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黎宿野說話溫文有禮不同,公子起對令狐司令便沒了那麽好的態度。


    令狐司令一哆嗦,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寒暄之語,好似身後有什麽可怕之物在緊追不舍一般,匆匆忙忙地找了個看似合理的借口,便迫不及待地要告辭離開。


    黎宿野眼見此景,臉上雖未露出過多的表情,但內心深處卻也能察覺到令狐司令此刻的急切與不安,他並未多加挽留,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


    隨後,他輕輕地揮動右手,喚來了一直在一旁靜靜候命的馬全。他壓低聲音,對著馬全輕聲吩咐了幾句。


    馬全向來聰慧過人,一聽完黎宿野的吩咐,立刻心領神會,腳下如生風一般,快步朝著廚房奔去。不多時,他便手中提著幾個用精美布料精心包裹好的食盒,滿臉笑容地迴來了。


    黎宿野接過那幾個食盒,雙手微微用力,感受著食盒傳遞而來的溫度與質感,然後鄭重地遞交給了令狐司令,麵帶微笑說道:“司學長,今日你便帶迴去慢慢品嚐吧,我這小小的廚房隨時都為你敞開,你隨時想來,隨時都能享用到美味佳肴。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我家杜撰烹製的菜肴,味道那可是相當不錯的,相信定會讓你滿意。”


    令狐司令急忙點頭致謝,那動作顯得有些生硬和慌亂,幾乎就像是被人追趕得走投無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救命稻草般。


    令狐司令雙手接過食盒,眼中滿是感激與意外,他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黎宿野竟還能想到他,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連連點頭致謝,幾乎是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多謝宿野!”說完,便匆匆轉身,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這個讓他心生畏懼卻又充滿溫暖的地方。


    臨走之際,主仆二人那略顯狼狽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倉皇,仿佛平日裏確實沒少受到這位公子給予的各種“關照”,而這些“關照”或許並非都是那麽愉快和輕鬆的經曆。


    隨著令狐司令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庭院再次恢複了寧靜,隻剩下公子起與黎宿野兩人,相對而坐。


    公子起親自輕輕拾起黎宿野那雕刻著細膩花紋的青瓷碗,手腕一轉,宛如行雲流水般,自那古樸陶罐中傾倒出一抹深邃而誘人的液體。


    月光透過合歡花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這液體上,閃爍著如同寶石般的光澤。馬全在一旁,鼻尖剛觸及那飄散出的氣息,臉色驟變,心中暗叫不好:這分明是酒香!一股不祥的預感如烏雲般籠罩心頭。


    他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公子啊,實在對不住!我家少爺年幼無知,這酒對他來說,無疑是烈火烹油,萬萬喝不得啊!請您大發慈悲,高抬貴手,若是有個萬一,我家夫人那火爆脾氣,我們這幾條賤命恐怕都難以保全啊!”馬全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幾分惶恐,額頭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公子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輕輕晃動手中的碗,液體在其中輕輕旋轉,更添幾分誘惑。


    “哦?什麽酒?!告訴你,這可不是凡品,乃是西域遠道而來的樓蘭果飲,珍貴異常,其味甘甜如蜜,哪裏是什麽凡夫俗子口中的烈酒可比?不信,你看我這不就自飲一碗,以示清白。”說著,他豪邁地舉起碗,一飲而盡,臉上洋溢著滿足與享受。


    黎宿野在一旁,目光銳利如鷹,這公子起有重影,看來不是一人而來啊。


    他仔細端詳著那碗中之物,心中已然明了。“樓蘭果飲?好一個華麗的幌子,這不就是經過特殊工藝釀製的葡萄酒嗎?看那色澤,深紅如瑪瑙,聞其味,醇厚中帶著果香,顯然還混入了不少珍稀香料,企圖掩蓋其酒精的本質。”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變得緊張而微妙,每個人的唿吸都清晰可聞。


    “無妨,起學長,言之鑿鑿,道是樓蘭果飲,奇珍異物,飲之無礙,反有益處,那便無須多慮。”黎宿野手指輕輕扣響瓷碗邊緣,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宛如山間溪流輕拂過圓潤卵石。


    他緩緩抬手,將碗邊湊至唇邊,滑入口中的那一刻,樓蘭果飲如同晨露般清涼,又似火山岩漿般熾熱,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在舌尖交織,瞬間引爆了他的味蕾。


    黎宿野微閉雙眼,細細品味,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神鹿酒’?!這酒為一人才能釀出,眼裏的震驚轉瞬即逝。


    片刻之後,黎宿野緩緩放下手中的碗,臉上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波瀾不驚,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他的眼神深邃,輕輕招手,動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示意馬全等一眾隨從退下。眾人雖心中疑惑,卻不敢多問,紛紛低頭退出,隻留下他與公子起兩人。


    待一切重歸寧靜,公子起猛然起身,腳步踉蹌,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最終撲通一聲,匍匐跪地,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魔帝主上,屬下尋您尋得好苦啊!這些年,東躲西藏,曆盡千辛萬苦,隻為能再見您一麵,如今終得所願,此生無憾!”


    黎宿野的目光落在公子起顫抖的肩頭,眼神複雜而深邃,“冥幽啊,速速請起身來。你的元神如今身在何處呀?究竟為何會占據公子起的這副肉身呢?”黎宿野神色焦急,趕忙將冥幽王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


    “迴主上,我的元神一直寄宿在紀家的神秘祠堂之中。


    千年前,天界四處搜尋著我們這些僥幸逃出的魔族以及妖族,我與同族們就這樣不幸地走散了。


    當時的局勢極為兇險,為了能夠逃脫那天界無情的追殺,我實在是無可奈何,隻得借助那血魔的力量,讓自己的靈魂強行剝離原本的肉身,轉而依附在我後世的血脈之上。


    也唯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我才有一線生機,才有可能逃脫那天界的追捕,並且借此機會找到您。”說到此處,公子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如同雨一般簌簌而下,滴落在地麵上。


    黎宿野自然對血魔附體所需要付出的巨大代價心知肚明,他深知每一次進行這樣的附身之法,都要承受那萬般難以忍受的痛楚,身體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又重新拚湊在一起般痛苦萬分,而唯有曆經這般折磨,才能成功地附身在下一個人的身上,繼續延續著自己艱難的生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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