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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潮一遍又一遍湧上了沙灘,水朝前將白沫送到了岸上。周圍有海鷗鳴叫,人群走動,孩子們嬉戲玩耍。


    在醒來之前的那不知究竟是漫長還是短暫的夢境裏,穀三總覺得自己所經曆過的一切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


    是荒蕪城市中燦然的星空與唿嘯的風聲。


    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有車流來往還有喝醉的人群在空曠街道上歌唱。


    是山林之間的鳥獸、田野間勞作地農人。


    是在超市裏的生日,吹滅的蠟燭。


    是與母親的死別,是最後一眼看著她紅著眼眶關上門時的濺在窗戶上的鮮血。


    是手裏握著槍把它當做自己的命,坐上車看著曾經守護在身旁的老師再也不可能迴到身邊。


    是守護愛人,卻最終看著愛人死去。是試圖去抗爭試圖去改變,最後卻發現原來一切都還是原來那樣。


    原來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起作用。她們最終還是無能為力。


    她有很久沒有哭泣,眼淚在驚魂未定的生活之中早已流盡。她甚至都忘了上一次哭泣是什麽時候,太過久遠,成年之後這簡直已經成為比生存下去更為艱難的挑戰。她的淚枯竭了,她內心所有的脆弱、恐懼、難過、悲哀像是隨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也都消失了。


    留下的隻是麻木。


    隻有麻木。


    沒有人能在黑暗之中發現一個人的情緒究竟有什麽樣的變化。人們隻能在黑夜裏聽見槍聲、哀嚎,聞到血腥味,死亡帶來的腐臭。


    沒有眼淚。


    眼淚是最不易被人察覺也最無需再出現在這樣的世界裏的東西,是被她早已遺忘的東西。


    穀三在海水衝刷之下慢慢脫離了自己的思維夢境,她感覺自己的大腦正逐步和她迴憶的一切撕裂開來,光線隨著她雙眼睜開慢慢刺了下來。她抬起手來,遮擋住這光芒。


    身下是細軟的沙灘,而海水帶著白沫一遍又一遍衝刷過她的身體。


    這個地方她曾來過,在第一個世界,慕容宇華還是個自信過頭的笨蛋,誇張得像一隻耀武揚威的孔雀。但是在這兒,他表現得像個正常男孩那樣,拉著她一塊踩著細沙,讓她看見一個正常的世界應該是什麽樣的。


    海天相接處一片蔚藍,海麵上波光閃爍。


    天邊海鳥正上下飛舞,出來遊玩的旅人成群簇擁散步。遠處海岸線的燈塔通體雪白,身後的馬路上車來車往。


    所有的一切依然如當初她所看見的一樣。


    “你喜歡這個地方?”


    穀三坐在沙灘上側過身朝說話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在她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慕容宇華的聲音,慕容宇華相類似的長相。隻是頭發更長更細軟,麵龐看起來更加蒼白。


    他沒有穿西裝,也沒有穿第二個世界裏那樣的短褂和草鞋,而是穿著一條藏青色的背帶褲,身上還掛著類似扳手、電管之類的工具。他害羞又拘謹地赤腳站在沙地上,腳指頭因為緊張微微蜷起,目光隨著翻湧地海浪而去,似是十分驚歎。


    穀三放鬆著自己的身體,倚靠在沙灘上“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而你依然是慕容宇華?”


    “你可以叫我慕容宇華,那是我……為了陪你選擇的名字。”


    “所以這裏的世界都不是真的。”穀三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倒也正常,她沒有帶多少情緒在裏麵,隻是平鋪直敘講述一個事實。曾經是少年而如今已成長為青年的男人站在那兒點了點頭“也許你已經有所感知——這裏是我為你構建的意識世界。”


    “這裏?所有一切?”


    “是的。所有一切,包括這片海洋,包括你腳下的沙子,這些都是數據世界傳遞給你神經倉讓你的神經元所產生的虛擬感知。”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我明明割開了自己的喉嚨,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不同的人身上醒來的原因?”穀三望著那個青年,“那我能問一個問題嗎?原本那個喪屍遍布的世界是真的嗎?”


    “那是真的。那是屬於你真是記憶的一部分。事實上,我一開始為你構建神經倉讓你來到這些數據世界隻是希望你的思維能保持活躍,能‘活著’。但總有一些意外發生。”那個青年朝著穀三靠近過來,他似乎也有許多迷惑未知需要穀三來為他解答的,“我為你鋪設了神經網絡,讓你至少能像做夢暫時生活在一個你能輕鬆點的地方。”


    穀三卻抬起了自己的雙手“一個又一個世界去戰鬥可不叫什麽‘輕鬆’。如果你要做,就該讓我來度假才對。不過話說迴來了,我死去的時候,世界上存在那麽高端的科技能讓我一個死人繼續‘活著’嗎?”


