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急匆匆地走進醫院,順著樓道徑直來到林悅所在的病房前。我迫不及待地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葉雲、宋虎和張王爺也緊跟其後。


    一進屋,映入眼簾的便是病床上的林悅,她整個人被包裹得跟木乃伊似的,隻露出一雙眼睛、鼻子和嘴巴,身上纏滿了厚厚的繃帶,那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疼不已。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眼中滿是自責與憐惜,聲音都有些發顫地喚道:“林悅,林悅,你怎麽樣了呀?我來晚了,都是我的錯。”


    林悅費力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安慰我,可那虛弱的樣子卻讓她隻是微微動了動嘴角,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你……你來啦,我……我沒事,就是受了點傷,別……別擔心。”


    大哥葉雲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對著林悅溫和地說道:“林悅,你好好養傷,我們兄弟幾個今天剛結拜,往後都會照應著你,你可別有啥顧慮,安心養病就好。”宋虎也在一旁不住地點頭,甕聲甕氣地附和道:“對呀,妹子,你放心,有我們在呢。”


    張王爺站在一旁,看著林悅這傷勢,微微皺了皺眉,輕聲對我們說:“看來傷得不輕啊,得讓醫生多留意著點兒,可一定要讓她盡快好起來呀。”話語裏滿是關切,讓這病房裏原本沉重的氛圍,多了幾分溫暖與安心。


    見林悅暫無大礙,雖然看著那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但好歹精神還算清醒,能開口說上幾句話,我們這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我轉頭看向大哥葉雲和二哥宋虎,說道:“大哥、二哥,咱這身上也都還帶著傷呢,趁現在也趕緊去包紮一下吧,別落下病根了。”


    葉雲點了點頭,應道:“嗯,三弟說得對,咱們這一身傷要是不處理好,往後指不定還得添亂子,走吧。”宋虎更是直接,一邊往病房外走,一邊說道:“那還等啥呀,早包紮早舒坦,我這胳膊都快疼麻了。”


    於是,我們三人跟林悅簡單說了幾句讓她好好休息的話後,便跟著護士往包紮室走去。一路上,還互相打趣著,宋虎咧著嘴說:“咱這今天又是結拜又是受傷的,可太有故事了,等以後傷好了,可得好好跟別人講講咱這‘光輝事跡’啊。”我和葉雲聽了,不禁被他逗笑,可那扯動傷口的疼痛又讓我們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涼氣,三人就這麽又笑又疼地朝著包紮室挪去了。


    包紮完後,我、葉雲和宋虎身上的傷口都被妥善處理好了,雖還是隱隱作痛,但好歹沒了之前那般狼狽。葉雲和宋虎相互對視一眼,而後相視而笑,那笑容裏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著兄弟間的心照不宣。


    葉雲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看著我緩緩開口道:“三弟,你和悅兒好好在一起,多陪陪她,她現在這情況可需要你在身邊呢。我和你二哥先走一步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宋虎也在一旁附和著:“是啊,三弟,咱也該迴去歇著了,今天這一通折騰,可把咱累壞了,你好好照顧悅兒啊。”說罷,他倆衝我擺了擺手,轉身便往病房外走去,那背影透著幾分灑脫,又帶著對我的滿滿信任。


    而張王爺卻站在原地沒動,他微微皺眉,像是在斟酌著用詞,似乎確實有私話要和我說。我心裏不禁有些疑惑,又隱隱覺得接下來的話或許很重要,便看向他,靜靜等待著他開口。


    張王爺一臉為難,眉頭微微皺著,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不義啊,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講,你不要怪你爸。”


    我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了,心裏滿是疑惑,急切地問道:“王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呀?我爸怎麽了?您但說無妨啊。”


    張王爺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中透著一絲複雜的神色,接著說道:“你爸他啊,之前做的那些事,可能在你看來有些難以理解,可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他一直都很在乎你,隻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沒辦法把所有事都擺在明麵上跟你說清楚呀。”


    我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迴想著過往和父親相處的點滴,心裏又困惑又有些不甘,追問道:“苦衷?什麽苦衷能讓他做出那些讓我失望的事兒啊?王爺,您就別賣關子了,跟我詳細說說唄。”


    張王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事兒說來話長,總之你要知道,你爸對你的愛那是毋庸置疑的,他所做的一切,背後牽扯到的利益糾葛、人情世故太複雜了,你慢慢去了解,可千萬別因為一時之氣,就和他生分了呀。”我站在那兒,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隻是默默消化著張王爺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


    張王爺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迴憶之中,緩緩說道:“11 年前,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春日,我和你爸在滕王閣遊覽,滕王閣的壯麗景色讓人流連忘返,也就是在那裏,我們偶然結識。當時你爸意氣風發,眼神中透著一股不羈與豪情,我們相談甚歡,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相識 1 年後,機緣巧合之下,我們一同加入了南昌市第一大幫江洪社。初入江洪社,一切都是那麽新鮮又充滿挑戰,幫中的各種規矩和事務讓我們應接不暇,但你爸憑借著他的果敢和聰慧,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在江洪社摸爬滾打 3 年後,你爸憑借著自身超強的實力和勇猛無畏的作風,成為了雙花紅棍,也順利躋身江洪社四龍之一。我也有幸與他並肩,成為四龍中的一員。那段日子,我們在江洪社可謂是風光無限,可也樹敵不少。”


