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有些疑惑:“師父,成為蓬山之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可以當做是成為蓬山的弟子,”玄女解釋道,“不過當外人成為蓬山之人後,在去世前,必須迴到蓬山,將所有功力留在蓬山最中心的神樹中。”


    “樹,怎麽能承載內力?”茵茵試圖從玄女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但她並沒找到。


    玄女道:“別的樹不可以,卻並不代表神樹也不行。”


    茵茵想了想又謹慎的問:“師父,將功力留在神樹中後,那人不就沒了嗎?”


    “不一定,”玄女想了想說,“若本身就是將死之人,失去內力後,自然沒法再活。但若是身體康健之人,失去內力,便等同於重新變成普通人。”


    “重新成為普通人後,蓬山也不會限製你的去留,隻是從前成為蓬山之人的外來者,幾乎都選擇了繼續留在蓬山中,鮮少有離開的。”


    所以那棵樹真的隻要內力,而不是吞噬靈魂的邪樹啊!


    到這時,茵茵才將重點落到玄女所說的前半句上:“師父方才說有法子讓我更快的成為絕頂高手,是什麽辦法啊?”


    玄女也不瞞她:“成為蓬山之人後,會有新的名字和身份牌。自此之後,在蓬山練功,會事半功倍。”


    “師父,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茵茵清了清嗓子,“為什麽會突然同我說這個啊,就因為我疑似看到了你笑?”


    玄女搖了搖頭說:“因為你同蓬山有緣分。”


    等茵茵再想繼續問怎麽得來時,玄女已經起身,叫她早些休息,等明兒考慮好了再告訴她結果。


    等玄女離開後,茵茵一時也睡不著,從自己的包袱裏翻出那個最精細的命盤。


    手指翻飛間,茵茵眼眸中也似有華光閃過。


    待到她停下手中動作,結果也呈現在茵茵麵前。


    不答應,對未來沒什麽影響。


    答應,卻會在很久之後,給她好的反饋。


    茵茵看到結果後,就已經定下了自己的選擇。


    次日,玄女知道後也不耽擱,同朱雀一起領著茵茵就往蓬山的中心而去。


    三人從靠近海岸的莊子出發,沿著小徑一路往上。


    茵茵也發現,隨著他們的移動,越是往山頂的地方,樹木越是高大。


    這些樹舒展開枝葉,甚至達到了遮天蔽日的效果。


    若是再多一些霧,就會顯得陰森了。


    就像是知道茵茵的想法一般,等過了半山腰再往上不久,林間忽然就起了大霧。


    玄女擔心她迷失方向,主動牽著她的手。


    又走了挺長一段,三人終於走到了地方,茵茵也終於看到了玄女所說的神樹。


    這棵樹十分粗壯,估計得要五人手牽著手,才能將它圍起來。


    和其他樹相比,這棵樹上的枝葉並不算濃密,甚至有些地方看起來,還略有些禿。


    許是知道茵茵在想什麽,朱雀同她道:“神樹原本是很茂密的,但前些年受過一次颶風雷電的侵襲後,就沒有從前精神了。”


    茵茵原本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看見玄女低垂下去的眼瞼,她忽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了自己那位未曾見過的師祖。


    她聽說過的唯一一次颶風,可不就是師祖搞事時出現的?


    她沒有接朱雀這話,而是問玄女:“師父,接下來我要怎麽做啊?”


    玄女輕聲道:“將手貼到樹上,運轉內力,什麽都不必想。”


    茵茵按著她的話做,走到神樹邊,伸出手貼了上去。


    運轉內力一周,茵茵沒見什麽變化,正想問玄女和朱雀,就聽見樹葉子忽然莎啦莎啦的響了起來。


    起風了?


    茵茵看向別處,卻發現其他的樹根本不曾被風吹動,所以動的隻有神樹。


    茵茵還在想怎麽迴事呢,忽然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有些不大對。


    麵前硌手的樹皮忽然像是變成了一層膜。


    這層膜泛著隱隱的綠,透過這層膜,茵茵看見了一個和她長著一樣麵容的女孩。


    小小的一個,手腳都蜷縮在一起,就像是還沒出生一樣。


    茵茵看得久了,這個女孩的背後突然綻開了一點冰藍。


    這個顏色和形狀!