    “在地麵上時當然沒有,是我把你帶迴來的,我做了這些。我不希望你就這樣為了我們死去,穀三姐姐。”


    穀三朝他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


    那青年終於朝他揚起了臉來,苦笑著說“你當然完全認不出我了。我是當初你從九號要塞救下的孩子之一,那個小男孩。”


    “我以為你們全都走了。你那時候那麽小,是怎麽做到的?”穀三神情嚴肅了起來,“你沒有把其他孩子也拉進來冒險吧?要知道當時的喪屍數量絕對不少,他們可不是你那個年紀能對付的。”


    “我保證,他們當時已經前往下一個要塞了,我是中途下車的。因為我本身就不是地麵出生的孩子。”


    “什麽意思?”


    “除了地麵上的幸存者之外,還有一群在‘天空之城’出生的新生兒。在你們還在荒廢的城市間苦苦掙紮求生的時候,一艘載著人類基因、土壤和最新科技的巨型飛行器成功騰空起飛。穩定飛行五年之後,那上麵開始有新生兒誕生。而我,是第三批出生的新生兒之一。”


    那個少年坐在穀三身邊,伸出手來在她麵前利用數據流慢慢展開一幅全新的畫麵,那就是一直以來他所生活的地方,那座被數據籠罩的天空之城。


    “一開始幾乎所有的衛星都毀了,為數不多的也很難再使用,天空之城甚至發射了屬於它自己的衛星。你幾乎難以想象那個空中世界是多麽的冷漠無情,否定曾經社會裏的一切。我們隻需要虛心接受所有ai灌輸下來的教育,不能有任何質疑,甚至不能去試圖了解地麵半點。”


    “而你?你就是那個小小年紀離開了安全島,來到地麵,發現我們所有人都活得如同螻蟻一樣?”穀三隨著他所說的不禁冷笑起來,“然後你覺得我們的犧牲和掙紮非常可悲,你看著我為了你們這些孩子死去十分震撼,於是決定把我的思維留下,把我帶迴了你出生的這座狗屎一樣的要塞?”


    男人感覺到穀三的語氣稍顯不耐煩,但他還是點頭了“我想複活你。像你這樣的戰士不應該就這樣死去。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就這樣因為我,一個到處亂跑的孩子犧牲。你本應該這樣的。不過這件事……確實,我沒有率先征求你的意見,那個時候也沒有辦法再征求你的意見了。我那會兒太小了,沒有想那麽多,我隻想你活著,像我遇見你的那個時候一樣繼續活下去。”


    “但你並沒有讓我覺得輕鬆,我以為你讓我進入的那個狀態應該是讓我來度假的。這樣一遍又一遍遇上喪屍,保持戰鬥,和我那些狗屎一樣的生活又有什麽差別呢?你是真的把我當救命恩人嗎?還是說你在折磨我?”


    慕容宇華聞言急忙慌張地和她連連擺手“我真沒有想要折磨你!我本來利用撿來的手機裏麵的給你構建的數據世界全部都是輕鬆的,隻是……隻是你的思維,你的記憶把元世界裏的一切都改變覆蓋了,神經網絡本來做不到這些。你留存的那一部分腦組織起了作用。神經倉最終隻不過是呈現這一切的媒介。”


    “……故事?”


    “一些,幽默好玩的故事,至少能讓你放鬆在裏麵生活的那些。就像你……你一開始看到的那樣。但是後來就不對了,喪屍出現了。”慕容宇華有些懊惱道,“那些世界裏出現的喪屍病毒——其實就是你。你的存在,對於神經倉內的數據世界來說,就是病毒。無限複製,充滿侵略性,無可撼動無可避免。我為此很抱歉,當然,我真的非常抱歉,可是我控製不了這種情況。”


    穀三“那你也不必那麽抱歉吧。”


    她長歎出一口氣,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海浪翻湧。


    “至少你在前半部分,還是讓我度假了吧?”穀三笑容莫名有些苦澀,但這卻是她的真心話,“我活了整整三十五年,這三十五年之中,我幾乎每天與死亡相伴隨行。我不怪你把我的思維拋入一個又一個世界,我從來沒有在真實世界之中見過那麽盛大的景象。我沒有見過幹淨的海水,柔軟的沙灘;我沒有見過那麽多人來人往。所有的——所有你展示給我的這些我都從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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