苦相逼,難道兒子要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母親就是怎樣也不許嗎?”


    謝氏聽了這話,氣的臉都通紅起來,“簡直反了,她一個卑賤的姨娘,也值得你與我大吵大鬧?”夏川淵不說話,隻是看著謝氏。


    葛氏動了動身子,道:“老爺,你迴去吧,老夫人懲罰我,定是我做了什麽讓她生氣的事,婢妾一介低賤之身,不值得老爺這樣為我。”


    “梅兒,你別再說了,今日,我定要帶你迴去。”夏川淵說著,再看向謝氏,“母親,恕孩兒不孝,今日,孩兒必定要帶梅兒迴去。”


    謝氏拿著拐杖往地上磕了磕,“我看你敢,你若是執意如此,我明日就上表皇上,斷絕你我的母子關係。”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麵色一驚,夏川淵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母親,你……”


    葛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是隨即就定下心神,微微唿了一口氣,道:“老爺,全是婢妾的錯,你快迴去吧,婢妾無事的……”


    說著,身子竟然往一邊歪倒,身邊的翡翠忙上前去拖住葛氏的身子,”姨娘,姨娘你怎麽了?”


    葛氏麵色慘白,脖子之處全是汗漬,夏川淵也嚇了一跳,忙蹲下身子抱著葛氏,“梅兒,梅兒……”


    “天呐,血……好多血……”翡翠不經意的看了眼地上,竟是一灘血跡,眾人被這話吸引而來,紛紛看往地上,果不其然,在剛剛四姨娘跪過的地方,正有一小灘血跡。


    夏川淵也被嚇壞了,搖晃著葛氏的身子,“梅兒你怎麽樣,你醒醒啊……”


    謝氏被唬了一跳,心裏也不安起來,嘴上卻仍舊是倔著:“跪一下就這樣,擺樣子給誰看……”


    夏川淵聞言,抬起頭狠狠的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謝氏,謝氏許是心虛,被夏川淵如此一瞧,便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葛氏仰著脖子,麵色慘白,唿吸也漸漸微弱起來,夏川淵攔腰抱起她,往永安堂走去。


    急急忙忙叫來了大夫,夏夢凝也聞訊前來,在外間就看見眾人都已經來了,寧氏一瞧夏夢凝來了,撇著嘴道:“都是姨娘,偏偏人家就是金貴的命,跪一下就暈倒,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嗎,還不就是個卑賤的坯子。”


    夏夢凝聞言,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寧氏,“七姨娘這話,是在說誰呢?”


    寧氏被夏夢凝瞧得有些害怕,往後退了一步,不說話,夏夢凝又仔細的瞧了瞧她身後的玉月,滿含深意的笑了笑道:“我說這幾日去梅芳園怎的不見玉月,原是攀上了高枝。”


    玉月心裏忌憚夏夢凝,被這麽一說,心裏有些發毛,不禁往後退了退。


    正在這時,大夫從裏麵走了出來,夏川淵急忙上前去問:“大夫,怎麽樣?”


    大夫麵色凝重的走出來,拱手道:“迴丞相大人的話,四姨娘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隻是剛才一番折騰,身子不是很好,恐有滑胎之象。”


    這番話一說出來,不止是夏川淵,就連夏夢凝都愣住了,夏川淵呆愣了好一會,才不可置信的問:“果真,梅兒果真有了身孕?”


    大夫點頭,夏川淵喜上眉梢,卻又忽然想起剛才在院子裏葛氏身下的一灘血跡,心裏擔憂道:“胎兒可還穩當?”


    大夫搖頭,“大人身體不行,體弱,還需好生調養才是。”


    夏川淵安下心來,讓小六子送了大夫,寧氏在一旁酸溜溜的,身後的王媽媽適時的拽了拽她的胳膊,寧氏迴頭看了一眼王媽媽,便沒再往前去。


    夏夢凝看夏川淵高興的樣子,自己心裏也是微微欣喜的,“爹爹,姨娘還在裏麵,不如咱們進去瞧瞧姨娘吧。”


    夏川淵被女兒的一句話喚迴了心神,點頭,“對,對。”


    說著,對身後的人道:“你們都散了吧,記住以後沒事就別去梅芳園了,四姨娘有了身孕,需要靜養。”


    說完,夏川淵又對一旁的小六子道:“去告訴管家,四姨娘有了身孕,這個月全府上下的月銀都加一倍,今天晚上大廚房加菜,與老爺我同喜。”


    小六子笑著應了聲,轉身出去通傳了,夏夢凝瞧著身後兩個姨娘陰鬱的臉色,心中鬆了鬆,轉身跟著夏川淵進了屋子。


    葛氏已經悠悠醒來,看見夏川淵進來,眼淚刷的就下來了,“老爺,老夫人……”


    夏川淵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十分溫柔的說:“無事,你不要擔心,剛才大夫說你身子弱,胎兒怕是會不好,不過往後的日子你就安心呆在梅芳園養胎就是,母親那邊交給我。”


    葛氏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卻是聽了這番話以後白的更甚,夏川淵隻以為是剛受了驚嚇,心中更加憐愛,再看葛氏滿頭青絲映著如玉的臉龐,夏川淵心中不禁愛意泛濫。


    “老爺,婢妾頭有些暈,可否容婢妾先歇息。”


    夏川淵聽了,溫柔的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如此,我就不打擾你了,待晚上再來看你,你先在永安堂住著,等到身子好了再迴梅芳園去。”


    夏川淵走了出去,夏夢凝卻沒走,見夏川淵的身影走遠了,才又折迴來,輕輕的喚了聲:“姨娘!”


    葛氏睜著雙眼看著頭頂處的帳子,見夏夢凝來了,嘴角一動,“三小姐怎的又迴來了?”


    夏夢凝見葛氏的樣子,歎口氣走到床邊,“姨娘,有些事情你不能跟別人說,但也不能憋在心裏,我是你的親生女兒,難道連我,你都避諱著嗎?”


    葛氏被夏夢凝這麽一說,兩行清淚從眼角滾落,夏夢凝伸手為她輕輕拭去,歎口氣:“姨娘,到底是何事,我觀你剛才臉色,似是有些驚訝。”


    葛氏搖搖頭,“我早就知道了自己懷有身孕一事,今天的所有,都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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