    茵茵忍不住湊得更近一些,幾乎貼上了那層綠。


    怎麽這麽像小蝴蝶?


    茵茵心裏這麽想著,麵前的一切忽然就消失了,她同神樹相貼的那隻手裏仿佛也多出了什麽東西。


    風停了,周邊的一切歸於寧靜。


    茵茵聽見玄女說:“茵茵,可以了。”


    朱雀上前一步:“茵茵,快看看你得到的木牌,上麵寫著什麽名字?”


    茵茵手一鬆,讓木牌落到她另一隻手中。


    等再抬起手,她看清了木牌上的字。


    金烏。


    茵茵眉心一跳。


    雖然曾經曆過的記憶和感情都有被模糊,但茵茵心裏卻無端多了一個猜測。


    她所經曆過的世界都是有聯係的。


    神明選擇讓她來到這些世界,也並非毫無緣由。


    至於證據麽,茵茵想到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和幾乎是小蝴蝶本蝶的翅膀,轉了一下手裏的木牌,壓下心思轉身。


    “師父,”茵茵將木牌伸到玄女眼前,“是金烏。”


    “金烏!”比玄女更加激動的是朱雀。


    她將眼睛落到木牌上,看了好幾眼,最後才笑起來:“好茵茵,你果然合該是咱們蓬山的人。”


    茵茵不懂她的意思,隻是往玄女身邊站了站。


    玄女將茵茵護在身後,自己攔在了朱雀麵前。


    “師姐,茵茵是要同我一起迴瑤池宮的。”


    朱雀聽著這話,再看茵茵,麵上露出幾分類似於痛心的神色。


    “不過,”玄女道,“或許過一兩年茵茵每年能多迴來住一段時間。”


    茵茵想到玄女說的,在蓬山修煉事半功倍的話,沒有插嘴。


    朱雀立刻笑起來:“可以,茵茵想什麽時候迴來,想住多久都可以。”


    等迴到自己的院子,還沒坐下多久,朱雀就命人送來了不少祝賀的禮物。


    而被派來的管事與下人臉上也都堆滿喜氣,待茵茵十分恭敬,甚至主動提出分派人來伺候的事。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殷勤,茵茵自然拒絕了。


    等到這些人離開,院子裏重新恢複了平靜。


    茵茵和玄女大眼瞪小眼,過了半晌,茵茵才問:“師父,他們這都是怎麽了,從上到下都怪怪的。”


    “因為你正式成了蓬山之人,還得了神鳥之名,”玄女想到這,心情就格外的好,“你去之前,我還格外擔心你以花木為名。”


    知道茵茵不太明白裏頭的區別,玄女同她說:“神樹所賜的名字中,以花木為最下。神仙名號最上。但其間也有職責之分。”


    “如你幾位師伯,擔神獸之名,就有護衛之責。”


    “你青鸞師姐雖為吉鳥,但並不算特殊,所以又次一流。”


    “你不常在蓬山,多記無用,隻消知道你這金烏的名字極好就是。”


    茵茵麵上似懂非懂的點頭:“我聽師父的。”


    玄女難得揉了揉她的頭發,溫和道:“去練功吧,到晚間,你就能覺出格外明顯的差距了。”


    茵茵答應一聲迴了房,紅藥才進屋來。


    “早知茵茵是有緣之人,沒想到她竟能得太陽神鳥之名,”紅藥頓了頓,“可要再問一問菁菁的意願?”


    “世上哪兒有這樣多緣分,都叫咱們占著,”玄女顯然是沒這個心思的,“何況菁菁都要定親了,未來年老,她豈有再出海來的道理?”


    “是了,是我忘了,菁菁格外畏海,”紅藥說過這麽一句,麵上也沒什麽遺憾之色,很快改了話頭,“今日是茵茵的喜事,可要讓人多做幾道菜,給她慶賀一番?”


    “就咱們三個,多添一道菜就是,茵茵雖入了蓬山,卻又不常住在此,少招人家的眼,”玄女道,“若要慶賀,迴了瑤池宮中,你想做多好的席麵都成。”


    紅藥下意識看了外頭一眼:“他們不留茵茵?”


