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地牢之後,淩柯坐上電梯,準備去找徐瀟,冷靜之後,他還是想知道他為什麽要背叛他。


    徐瀟沒有哭了,但他依然坐在地上,發著呆,眼神很哀傷。


    “瀟哥。”淩柯坐到他身邊,突然喊了一聲這熟悉的稱謂。


    徐瀟渾身一震,整個身體都繃緊了,隨後又放鬆下來,苦笑道:“別叫我瀟哥,我受不起。”


    淩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胳膊搭在膝蓋上,側頭看他,青青和孔方站在不遠處,沉默地看著他們倆。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徐瀟低垂下頭,緩緩說道:“我爸是a國政府高管,名叫安德烈,我媽是他的情婦,所以我從小就沒有什麽地位可言,我隨媽媽姓,長相也遺傳了媽媽,病毒爆發初期,我意外獲得異能,安德烈以我媽媽相要挾,讓我來c國做臥底。”


    徐瀟說到此處,突然哭了起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本來以為我委曲求全,為他做事,可以保護我的媽媽,可是……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媽媽在一年前就得病死了,而我,傻乎乎地繼續為那個男人賣命!我真是太蠢了!嗚嗚~”


    淩柯猜到他有苦衷,隻是沒想到他的身世會如此曲折,淩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心情來麵對他,是恨他還是同情他?


    “我渾渾噩噩地來到s市基地,我知道我沒臉迴去見你們,我想殺了那個男人,可是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可能連a國都到不了,就更不用說殺他了,我真是太沒用了!”徐瀟捂著臉,又痛哭起來。


    淩柯點點頭,替他說完:“然後你就遇到了假的段天皓,被他注射了罌粟。”


    徐瀟冷靜了一下才說道:“那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真的很好,一開始我以為複仇有望,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已經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沒有段天皓的罌粟,我就渾身無力,像個癮君子,比廢物還要廢物!”


    淩柯站起身,說道:“我知道了。”


    徐瀟見他起身,趕緊拉住他,乞求道:“淩柯,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出賣你!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想再這樣一個人了,我已經失去了媽媽,我不想失去你們,我想跟你們在一起,求求你,原諒我吧。”


    淩柯看著他將頭埋在地上,如同向他磕頭一般在懺悔,心裏有些不忍。


    青青突然衝上前,氣憤地指著他罵道:“你想讓我們原諒你,那你得先問問曉曉會不會原諒你!”


    “曉曉?”徐瀟抬起涕泗橫流的臉看向青青。


    “她知道你叛逃,氣火攻心,當場就暈倒了,你們的孩子……沒了!”


    “什麽?”徐瀟如遭雷擊,他放開抓住淩柯褲腳的手,趴伏在地,瞪著地麵,整個人都懵了。


    “你這個混蛋!”青青瞪著他,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她是為曉曉不值。


    淩柯拉住她,說道:“好了,別說了。”


    青青抬高了音量:“為什麽不讓我說?他就是個敗類,淩柯,你不能太心慈手軟,如果放過他,他以後還會陷害你!”


    “對,青青說的對,我就是個敗類、混蛋!”徐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臉部扭曲地說道,“我收迴剛才說的話,我不該被原諒,我做了錯事,應該付出代價,對不起,淩柯!”徐瀟仰天大叫,“對不起,曉曉!”


    “徐瀟!”淩柯看出他狀態不對,果然,他突然用頭向牆上撞去,想要自殺。


    “砰”的一聲,雖然淩柯拉了他一把,他還是重重地一頭撞在牆上,力道之大,被他撞擊的牆麵都被他撞裂開來。


    徐瀟兩眼一翻,帶著滿頭滿臉的鮮血,“轟隆”一聲栽倒在地。


    “瀟哥!”淩柯趕緊過去把他扶起來。


    青青鐵青著臉看著徐瀟,沒有上前。


    “青青,快拿繃帶!”淩柯捧著徐瀟的臉,雙手被他頭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浸透,他大吼道,“快!”


    青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一跺腳,從背包裏翻出繃帶和急救藥品,蹲下身來幫助淩柯給他止血。


    “你就是太傻了,他剛才可是要殺你!”青青為他鳴不平。


    “能不能別說了!”淩柯眉頭緊皺,語氣有些嚴厲。


    “我……”青青看著他,沒有再說什麽,心裏卻有些委屈。


    淩柯心煩意亂地給徐瀟止了血,然後頹然坐倒在地,半晌才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不是怪你,隻是,我們一路走來,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他已經誠心懺悔,我當初能夠原諒秦韻,現在為什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你也聽到了,他是有苦衷的,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選擇?”


