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5:56,天氣:小雨


    陳思宇站著天台上,用火焰現成屏障擋住雨水,靜靜的站立在雨中,張王陳默默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在今天午夜,一群人闖入了陳思宇和張王陳的房間,將兩人趕了出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那些人的眼裏充滿了憤怒,可是那些人就連張王陳都沒有多少印象。


    他們可能不知道……


    流言散播開了:


    “那天,我在音樂部看到了陳思宇用的那個火焰,和襲擊宿舍的那個黑影用的火焰簡直如出一轍!”


    “該不會……他就是那個黑影吧……”


    “不,有點奇怪,那個到底是什麽?”


    “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學校裏開始出現了許多超能力者!白會長就是其中之一,她能操控冰,那肯定會有人會操控火啊……”


    “那為什麽他會在身上纏上黑霧呢?那黑霧又是什麽?”


    “犯人怕自己做的事情被追責唄,那黑霧肯定是和那個黑色火焰同一性質的東西啊!”


    “而且,那天他用火焰升起了一座圍牆,他肯定已經對這個能力如火純青了!”


    “可惡的人渣,有了能力就殺人放火,哪像白會長,一直在保護我們……”


    看來,是那天的某個音樂生將陳思宇他們的事情說了出去,但這也是無可厚非了,因為他們就是這樣。


    流言蜚語不需要事實的證明,需要的隻是人們的遐想,就像古時候的人們用自己的幻想來解釋天災人禍和四季三風,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受,被未知和無知所驅使。


    時間逐漸來到6點,雨慢慢停了,從烏雲中透過絲絲的光亮,但又被烏雲遮住了。


    眼看雨停了,張王陳就想將陳思宇送走,因為現在的場景隻會對他不利,他不想讓陳思宇受到傷害,但陳思宇又何嚐不知道呢?


    可是,他清楚自己女友的性格,他不想侮辱張王陳的決心。


    “我走了。”


    “嗯,一路走好。”


    張王陳有些舍不得,但因為宿舍中的傷員,她必須留在這,她的目前除了白鷺庭以外唯一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和姬座堯一樣的理由,但懷著不同的理念。


    但是,一群人攔住了陳思宇的去路。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人們追尋著自己所渴望的東西,妄圖用時間和精力去換取,他們將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修改,隻為了自己的內心能夠好受。


    這是人的劣根性,也是人的必經之路。


    但當一個人,不以自己的意願去定義,而是追求事實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瘋子。


    沒有人能夠理解瘋子的想法,所以對於不理解的事物,人們隻能如同往常一樣妄下定論。


    哪怕那些瘋子活的比自己都通透。


    人類,從一開始就是矛盾的。


    站在人群的中央,就好像在那矛盾的中心,一切都被扭曲,被修改,直到你變成一個活靶子。


    “就是他!”


    “那黑色的火焰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殺人犯!如果不是你!我的朋友就不會死了!”


    ……


    “去死吧!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昨日時還有說有笑的傷者,現在卻哭泣著,拚盡全力的敲打著陳思宇,哪怕自己連站都站不起來。


    人們的聲音越來越大,但陳思宇卻一句話不說,他隻是充滿著……充滿著……眼神裏透露出的從來不是憤怒,是而是悲傷。


    “你們都別說了!他那天一直都在男生宿舍!根本沒有時間來襲擊女生宿舍啊!”


    “再說了,他根本就沒有去傷害你們的理由啊!而且再說了,他要是真的想傷害你們,他現在……”


    張王陳拚命的為陳思宇辯解,如同石沉大海,翻不起一絲波瀾。


    “你憑什麽為他辯解,就因為他是你男朋友嗎?真是狼狽為奸啊!”


    “不要再被他騙了!一個怪物能有什麽理由!殺了他!為了死去的人們!”


    看吧,人類總是將一切按自己的意願去修改,因為這樣會讓他們變成被害者,所以他們不加思考的得出了:張王陳和陳思宇是共犯……張王陳被陳思宇騙了,類似這樣的話。


    陳思宇將地上的女生扶起,哪怕女生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仇恨,身體也在不停的顫抖,哪怕女生拚命的用上了自己所有能自保的東西來攻擊他,他都隻是輕輕的付她起來,把女孩送進了張王陳的壞裏。


    “快點迴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陳思宇撥開人群想要離開,但人群還是擋在了他的麵前,他撥開的道路又恢複了原狀。


    “去死吧!怪物!”


