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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丁開山湊到徐天寶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徐天寶微微皺眉,隨即又微笑如初


    金喜通是個精明人,他發現了徐天寶神情的變化,便問道:“徐老板,是不是有什麽地方讓你不滿意的?”


    徐天寶這才說道:“方才我部下發現了兩個形跡可疑的人。”


    “哦?形跡可疑的人?在哪裏?”巴博爾忙問


    丁開山說道:“就在西麵不遠處的小樹林裏,那兩人形跡古怪,既不像放牧的,也不像是打獵的、采藥的。從我們離開元寶山開始,就一直遠遠地跟著我們。我們動他也動,我們停下,他們也歇下飲馬。”


    布日古德雙手插腰,問道:“也許隻是碰巧呢?”


    丁開山笑道:“不可能,他們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但是胯下騎的卻是兩匹駿馬,奇怪啊,窮苦人家怎麽騎得上那麽好的馬?”


    布日古德又說道:“那麽你看見他們帶槍或者弓箭了嗎?”


    “那倒沒有~“丁開山答道


    “既然沒有兵器,你怕什麽?”布日古德輕蔑地笑道


    丁開山垂在體側的手開始緩緩摸向腰間,一對大眼睛狠狠地盯著布日古德,拖著調子說道:“那是藏在旁邊的草地裏了。”


    布日古德依舊笑道:“那隻是你疑神疑鬼瞎猜的,你們漢人呐~~”


    金喜通趕緊拉了拉布日古德的袖子,打斷了布日古德,巴博爾也趕緊湊上來圓場,“布日古德老弟,你是不是昨夜的酒還沒醒?說胡話呢?”


    布日古德冷哼一聲,走到一邊去了


    丁開山說道:“我可以肯定,有馬匪盯上我們了。”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馬匪?”金喜通問道


    丁開山得意洋洋地曲起手臂,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這點兒把戲,都是爺爺我當年玩剩下的。”


    金喜通和巴博爾大驚,忙問徐天寶,“徐老板,這可如何是好?”


    “老八~你有經驗,你說怎麽辦?”徐天寶鎮定自若,好似沒事人一樣


    丁開山說道:“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暗處還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麽。要依以往,馬匪出來了,一般隻打劫漢家商旅,不碰你們這些王公貝勒。”說罷丁開山問金喜通和巴博爾,“兩位老爺可以派幾個熟悉附近地形的人,暗暗盯住這兩個人,眼下隻要差人把這兩個人盯緊嘍,同時還要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就可以。可如果要是太陽落山了,這兩人還跟著,那就要小心了。”


    金喜通和巴博爾立刻派人去監視可疑人物,自己則繼續和徐天寶商量租地的事情。因為在翁牛特旗,巴博爾貝子是主人,所以由他敬第一杯酒,巴博爾笑著舉起酒杯剛要敬酒,隻聽門外一陣喧囂,隨即一個黑鐵塔一般的漢子闖了進來


    “混賬~放肆!”巴博爾一下就把酒杯砸了個粉碎,指著那黑鐵塔一般的漢子說道:“脫脫,你好大的膽子,沒看到我在宴請貴賓嗎?”


    被喚作脫脫的漢子沒有絲毫的畏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天寶,便扭頭對著巴博爾貝子說道:“我聽說貝子要把草場出賣給漢人?這事是真的嗎?”


    巴博爾冷冷道:“如果是真的,你想怎麽樣?”


    脫脫悲傷地答道:“那麽,又會有幾百戶牧民流離失所,會有上千人無家可歸,他們活不過今年冬天。望貝子三思。”


    巴博爾貝子平靜地問:“迴答我,脫脫,這是誰的草原?”


    脫脫答道:“貝子您的。”


    巴博爾說道:“既然是我的,那就不是偷來的、搶來的、騙來的。那麽,我自己的東西,想賣便賣,要送就送,這難道錯了嗎?犯了祖宗律法了嗎?”


    脫脫頓時語塞


    巴博爾笑道:“脫脫,我知道你是翁牛特旗最勇敢的巴圖魯。這草原是上天賜予我的,是祖先留給我的,我要是賣了就對不起上天!所以,我不會賣,世世代代不賣!”


    脫脫驚喜地問道:“貝子當真?


    巴博爾麵露不悅之色,發出了一個長長的“嗯?”


    脫脫趕緊折腰,誠惶誠恐地說道:“奴才失言了。凡是從貝子爺口裏出來的話,句句真金白銀!”


    巴博爾這才滿意地頷首,說道:“我隻是把土地租給漢人,所有權依舊是我的。”


    脫脫頓時又急火攻心,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抖,“貝子爺,以前租給漢人的地,有哪片是收迴來的?”


    這迴輪到巴博爾語塞了,他立刻望向金喜通,希望他出“聲”襄助


    金喜通巴不得巴博爾的地租不成,好讓徐天寶全部租他敖漢旗的地,此時哪會幫忙?於是金喜通假裝看不見,不理不睬。


    巴博爾又望向布日古德,布日古德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嗯喝~嗯喝~”關鍵時刻,徐天寶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位名叫脫脫的朋友,容我許某人說兩句好嗎?”


