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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之春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隻見他一揮手,幾個大盛魁的衛隊隊員槍栓一拉,朝黃、柳二人背後一指。


    黃成林愣了,問道:“之春兄,這是幹嘛?”


    柳學敏也趕緊說道:“誤會,誤會~!”


    胡之春可不理他們這套,站起身來,說道:“誤會不誤會,咱們東家有分斷,二位~~走一趟吧。”


    “起來!”衛隊隊員用槍抵住了黃成林和柳學敏的後背,黃、柳二人無奈,隻能跟著胡之春去見徐天寶。


    “小胡,你這是幹嘛?”


    徐天寶正在義和炭場附近的一處小山頭上試槍。他之前就聽胡之春說起過在難民裏發現了兩個識文斷字的人,隻是沒見過麵。這次胡之春押著二人來見自己,徐天寶大感奇怪。


    胡之春便把自己和黃、柳二人的對話說了一遍,徐天寶也覺得奇怪。他繞著黃成林和柳學敏轉了一圈,然後笑著說道:“二位,說說你們的來曆吧!”


    黃成林笑道:“徐爺多心了,我們就是念過幾年私塾的窮秀才罷了,哪裏有什麽來曆?”


    “不錯,不錯。”柳學敏也說道


    徐天寶依舊麵帶微笑,十指交叉背在背後,“小胡,給他一條槍。”


    “是,東家。”胡之春一揮手,兩個衛隊隊員就把自己手裏的槍遞給柳學敏。


    “你們每人打一槍~”徐天寶左右看了看,指著眼前的一棵樹說道:“就打那樹。”


    黃成林接過步槍看了看,然後露出為難的神情,“徐爺,我們不會打槍。”


    柳學敏也是一臉為難,“徐爺,我是真不會。”


    徐天寶一抬手,手裏一支烏黑的手槍就對準了柳學敏的腦袋,“打不打?”


    黃成林無奈,說道:“徐爺,你這是何苦呢?”說罷他笨手笨腳地舉起步槍,扣動扳機


    呯


    子彈正中樹幹


    黃成林也嚇得把槍扔在地上


    眾人大笑


    唯有徐天寶一本正經地說道:“剛才你故意笨手笨腳的裝熊,可你們的手掌和手指上有長期握槍才有的繭子,這是瞞不了的。我好心收留你們~~你們還要有所隱瞞,太不厚道了。”說罷徐天寶手裏的槍完全抵住了柳學敏的太陽穴,“我這人疑心病重,而且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下手狠。”


    被槍指著的柳學敏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徐爺莫怪,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胡之春從地上撿起步槍,說道:“早說不就行了?”


    黃成林一臉苦笑,自嘲地說道:“如果我告訴徐爺,我和學敏兄弟是留日士官生,卻在軍中扛槍當大頭兵,徐爺信麽?”


    “留日士官生?”胡之春插口道:“我信,我原來也是留學英國,迴來後要不是遇到東家~~”胡之春有些同病相憐的看著黃成林


    甲午戰爭清軍戰敗後,清政府開始創練新式陸軍。感於現代軍事人才的缺乏,在聘請洋教習訓練軍隊和開辦軍校的同時,遣員到國外學習軍事。當時號稱陸軍最強的要數德國和日本,但德國遠在西洋,而日本則為近鄰,於是自1898年起,清政府開始向日本選派軍事留學生。1901年科舉製度廢除以後,由科舉步入仕途的路子已被斷絕,更多年少的書生加入到這個行列中來。日本也以其不可告人的長遠利益出發,對中國派學生赴日本留學進一步放開,使的大量的青年湧入日本,每年僅官費生就達一百人,這在當時的中國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了,自費赴日學習的也日漸增多。


    由於這一時期的留日士官生人數少,清廷的新軍編練工作又剛剛開始,百事待興,人才急缺,所以,士官生歸國後,幾乎無一例外地被破格使用,分發到部隊的最低也要給以管帶(營長)職務,且多在很短的時間內得到升遷。


    黃成林與柳學敏是新民府的同鄉,家境隻算小康,靠變賣家產才得到了自費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機會。二人在日本成績優異,名列前茅。二人原本以為,迴國之後可以一展所學,光耀門楣。哪知官場黑暗,裙帶成風。棚目是哨長的表弟,哨長是協統的小舅子,協統是統製的妻弟~~~象他們這種沒有背景的人,要想得到一官半職,談何容易?結果兩個人隻是在奉天城防營裏當了兩個守門的小兵。不光軍餉微薄,還要受那些老兵油子的排擠和作弄。


    後來奉天將軍増祺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他們二人的留學經曆,就把他們二人弄到身邊做了親隨。但是也沒有委以重任,隻是做些文書工作。増祺這麽做的主要目的隻是為了向別人顯示自己開明,任用留學生做幕僚、所以,黃成林和柳學敏才知道一些局外人不知道得細節消息。


    “原來如此!”徐天寶把槍收迴口袋,“二位真是屈才。”


    黃成林笑笑,“我們留學東洋,為的就是保家衛國,現在卻自身難保,已經羞憤難當了,所以才混在難民隊伍裏,哪裏還敢提過去的事?”