    不知是誰,從人群中扔來一個搬磚,直直的朝著陳思宇的頭部扔去,但立刻被黑色的火焰燒的連渣都不剩。


    看到那令人恐懼的火焰,人群開始變得慌張,更多的投擲物和垃圾朝著陳思宇扔來,企圖做一些自己眼中的反抗。


    隻見淡藍色的冰塊瞬間將那些投擲物攔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被一個人奪走,他們期待那個人來審判這個罪人。


    那個如同天上仙女的禁欲感,以及黑白夾雜的頭發,灰藍色的眼睛如同冰雪的寶石一般明亮。


    “給我住手!”


    可是人群依舊不依不饒,哪怕是白鷺庭也沒辦法對著這麽多的人使用能力。


    “怪物!吃我一拳!”從人群中鑽出來一個男生,他正是那天想要離開校園的那個男子,他妄圖殺死那個風口浪尖上的人,讓自己成為英雄。


    隨著一聲悶響,陳思宇硬生生的接住了這一拳,他沒有像桐祈等人一樣被擊飛,而是用火焰擋住了傷害。


    陳思宇一口鮮血伴隨著內髒的碎片吐了出來,哪怕是用火焰擋住也無法抵消全部威力。


    “陳思宇!你們給我讓開!”張王陳唿喊著。


    “同學們!讓我們殺了這個怪物!為死去的同學報仇!”


    “你給我安靜點!”男子的話剛說完,便被冰凍住,他的一切被定格在那瘋狂的表情上。


    可誰知,在男子的開頭下,人群變得沸沸揚揚,數不清的拳頭和硬物朝著陳思宇砸去。


    其中走出了幾個身體強壯的高年級,他們鼓起了勇氣來麵對他這個『怪物』。


    不像男子這樣的超能力者可以使用火焰來阻攔,普通人根本受不了火焰的反傷。


    可他們哪管這些,他們隻知道自己是被害者;他們隻知道,此刻自己可以對陳思宇宣泄自己的憤怒,哪怕和他毫無關係。


    一拳一拳打來,陳思宇有些招架不住,白鷺庭和張王陳拚命的護住陳思宇,但又被拉開,緊接著便是對陳思宇再一次的施暴。


    被拉開的兩人奮力反抗,卻還是擋不住人群的力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暴行的實施。


    這是一場,無法使用能力的審判。


    陳思宇被一拳打在腹部,然後又被一腳踹在地上,人們用腳瘋狂的踩踏著他,可是他卻沒有一絲還手的意願。


    盡管如此,他卻從來不無能,因為他答應了那個少女,少女給了他覺悟,繼續保護的覺悟。


    “……救…命……”


    在慌亂的人群中,一道聲音直直的傳到了陳思宇的耳中,盡管被人群的聲音覆蓋,但他還是聽到了。


    他從地上看到一隻手,和一個被踩踏的少女,陳思宇正要伸手,卻被人群一腳踢到腹部,那少女的身形消失在了這百足之下。


    “喂!……啊!有人被踩踏啦!啊!”


    “別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他扛著人們的拳腳相向,哪怕被突如其來的一腳再次踢倒在地,肋骨不知碎了幾根,他還是爬了起來,在人群中搜索那個聲音的主人。


    “不要!那裏有人被踩踏了!你們沒看到嗎?”張王陳淚流滿麵,無助的嘶吼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陳思宇嘶吼著,接下了幾輪的攻勢,眼睛被打的瘀血,牙齒被踢掉了幾顆,就連原本帥氣的臉上都布滿了淤青。


    他搜索著……


    終於!他發現了在人群中的,那個倒下的少女,她正在被這條百足之蟲踐踏,陳思宇扒開人群,可是卻被拉了迴來。


    “給我去死吧!”一個高年級的男生從宿舍中取來了一把凳子,朝著陳思宇砸去。


    “不要!”無力,覆蓋了張王陳的全身,仇恨、憤怒、以及嗜血的衝動逐漸占領了她的理性。


    劈拉!


    凳子被打的解體,血液順著陳思宇的頭上噴湧而出。


    但他還是不屈不饒的走向了那個被人群不斷踩踏的女生,他用身體護住了那個女生。


    兩個奄奄一息的人正在被繼續施暴。


    白鷺庭不禁感歎,到底誰才是怪物。


    在天台上,有一男一女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切。


    其中男士渾身穿著黑色的西裝,從他背後的影子中散發出黑白色的死亡的氣息,這所學校除了齊敏,沒有生物可以散發出這樣的氣息,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齊敏用手中的筆記來記錄現在的場景,來記錄這人類的一舉一動。


    “說真的,你一直記錄著這些人類的習性,真把自己當成學者了?”


    女士漫不經心的說著,視線更是沒有在下麵的人群中停留,她在找她的聖子,所以她反複確認人群中有沒有那個他。


    “夢妻小姐,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我不過是個學藝術的,但同時我也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抱有希望,希望他們能教會我們這些新生兒一些有用的知識。”


    影子的怪物很是好奇,讓自己誕生的這些人類們,到底是怎樣生存的,又又怎樣的習性。


    他想做的,是解析人類,以此來為自己的誕生帶來意義和啟示。


    “那事到如今,你學到了什麽?”