    脫脫望著徐天寶,憤憤地冷哼一聲,算是表示默認


    徐天寶說道:“我確實想租貴旗的地,但是我保證,我一不會讓牧民流離失所,二不會把好好的草場變成沙漠。”


    脫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漢人主意多,我們怎麽相信你們呢?”


    徐天寶說道:“我會在我租的土地上開辦工廠和礦山,失去草原的牧民可以優先來我的廠裏工作。另外,願意繼續放牧的,我們會傳授你們更先進的牧場養殖技術,總之,我們會保障你們的生活,不會讓你們流離失所,衣食無著。我敢保證,隻要你們願意和我合作,將來的生活會遠比現在好。”


    脫脫笑了,說道:“謊話,我們蒙古人養了幾百年的牛羊,你們漢人種了幾百年的田地。難道要種田的漢人來教放牧的蒙古人怎麽養羊?”


    徐天寶也笑了,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科技一日千裏,遠不是你這樣一輩子沒離開過草原的人能了解的。我現在說了你也不信,到時候你就信了。”


    脫脫說道:“我知道,就算我來勸說貝子,貝子爺也不會迴心轉意,但是長生天在上,我要你發一個誓,如果你令得三道坎子那裏的牧民流離失所,衣食無著,那麽你就要受到最惡毒的詛咒。”


    “好~!發誓就發誓!”雖然這種發誓沒有任何實際效果,但是這個年代的人還是挺相信這種毒誓的。


    “長生天在上,我徐天寶發誓,要是我租的土地上的牧民因為我的緣故流離失所,衣食無著,那我就天打五雷轟,人神共棄,不得好死。”徐天寶舉起手,指天為誓


    脫脫這才似乎有些滿意了


    巴博爾喝斥道:“脫脫,你還不快退下?”


    “~是~主人~~”脫脫低下頭,張開雙手退了出去


    巴博爾這才尷尬地說道:“都是我平日裏管教無方,讓大家見笑了。”說罷,巴博爾再次拿起一個酒杯,感激地向徐天寶敬酒,“徐老板,真是難為你了!”


    徐天寶隻是笑笑


    巴博爾趕緊對仆人喊道:“來人呐,把羊烏叉端上來。”說罷,巴博爾笑著對徐天寶說道:“徐老板從他鄉來,我命令我的廚子傾其全部技藝,盛情款待,一定讓您大飽口福。”


    羊烏叉是蒙古語全羊宴的意思,是蒙古族宴賓待客的特色大菜,在吃羊肉時,忌諱雙手抱著骨頭,用牙齒撕咬。除廚子手中執刀外,餐桌上還分擺著很多利刀,自己切割羊肉也很輕鬆。觀看蒙古人分解羊體時的用刀準確和敏捷,無異於觀看一場才藝表演,蒙古刀在他們手中簡直能玩出各種花樣。鋒利的刀刃能直接插入羊體的各個關節。在我們看來羊關節到他們手中,縫隙似乎寬了許多,刀尖在肥厚的羊肉中翻轉幾下,一側肋條就齊刷刷的被切割下來。分解能手可以做到關節上不留刀痕。


    上過羊烏叉之後,跟著上的菜是古勒岱,“古勒岱”既是羊雜的新鮮吃法,又是儲存吃法。它很象廣東,四川的臘肉湯,味道鮮美,口感勁道。古勒岱的製作采用剛宰殺的羊內髒,用洗淨的油腸做包裝,將胸膈肌肉,羊肺先切割成長條,同小腸一起裝入油腸內,裝至一半時順勢將油腸翻套過來,整個填充物就包裹在油腸之中,最長的可達2米以上。新鮮古勒岱,現做現煮,味道十分鮮美,油而不膩,綿軟適口,餘香持久。


    兩道葷菜之後是一道小點心名叫棋旦子,蒙語叫豪日海包布,它是用羊油、羊奶和成的麵團,切成手指頭大小的顆粒或條狀,放進油鍋炸成,吃起來幹脆酥香。


    隨著巴博爾的擊掌聲,歌舞助興的時間到了,首先出場的是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蒙古小夥子,他表演的舞蹈是《玉海青舞》。這是一個蒙古族宮廷舞蹈,經常在宴會上表演。玉海青,便是白海青,蒙古薩滿教有白海青圖騰,此舞是從薩滿教舞蹈中演變而來,是男性獨舞,表現海青鳥的兇猛矯健,倒也符合蒙古人尚武的民風。


    隨後表演的是《十六天魔舞》,十六天魔舞是元代很有名的舞蹈,一般提到元代的歌舞藝術,總要把它拉出來做代表。這種舞的具體表演方式,根據《元史》的記載,是十六個宮女,把頭發梳成若幹小辮,帶著象牙作的佛冠,身披若隱若現的纓絡,下著大紅色鑲金邊的超短裙,上穿金絲小襖,肩上有雲霞般的披肩,妖豔致極,性感逼人。她們每人手執法器,其中一個執鈴杵領舞,姿態各異,誘人眼目。另有十一位宮女著白色透明絲衣,頭上係著白色絲帶,做出各種性感的動作作為伴舞。元代的末代皇帝元順帝就十分愛看這種舞蹈


    眾人正看得高興時,忽然有人來報,那兩個形跡可疑的人已經騎馬向北而去


    “向北?”巴博爾大驚失色,“那裏不是索倫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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