    “想留又如何,茵茵在外頭有父母親人,有自己的生活,”玄女端起茶盞,“每年照舊迴來住些時日不好嗎?”


    “既然早就說好,茵茵隻用在老死之前,將內力迴饋給神樹。那有我這個師父在,誰來勸都不能哄了茵茵在這樣的年紀長留於此。”


    紅藥笑起來:“難怪茵茵總說你是個好師父,憑你這樣仔細為她著想,怎麽不算呢。”


    玄女嗔怪的看她一眼:“同茵茵待久了,你說話都越發同她像了。”


    “我可是茵茵的姑姑,”紅藥得意的挑了挑眉,轉身就往外走,“我去瞧瞧有沒有好吃的海味,茵茵愛吃這些。”


    玄女輕哼一聲,手一揮,索性也關上門,自己練功。


    茵茵從玄女處迴到自己屋裏後,就開始運轉內功心法練起來。


    等到一個周天練完,茵茵直接停了下來。


    雖然一個周天太少,但她的確能感受到,現在練功比之前快了好多倍。


    第一迴來蓬山時,她就發現在蓬山練內功比在外頭時似乎要快那麽一點,但這點影響並不算多。


    但這一次的影響,就沒法再像之前一樣忽視過去了啊!


    因為現在的速度,幾乎比之前在蓬山練功的增長速度快上三倍不止。


    如果說茵茵是才進入一流高手階段的新手,還不算特別穩定,但隻要再給她一些時間,她就能徹底將境界穩固下來,甚至更進一步。


    有了這樣的發現,茵茵迅速平衡好自己的心情,全身心投入到練功的進程中。


    正如玄女先前所說,到了晚間用飯時,茵茵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內力比起先前增長了些許。


    茵茵高興的出門,和玄女兩人坐在一處,連著用飯也比平日更香。


    等用過飯,她就迫不及待的迴了屋子裏,繼續練功。


    紅藥看著這一幕,不由得輕輕搖頭:“你們師徒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玄女聞言道:“我覺得挺好,這世上,隻有自己的實力才是最大的倚仗。”


    “茵茵有這個心,以後也不怕她在外頭受別人的欺負了。”


    玄女說完,也迴了屋子練功去。


    紅藥看著這師徒倆,想了想,收拾好東西,也迴自己屋子練功去了。


    她這麽多年,在一流中期停著,都沒太大進展,實在不該。


    如今身在蓬山中,多努力努力,總不是壞事。


    一個院子三個人,一齊練功直到清早。


    接下來的日子,三人幾乎都沒怎麽出來過,還是朱雀看不下去,打著三長老的名義,讓這師徒倆出來聚了聚。


    等到夏天差不多過去,茵茵的實力也有了往一流中期進發的意思。連帶著紅藥,也有了幾分要突破的意思。


    玄女看茵茵有些舍不得離開,笑著說:“不如你再多留一段時間?”


    朱雀倒是在邊上同意得很快,但茵茵自己拒絕了。


    “姐姐秋裏就要定親,我不迴去可不成。”


    這麽些年下來,一直沒見著林菁菁,朱雀都快要忘了,玄女還有個大弟子呢。


    當下也隻能在送茵茵師徒離開的時候反複叮嚀:“明年迴來,沒別的要事,可千萬多住些時候。”


    茵茵三人離了蓬山,迴到岸上,就往林家的鋪子去取馬。


    因為這迴晚了幾日出來,鋪子的掌櫃看見她們還狠狠鬆了口氣,說是這幾日常派人去碼頭上打探消息,生怕她們出事。


    林父林母也一連來了好幾封信,都是來問她們的平安的。


    茵茵這才知道,前些日子這一帶有颶風過境,翻了不少船隻,也有不少人喪命。


    茵茵想著馬上就要迴去,也就沒再寫報平安的信,而是跟著玄女一起,一路快馬加鞭的趕迴雲州。


    隻是到了茵茵家所在的城鎮附近時,玄女和紅藥卻停了下來,隻叫茵茵自己迴去。


    紅藥道:“宮主的賀禮應該已經由伊人送到了,我們就不過去了,待到菁菁正式成婚再出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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