    女士問道,手指則是在欄杆上刻著字。


    “可惜,大部分的人類都無法讓我學到人類的光明麵。”齊敏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下麵的人群,頭上的青筋仿佛馬上要爆開一樣。


    “想要守護群眾的人,最後竟然被群眾審判,該說我們的誕生並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呢?你想要上去幫忙嗎?”


    “不,已經有人來了。”


    在人群中,三道身影出現在了這審判庭之上。


    “餘慶!桐祈!靳梓東!”


    他們將陳思宇慢慢扶起,然後準備離開這裏,但人群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我剛剛看到他們一下就過來了。”


    “難到你們是他的共犯嗎?”


    三人沒有說話,其中一人直接顯現出了被黑霧包裹的手臂。


    “問你話呢!”一人看三人不迴答,將此理解成了畏懼,隨後上前抓住餘慶的手臂。


    噗嗤!


    咕啦……


    僅僅是一瞬間,那個人的腦袋和身體便分了家,餘慶直接把他的脊椎連著頭一起從他的身體裏跩了出來,頓時鮮血噴灑在天上,在眾人眼裏,三人好像是惡魔。


    桐祈眼中的那抹天藍色也逐漸變成了紅色,而靳梓東的周圍已經開始凝結出了淡藍色的結晶。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傳來,暴怒的血腥味頓時彌漫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不快點跑,就會死。”


    這樣的想法充斥著所有人的神經,他們的腿都開始發抖,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離開。


    “你們敢走一個試試……”


    就連幾人裏脾氣最好的桐祈都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定格了正要逃跑的幾人。


    “陳思宇的事情,我們到時候會來找諸位一並算清,所以請各位不要那麽快就死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不會接受學校的任何一項任務。”


    留下一句威脅,三人就扶著陳思宇,慢慢的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


    “他剛剛在說什麽啊……”


    “學校的任務?學校怎麽從來都沒有通知啊……”


    “餘慶那個人渣,仗勢欺人!”


    “他們120可是學校出了名的瘋子宿舍,這下好了。”


    “話說,這家夥的身體怎麽辦?”


    眾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地上那慘不忍睹的屍體,和旁邊跪地痛哭的,死者的女朋友。


    “不管了吧,反正和我沒關係。”


    “是他自己要作的。”


    一切,都被白鷺庭兩人看在眼裏,他們都在思考,自己所保護的人們,是否有保護的必要。


    隻是,有個人,他即便親眼觀看了全部的過程,也還是想要保護這些醜惡的人們。


    隻不過,要講那個人的故事的話,還沒到時候。


    ……


    “所以我才說,我們的誕生並不意外。”齊敏說著,合上了筆記。


    “人類這個種族還真是有趣啊,有的人冷漠到了極點,又熱心腸到了極點;而有的人則是無論如何都有遵守自己是信念,哪怕是犧牲自己。”


    “人類還真是矛盾的生物啊……”


    “可惜啊,無論是冷漠的人群和在人群中死去的英雄,這些都不算我想看到的……”齊敏的眼神裏帶著悲傷和憐憫,他也如同餘慶一樣有了感情。


    “隨你便吧,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我的聖子不高興了,你快幫我想個辦法讓他開心一點。”夢妻不耐煩的說道,欄杆上被她用指甲刻滿了愛心。


    “一般來說,以桐祈的性格,睡一覺基本就不會生氣了,但肯定會長個心眼。”齊敏所說的那個心眼,是指想在對方的心髒上開個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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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靜靜的降了下來,時間來到了午夜。


    一個穿著拘束衣是黑色身影漫步在學校裏,它的臉已經嚴重燒傷又被扭曲。


    “喂!你在幹什麽?”


    那個怪物迴頭看去,一個正在夜巡的教官正一臉驚慌的看著它,而它仿佛看到了獵物一樣,一個飛撲將教官撲倒,然後張開了它的嘴,無數紅色的球卵被塞進了教官的嘴裏。


    隻見那教官不斷的在變瘦,皮膚逐漸變得幹癟,直到他成為了一個幹屍。


    教官的表情被定格在了他死去的時候,那痛苦又畸形的表情,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變得格外的恐怖。


    隨後,它好像放棄了目標,站起身來,繼續漫步在學校裏。


    血紅色的月光灑在了它的身上,他身上的拘束衣開始脫落,一片、一片的掉落在地上,化為灰燼。


    而此時,在學校外,一大群脫下拘束衣的它們來了。


    它們隻是聚集在學校的周圍,等待著一個好時期,一個複仇的好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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