    “我不會出賣你!”青青瞪著他。


    “我知道,我隻是打個比方,如果你的父母遭人威脅,隻有出賣我才能救他們呢?”淩柯看著她。


    青青突然大哭起來,她吼道:“我父母死了!而且我說了不會出賣你!”


    淩柯沒想到她會這樣生氣,連忙放軟語氣安慰她道:“好了,你別哭啊,我隻是……唉~對不起,我不該打這個比方。”


    青青別過頭,又生氣又委屈,抽抽搭搭地哭著,她想到死去的父母,還有悠悠,心裏突然就崩了,怎麽也止不住哭泣。


    淩柯不知該怎麽安慰她,想要抱抱她吧,又覺得不合適,隻能拉了拉她的胳膊,勸道:“青青,是我不好,你別難過了。”


    青青漸漸止了哭泣,她抹了抹眼淚,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先把徐瀟帶走吧。”


    “哦。”淩柯看了看她,然後在她的幫助下,將徐瀟背在了身上。


    孔方一直沉默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貿然插話,索性就老實在一旁當看客。


    安頓好徐瀟之後,淩柯對青青說道:“你去找找張琪他們的背包在哪裏,還有通訊器什麽的。”


    青青點點頭,離開了客房,孔方在淩柯身後,感到很不自在,淩柯迴頭對他說道:“你去找老馬,請他找個醫生過來。”


    “好!”孔方如蒙大赦,麻溜地退出了客房。


    “唉,你這又是何苦?”淩柯坐到床邊,給徐瀟蓋好被子,心裏亂糟糟的。


    “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淩柯正在奇怪是誰,飛飛突然說道:“顧曼曼來找你了,你就趁現在沒人,跟她握個手吧,我給你們完成融合。”


    淩柯道:“我現在哪有那個心思!”


    淩柯打開了門,隻見顧曼曼和顧勝站在門口,此刻,他才算看清她弟弟的模樣,大頭大腦的一個小男孩,眼睛大大的,眼珠烏溜溜的,帶著些警惕地看著他,顧勝身上的髒衣服已經脫下來了,換上了一件帶兜帽的藍色衛衣,下身是灰白的牛仔褲,腳上穿著卡通兒童鞋。


    “你們怎麽找到我的?”淩柯問道。


    顧曼曼摟著顧勝,說道:“我問了飛飛,它告訴我的,抱歉突然來打擾你們,我聽說你們馬上要迴極樂城了,所以我……我想問問能不能帶上我和我弟弟?”


    “哦,當然可以。”淩柯讓開道路,說,“進來說吧。”


    “謝謝。”顧曼曼領著顧勝進到客房裏麵。


    顧勝四處看著,估計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房間,一臉的驚奇,然後又掙脫顧曼曼的手臂,跑到陽台上看著外麵的夕陽,感歎道:“姐姐,好美啊!”


    “你別亂跑,那裏危險!”顧曼曼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淩柯說,“你別見笑,他就是比較頑皮。”


    “孩子嘛,很正常,你隨便坐吧。”淩柯看了看還處於昏迷中的徐瀟,這才把目光轉到她的身上,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和小鴿融合的?”


    顧曼曼說道:“有兩年了,之前我跟弟弟一直四處流浪,後來有一次不幸被喪屍咬傷,我以為自己死定了,於是獨自一人離開,沒想到我竟然挺了過來,醒來的時候我是在一個垃圾處理站附近,然後身邊有一隻鴿子和一隻鸚鵡的屍體,我很害怕,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後來小鴿突然找我說話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呢!”


    淩柯聽她述說自己的經曆,倒是想到當初自己的經曆也和她差不多。


    “當我明白自己沒有死,反而獲得了異能之後,我又迴去找到了小勝,然後帶著他,一路顛沛流離,好不容易到達s市基地,沒想到……沒想到會被段天皓囚禁。”


    “我知道了,沒關係,現在你們都自由了,可以跟我們去極樂城,也可以留下來,我想真正的段總理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


    顧曼曼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留在這裏,這裏都是不好的迴憶。”


    淩柯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那你們就跟我們迴極樂城吧。”


    “嗯。”顧曼曼看著他,說道,“飛飛跟我說,如果我們倆融合的話,以後就可以成為一個整體。”


    淩柯苦笑:“它也跟你說了?這個家夥,該不會在打什麽壞主意吧?”


    “應該不會吧,它說隻是提高默契度什麽的,難道你不好奇嗎?當我得知還有你的存在時,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看到你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就感覺和你很熟悉。”


    淩柯笑道:“確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那我們要不要試試?”顧曼曼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淩柯還有些猶豫,隻是牽個手,小琪應該不會生氣吧?


    “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顧曼曼也沒有勉強他的意思。


    “就是牽個手嘛,來吧。”淩柯不想太矯情,於是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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