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將球撿迴來交給小風,小風朝地上不情不願地插上一根柳條。


    朝場子中比了個手勢,準備重新開局。


    溫衍止住,方才跑得滿身大汗,燥熱得很,索性脫了上身的衣衫丟給小風。


    一身結結實實的肌肉在陽光下明晃晃的,周圍圍觀的女子們驚唿一陣,躲到垂柳後頭,這叫人怎麽好意思呢。


    但又悄悄從柳樹後頭探出頭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齊刷刷看過去。


    畢竟,自己看得是比賽嘛。這有什麽可害羞的。雖然臉燒得通紅。


    餘月亭也偏過頭去,拉著韁繩後退幾步,移開視線,嘴裏胡亂打著岔道,“今日天氣倒是不錯。”


    顧雲安悠悠策馬上前,看著她又看看溫衍,有幾分好笑,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是不錯,天氣愈發暖和了,我也打得渾身出汗。”說著便伸手去解上身的衣裳。


    餘月亭伸出月杖攔住他,耳朵有些發紅,含含糊糊說道,“你脫什麽脫。”


    顧雲安一臉無辜,“我也熱啊,衣裳都透了。”


    餘月亭心裏暗罵溫衍,打得好好的球,非脫什麽衣裳,他光溜溜的,一會兒自己還怎麽與他近身搶球。


    是看球呢?還是看人呢?


    脫一個尚且了不得了,這顧雲安再脫了,這還怎麽玩?


    心中想著,卻不自覺地朝顧雲安身上瞄了一眼,看上去溫潤清瘦,不知衣服裏頭是不是……


    她臉上燒起來,咬咬牙,對顧雲安喊道,“不準脫!”他守在球門口,都沒挪過幾步,哪裏來的滿身大汗?


    顧雲安看著她通紅的臉蛋,一臉擔憂,“小郎君,你臉都熱紅了,不如你也……”


    “我不脫!你也不許脫!”


    顧雲安一臉無辜,“小郎君,你這可就有點不講理了。”


    餘月亭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輕聲說道,“春風尚涼,你若是著涼當不了差,還怎麽護我周全?不許脫!”


    餘月亭暗笑,自己真是個天衣無縫的好理由。


    “遵命。”


    顧雲安含笑,策馬上前,輕聲道,“小郎君也打累了,不如退後守球門,我來與他打一會兒。”


    餘月亭正愁一會兒開賽麵對溫衍不知如何是好呢,自然立時答應了,調轉方向朝球門走去,離得溫衍遠遠的。


    小風示意雙方準備好,一聲令下,再次將木球拋出。


    溫衍一馬當先高喝一聲策馬上前,顧雲安默不作聲跟在原地,待溫衍獲球之後,顧雲安驀地策馬上前,自後抄上去,狠甩馬鞭,馬匹疾速上前,橫在溫衍麵前。


    溫衍急忙勒緊韁繩,無暇顧及其他,顧雲安不慌不忙奮力一擊,動作快得眾人都沒看清,木球便穩穩落入球門之中。


    不過是短短一瞬之間,小風驚得兩眼發直,直到顧雲安衝他吹哨一笑,才迴過神來在地上再插上一根柳條。


    溫衍大汗淋漓喘著粗氣,明顯感覺此番此上一場打得吃力得多。


    眼前男子不顯山不露水,卻舉重若輕地就贏了自己,且贏得毫不費力,明顯隻是打著玩玩而已。


    他自小尚武,難得遇見了這般高手,心中對顧雲安自然萬分崇敬。


    顧雲安懶洋洋地玩弄著馬鞭,又俯身摸了摸座下青馬溜光水滑的鬃毛,向溫衍讚歎道,“溫兄家中這幾匹馬倒是不錯,匹匹都是難得的良駒。”


    溫衍擦擦額上的汗,豪爽一笑,“若是小郎君喜歡,便贈予小郎君了。”


    顧雲安輕聲笑道,“這怎麽使得。”


    “寶馬配英雄,小郎君這身手非常人所能及,縱是我自小習武,也知不是小郎君對手,心內十分欽佩。一匹馬換結識個好友的機會,可謂是十分劃算了。”溫衍擺擺手豪爽一笑。


    顧雲安也不再推辭,“那便多謝溫兄了。”


    遠處小風又舉起手中木球,溫衍朝顧雲安笑道,“時辰未到,今日真是要向小郎君好好討教一二,小郎君切莫謙讓於我,須得盡興,方才有意思。”


    顧雲安微微頷首,朝溫衍抱拳,“互相討教。”


    小風又皺眉扯著嗓子高喝一聲,嗓子幾乎要喊劈叉了,又再將木球高高拋起……


    ……


    這恐怕是餘月亭打過的最無聊的一場馬球,顧雲安甚至沒讓溫衍到己方球門近前,每每都是溫衍剛跑過中場,顧雲安便幹脆利落地奪了球直射他方命門。


    看他玩得倒是不亦樂乎,自己騎在馬上百無聊賴,與對麵的方鴻四目相對,兩人皆是無奈。


    一個時辰時間總算熬過去了,滿地的柳條,沒有一根落在“溫”字上頭。


    餘月亭挑挑眉,尋了空悄聲向顧雲安埋怨道,“會不會做人?好歹給人家留點麵子啊?”


    顧雲安凝神想了想,“難道小郎君覺得九比一要比十比零好一些?”


    餘月亭想了想,倒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你不會多讓著些?”


    顧雲安搖搖頭,一臉認真,“我這人不會撒謊。”


    “更何況,我向來心眼窄,輸不得,也從未輸過。”


    餘月亭一時語塞,反唇相譏,“行了行了,知道了,優秀不是你的錯。”


    顧雲安不覺有異,“自然不是我的錯。”


    溫衍輸了比賽卻沒半點不高興,隨意披上衣裳,敞著胸膛,大踏步朝兩人走來,眉開眼笑,“哈哈,今日這場馬球真是打得痛快!”


    他向顧雲安拱手一拜道,“小郎君武藝高超,溫某真是萬分佩服!不知師承何處?”


    顧雲安淡淡笑道,“無有師承,胡亂打著玩的,今日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險勝溫兄。”


    見他不願透露,溫衍也不勉強,或是有什麽不便之處吧,行走在外,哪能那麽容易透了家底,倒也可以理解。


    問話被顧雲安淡淡迴絕,溫衍倒也不惱,大手一揮,倒是個豪爽的性情中人,大笑著地答了一句,“哈哈,小郎君真可謂是奇才。既是天賦異稟,老天爺賞的飯吃,我可真是羨慕都沒用啦。哈哈哈。”


    對顧雲安一番誇讚之後,見餘月亭站在一旁,又轉向餘月亭笑道,“這位小郎君也是個聰慧之人,使杖運球,無處不透著一個巧字,剛上場我就敗在小郎君手下。二位真乃妙人啊,今日得以相識,真是有緣得很呐!”


    餘月亭自來就是個愛麵兒的,聽得溫衍這一番誇讚,高興起來,嘴裏不住謙讓著,臉上卻半點不遮掩,笑得花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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