    “有一次,江洪社的敵對平昌幫八王之一,那是個心狠手辣的家夥,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抓住了你爺爺和你奶奶,把他們囚禁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後以此來威脅你爸,想讓他在江洪社做出背叛之事。你爸得知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像是被點燃的炸藥包,憤怒到了極點。他二話不說,單槍匹馬就殺進了那人的家中。那場麵,簡直如同修羅場一般,你爸像是發了瘋的猛虎,手持利刃,對著那人一家老小毫不留情,每人都來了幾刀,那決絕的氣勢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也正是因為這一戰,你爸一戰成名,在道上得了個大義爺的外號,可誰又能真正體會到他當時內心的痛苦與掙紮呢,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啊。”


    我就那樣愣愣地站在原地,腦袋裏像是有一團亂麻,一時半會兒怎麽也理不清。張王爺的話不停地在我耳邊迴響,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打著我的心,我怎麽也想不到,平日裏那個看著嚴肅甚至有些古板的父親,竟有著這樣一段驚心動魄、充滿血性又滿是無奈的過往。


    曾經,我對父親諸多埋怨,覺得他總是忙於各種我不理解的事兒,對家裏也似乎不夠關心,可如今,知曉了他為了保護爺爺奶奶所做的這一切,心中那原本堅硬的埋怨情緒開始一點點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敬佩,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滋味。我久久迴不過神來,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隻餘我沉浸在對父親全新的認知裏,試圖去拚湊出那個我從未真正了解過的他。


    張王爺看著我愣神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當然,你爸被人搞進牢裏30年,你應該知道是誰幹的吧。”


    我這才迴過神來,趕忙問道:“王爺,我還真不清楚啊,到底是誰這麽狠,要把我爸送進牢裏關那麽久呢?”


    張王爺眉頭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低聲說道:“就是那平昌幫啊,當年你爸那一戰,雖然救出了你爺爺奶奶,可也徹底把平昌幫給得罪狠了。他們一直懷恨在心,暗中謀劃了許久,聯合了一些勢力,捏造了各種莫須有的罪名,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終於把你爸給弄進了牢裏,想著就此打壓咱們江洪社,讓咱們抬不起頭來。”


    我聽著這話,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一股怒火從心底湧起,咬牙切齒地說道:“平昌幫,他們也太卑鄙了!就為了報複,竟使出這樣的手段,我爸明明是為了保護家人,他們怎麽能如此顛倒黑白!”


    張王爺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道:“是啊,他們的手段向來陰狠,不過你也別太衝動了,如今你慢慢長大了,有些事也該去麵對去解決了,咱們可不能讓你爸就這麽平白受冤啊。”我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為父親討迴公道,絕不能讓平昌幫繼續逍遙法外。


    張王爺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說道:“那平昌幫還養了幾條為虎作倀的狗,這王老板就是其中之一啊。那家夥,仗著平昌幫的勢力,在外麵可沒少幹壞事,淨幫著平昌幫出些陰損的主意,來對付咱們這些和他們作對的人。”


    我眉頭一皺,眼中滿是厭惡,恨恨地說道:“這個王老板,為了攀附平昌幫,連底線都不要了,真夠無恥的。那他都做過些什麽壞事呀?”


    張王爺微微眯起眼睛,迴憶著說道:“他呀,到處搜集咱們這邊的消息,然後添油加醋地匯報給平昌幫,好讓平昌幫抓住把柄去整咱們。之前就有好幾次,咱們江洪社一些兄弟的生意被莫名攪黃了,一查才知道,就是這王老板在背後搞的鬼,他還攛掇平昌幫去威脅那些跟咱們有往來的商戶,手段極其惡劣,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我越聽越氣,咬著牙說道:“那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得找個機會好好收拾收拾這王老板,讓他知道給平昌幫當狗可沒什麽好下場。”張王爺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狠勁,說道:“那是自然,不過這王老板也狡猾得很,咱們得從長計議,找準時機再動手,絕不能打草驚蛇了。”


    張王爺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滿是關切與叮囑,說道:“不義啊,我就先迴去了,你可得把我今天說的話都記在心上,做事別太衝動了,遇到啥事兒拿不準就來找我商量商量。”


    我點了點頭,迴應道:“王爺,您放心吧,我都記住了,您路上小心啊。”


    張王爺笑了笑,轉身緩緩朝病房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迴頭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這才抬腳離開。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頭思緒萬千,既有對父親過往那些事的感慨,也有對未來要麵對平昌幫的那份凝重,默默在心裏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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