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身心就趨近於極限,現在又跪了這麽久。


    顧玉瑤整個人早就麵色慘白,冷汗淋漓。


    兩條腿青一塊,紫一塊,都已經腫脹了!


    一開始是鑽心般的疼痛,漸漸的就沒知覺了,仿佛下身被鋸了一樣。


    現在的她僅靠一股意念堅持!


    覺得葉蒼對自己還有感情,會見自己。


    可她哪裏知道,葉蒼早就不管她了!


    此時送葬已經結束,葉蒼和秦君妃已經返迴殯儀館。


    “顧玉瑤還跪在門口。”


    潘敏匆匆跑過來,匯報道。


    這份堅持,連秦君妃都微微詫異。


    可葉蒼卻跟沒聽到似的,連眼都懶得睜一下。


    大家這才明白,葉蒼是真的不管顧玉瑤了。


    遲到的深情比草都賤!


    天底下哪有後悔藥一說?


    葬禮結束,道路管製也隨之解除。


    顧正鴻終於趕到了。


    一下車,就看到自己孫女遍體鱗傷的跪在殯儀館門口。


    披頭散發,模樣淒慘。


    可他卻沒有絲毫憐憫,隻是感到心痛。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取哀杖來。”


    顧正鴻命令道。


    “唰……”


    一聽這話,司機臉色劇變,連忙提醒:“老爺子,您確定要按照家規處置嗎?哀杖可是會打死人的,小姐她……”


    “取!”


    顧正鴻虎目怒睜,銀發飛揚,身上帶著一股令人生畏的氣勢:“我顧家三代清清白白,受人恩惠,知恩圖報。昔年曾向周小姐立下重誓——他年顧家後代若生男,世世代代任憑其差遣;若生女,便嫁與其子為妻!可她是怎麽做的?


    不遵守三從四德,不賢良淑德。我顧家如何能蒙這種羞?今日,我就代老祖宗好好懲治這個不孝女,以告周小姐在天之靈!”


    顧玉瑤聽到了自己爺爺的聲音,頓時身軀狂顫了一下,眼淚流得更多了。


    可她沒有起身,更沒有躲避,而是拖著滿是泥濘與傷痕的身體,繼續跪在殯儀館門口。


    司機見狀,也是複雜的哀歎一聲,從後備箱中取出了哀杖。


    哀杖是顧家世代流傳的祖物,由黑木製成,通體漆黑,上麵卻烙印著一個大大的‘哀’字。


    平日裏不用就存放在顧家的祠堂中,隻有紅白喜事和家規處置時,才會拿出來。


    此刻,顧正鴻拿著哀杖,一步步朝顧玉瑤走去。


    痛心疾首,跟丟了魂一般。


    他每走一步,手中的哀杖就會沉一分,走到最後,仿佛有了千斤重。


    他走到顧玉瑤身邊停下,唿吸急促,雙目赤紅。


    親手要用家規懲治自己的親孫女,對他一個老人家來說,實在太過殘忍了些。


    他紅著眼睛舉起哀杖,嘶聲大吼:“哀杖棍打天下忠孝悌信禮義廉恥!頭三杖打恩將仇報白眼狼!”


    吼的時候,手中的哀杖已經落下。


    “砰!”


    “砰!”


    “砰!”


    仿佛能聽到杖棍剔穿血肉,傷筋動骨的聲音。


    顧玉瑤頓時瞳孔驟縮,三魂七魄仿佛都被打了出來。


    可她竟然硬生生挺了過來,沒有暈過去。


    麵龐肌肉劇烈抽搐,牙齒緊緊咬著嘴唇,都咬出了血。


    滿嘴淋漓!


    “後三杖打沒心沒肝忘爹娘!”


    “砰!”


    “砰!”


    “砰!”


    又三杖!