    胡之春問道:“那麽二位接下來有何打算?繼續迴去當増祺的幕僚?”


    黃成林和柳學敏歎了一口氣,“我們早已是家徒四壁,身無長物,但是好歹還知書認字,如果徐爺不嫌棄,就收留我做個雜役什麽的。學敏的輜重科算術年年第一,如果徐爺不嫌棄,可以收做賬房之類。”


    徐天寶笑了,“雜役有的是,賬房也不缺。不過,我倒有一個讓二位施展腹中所學的機會。”


    “哦?徐爺與哪位將軍有舊?”黃成林大喜


    徐天寶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隻是我的工廠正要建立一支巡邏護廠的保安隊,眼下正缺帶隊的正副隊長。雖然不是官職,但少說也有幾百號人讓你們操練。唿唿喝喝到也有如行伍,如果二位不嫌棄,到可以一試。如果將來二位有了好去處,徐某人也絕不強留。”說罷徐天寶補充了一句:


    “管吃管住,月餉二十兩。”


    “二十兩?”黃成林長大了嘴巴


    柳學敏脫口而出問道:“沒有拖欠?”


    胡之春一板麵孔,沒好氣地說道:“咱們東家連那些苦力的錢都不拖欠,還能欠你們的?”


    “好,我幹了!”黃成林剛要抱拳,雙手合到一板,突然停了下來,改向徐天寶敬了一個軍禮,“黃成林見過東家。”


    柳學敏也有樣學樣,“柳學敏見過東家。”


    “好!”徐天寶說道:“你們這就下去挑人,老毛子和倭寇的仗剛開打就有這麽多難民,往後還會越來越多。你們的任務不光是要保證難民不鬧事,還得防備馬賊和有可能過來乘火打劫的老毛子和倭寇。”


    黃成林詫異道:“俄人占我疆土,覬覦神州已久。而日人與我朝同文同種,日人怎麽會來乘火打劫呢?”


    確實,早在日俄戰爭之前,亞洲各被壓迫民族就已從日本維新自強的曆史中受到鼓舞和啟迪,看到了榜樣,決心走維新圖強之路。而日本在日俄戰爭中的勝利,使人們更加堅定仿效日本的信念。與此同時,他們也對日本寄予很大希望,相信日本能聲援他們的鬥爭,並在日本的支持和幫助下擺脫被奴役的地位,爭取民族**。


    在中國,以康有為、梁啟超為首的資產階級改良派,力主維新,多次上書光緒皇帝,籲請實行變法。為宣傳變法,康有為不僅寫了《日本變政考》、《俄大彼得變政考》等,而且還同其他人在各地組織學會,設立學堂和辦報館,宣傳變法維新。


    在越南,潘佩珠、曾拔虎等人為仿效日本維新圖強,組織了維新會,並派遣愛國青年到日本留學,學政治、軍事和文化,以便日後迴國進行反法鬥爭。潘佩珠曾寫道:“**旗前麵飄揚,那日本原是同文國。東亞開維新會,日皇是長兄誰比得上。神武歸於一家族,扶桑太陽照紅了天邊”


    菲律賓的民族資產階級也抱有同樣的想法,把日本看成是“可能成為一個反對西方壓迫而為亞洲的自由而戰的代表”。卡迪普南在準備發動革命前夕,其領導人曾同日本駐馬尼拉領事密商,並轉交了致日本天皇的一份備忘錄,其中寫道:“菲律賓人請求日本幫助他們計劃中的革命”,若能實現,“照亮日本的自由之光也可以照耀菲律賓”


    日俄戰爭開始之後,日本人也是做足了宣傳功夫,使得俄國人在國際上陷於孤立,在不明真相的中國人心目中也形成了一個日本幫助中國抵禦沙俄侵略的模糊影像,極具迷惑性。因此,整個日俄戰爭期間,中國人用各種方式打擊俄國侵略者。商人拒絕使用華俄道勝洋行的錢幣,拒絕和俄商交易;學生組織扛俄義勇軍,甚至一些東北的山林土匪也基於樸素的愛國主義情操而不斷襲擊俄軍,弄得老毛子頭大不已。甚至,當時的滿清政府表麵上中立,背後也暗助日本,希望可以“以夷製夷”,可結果卻是前門進狼,後門進虎,雞飛蛋打,一無所獲。


    徐天寶到也不急著和黃成林分辨,隻是說道:“這你不用管,總之,赤峰在遼西還要往西的地方,是地地道道的中立區,不管是老毛子還是倭寇,誰來都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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