    顧玉瑤身體搖搖欲墜,膝蓋一軟,差點被打得趴倒在地上。


    還好,她憑著驚人的意誌力,幾經搖晃後,還是穩住了身形。


    可她雙目已經接近暈厥,模樣狼狽不堪,披頭散發,像極了一個山中女鬼。


    老爺子也雙手緊緊握著哀杖,因為用力過猛,漆都被捏下來幾塊。


    撇過臉去,不敢去看孫女的樣子,通紅的雙目帶著渾濁的淚水。


    打在子女身,痛在老人心!


    “再三杖打見死不救鐵心腸!”


    “砰!砰!砰……”


    最後三杖!


    顧玉瑤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口鮮血‘噗’得噴了出來。


    身子重重砸在地上,暈了過去。


    “哐當!”


    顧正鴻手裏的哀杖重重掉落在地。


    這九杖仿佛掏空了老爺子所有的力氣,他一屁股癱坐在地,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


    轟轟烈烈的九杖響徹雲霄,響徹殯儀館的每個角落。


    葉蒼和秦君妃他們自然也聽到了。


    不止是他們,潘敏、秦西風、秦東雷等人……參加葬禮的所有人,都站在窗戶邊,目睹了全過程。


    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顧玉瑤的爺爺,竟然忍心對他的孫女下如此重的手?


    不過想到顧玉瑤做得事情,眾人又一陣釋然。


    顧正鴻就算把他孫女打死了,也彌補不了她犯下的過錯。


    “該走了。”


    葉蒼忽然開口說道。


    眾人會意,井然有序的離開了殯儀館。


    秦君妃和潘敏也走離開了。


    偌大的殯儀館,很快冷清空蕩。


    葉蒼平靜的走出,目不斜視。


    路過昏迷的顧玉瑤,一聲微弱的呢喃聲響了起來。


    “葉蒼……求你,讓我進去看看媽吧……”


    葉蒼腳步一停頓,沒有理會,徑直走到顧正鴻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母親的遺體已經送……下葬了。以後,我就不住顧家了,顧爺爺你自己多保重身體。”


    一句話,差點讓顧正鴻淚奔。


    原本他還想嚐試著說點好話,比如讓他孫女‘用餘生還債’之類的……可是話到嘴邊,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破鏡無法重圓,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顧家對不起葉蒼!


    顧正鴻忍不住道:“小蒼啊,以後一個人生活,要是碰到什麽麻煩和難處,記得來找我……”


    “不用了。”


    葉蒼笑笑,拒絕道:“我沒什麽難處,也不會有難處。”


    他可是秦家新貴!


    京圈太子爺啊……


    有什麽難處?


    倒是顧家未來說不定困難重重。


    可這跟他沒關係了。


    轟!


    這話仿佛炸彈一樣,響徹在顧正鴻腦海裏。


    顧正鴻看來卻是葉蒼想和他顧家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便立馬道:“小蒼啊,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都沒用了,可我還是想盡一點綿薄之力——”


    顧正鴻緊緊握住葉蒼的手,語氣真摯:“無論遇到什麽事,我顧家都會當牛做馬替你解決,顧家的大門永遠會為你敞開!”


    拗不過顧正鴻,葉蒼隻能點點頭,承了顧正鴻的這份心意。


    他跟顧玉瑤的事,不應該牽扯到顧正鴻的。


    不過他要的顧家可給不起!


    六味大藥顧家能找來嗎?


    殯儀館離開後,葉蒼並沒有跟隨秦君妃迴去,而是獨自一人去了山海觀霧別墅。


    查看冰靈芝種子的情況。


    而白金帝宮的新少爺在江城殯儀館舉辦葬禮的消息都傳開了。


    各大勢力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怪不得白金帝宮入駐江城後按兵不動,原來是為了舉行葬禮。


    同時,對秦族那位遺落世間的少爺身份更加好奇了。


    顧家是天塌了,都沒空關注這些。


    顧正鴻身體越差了。


    因為一路奔波,又挨了顧正鴻九杖,顧玉瑤足足昏迷了三天。


    到第三天才蘇醒。


    顧玉瑤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葉蒼同意我參加葬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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