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你又頑皮了啊。”那熟悉而略帶幾分戲謔的聲線悠然響起,讓黎宿野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緊,此人就是那夜亂墳崗的神秘人。


    此人,除了那雙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的深邃眼眸,周身的一切虛虛實實,令人難以捉摸。


    侯府之內,上下人等,皆對此習以為常,無絲毫的異樣。


    黎宿野暗自思量,莫非他用了易容的法術?技藝如此的高超?竟能瞞天過海!


    這個人他惹不得,惹不得!


    如今摸不清是敵是友,最好別與他有牽扯。


    還抱他!他們很熟嗎?!!


    “放開我,放開我,娘親,我要娘親,我要文娘,文娘救我。”黎宿野一邊掙紮著,一邊放聲大喊。手腳並用,不停地踢打和抓撓著麵前的人。


    五歲小孩第一逃命法則--撒潑!


    黎宿野活脫脫地變成了一個小潑猴,他的動作毫無章法,麵前的人卻不為所動,躲開了他好幾次的攻擊,眼神裏還有些洋洋得意。


    既然這樣--n b。


    五歲小孩第二逃命法則--鬼哭狼嚎!


    哭聲響亮而尖銳,響徹整個庭院,仿佛整個世界都能聽到他的求救聲。簡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破,讓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就問你怕是不怕?!!


    難道沒聽說過嗎?


    五歲的男孩,狗都嫌!


    文娘和江氏在一旁急壞了,連忙走上前去,想要將黎宿野抱迴來。然而,麵前站著的卻是天璣山的道人,他們身份特殊,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手就那樣擺在那裏,場麵一度的尷尬。


    “嗚嗚嗚……我要娘親!壞蛋,放開我!”


    黎宿野一邊嚎,一邊拚命掙紮著,他的小臉漲得通紅,甚至還擠下幾滴鱷魚的眼淚。


    “道長,孩子還小,不懂事,請您不要見怪,還是交於我吧。”江氏焦急地說道。


    文娘也連連點頭:“是啊,道長,小孩子就是調皮搗蛋一些,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一旁的文娘看到自家少爺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著,心裏有些著急。


    那道人看著眉清目秀的,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有些本事,原本她還牽著少爺呢,不知怎的少爺一下子就到了那道人的懷裏。


    她幾次想要把黎宿野從那個道人的懷中抱迴來,但都被那個道人巧妙地避開了。


    道人似乎並不在意文娘的舉動,他微笑著對文娘說:“不礙事,不必擔心。我看這小兄弟與我甚是有緣,所以才忍不住多抱一會兒。”說完,他又低頭看著懷裏的黎宿野,還調皮的眨了眨眼。


    江氏與文娘對視一眼,心中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再強行去抱迴黎宿野,畢竟這個道人看起來對黎宿野並無惡意。


    黎宿野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趁對方不察,猛然間一口唾沫如箭矢般射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滿心期待著對方狼狽失措的模樣。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那人竟輕描淡寫間,指尖微動,一道無形的氣牆悄然生成,將那些不雅的液體盡數阻隔,轉而化作一道反向的洪流,精準無誤地濺落在黎宿野蒙麵的麵巾上,留下一片片斑駁水漬。


    黎宿野的臉色瞬間凝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心中暗罵:狗東西!無恥之徒!竟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使用術法,手段竟如此下作、醃臢!


    怒火中燒之下,他再也無法按捺,雙手如同鐵鉗般緊扣住對方的衣襟,似欲將其撕扯為碎片。


    同時,雙腳也不甘示弱,猛踹亂蹬,不顧一切的瘋狂亂舞,誓與對方來個魚死網破。


    “我跟你拚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黎宿野咬牙切齒,狠狠的喊道。


    黎宿野的唇間反複咀嚼著“放開我”這三個字,字字如重錘,音量漸次攀升,直至化作一股不屈的咆哮。


    一個念頭悄然滋生——將麵巾上不經意間沾染的汙濁之物,歸還給那道人。


    於是,整個小腦袋朝著道人的胸前拚命的磨蹭,眼神決絕,仿佛是在說:臭不要臉的東西,還給你!


    這時道人卻沒有躲開,任由黎宿野在他懷裏胡鬧,手指輕輕一捏,指尖凝聚一道清塵術,就將他們兩人之間染上的汙濁,瞬間清理了幹淨。


    \"宿野,切莫再頑皮了。\"江氏輕唿一聲,動作中帶著幾分寵溺與無奈,管不了那麽多了,迅速將小黎宿野攬入懷中,輕柔地將他轉向一旁焦急守候的文娘。


    江氏雖然不知道天璣觀的道人為啥對宿野這般的‘親厚’,趁兩人還沒打起來之前,生生將道人所說的緣分掐斷了,如果是這樣的機緣,不要也罷。


    黎宿野那雙明亮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不遠處的那道人,稚嫩的手指先是指向自己,隨即又猛地一轉,直指對方,小嘴一張一合,吐出的言辭雖顯稚嫩,卻字字如針,罵得很髒!


    充滿了孩童特有的直接與不加掩飾的憤怒,那份純真中的桀驁不馴,讓在場之人皆是一愣,隨即又暗自好笑,這小家夥,還真是半點不饒人啊。


    黎秉澤手心攥緊,真想將那逆子丟出黎家,但眾人都當是稚童頑皮,童言無忌。如果此時他發火,反而顯得黎家毫無禮數可言。


    玄妙道人正欲深究老夫人的棺木,也被黎宿野如潮水般湧來的罵聲,不由分說地將他的思緒拉迴塵世。


    他輕歎一聲,無奈轉身,目光溫柔地落在了侯府那位頑皮的小少爺與自家純真無邪的小師弟身上。


    “賈也,切記禮數,莫失了我輩風範!”玄妙道人語帶幾分責備,眼神中卻難掩對身旁青年的寵溺與護短。


    “此乃吾師弟,初涉紅塵,行事或有不周,還望侯爺海涵,莫與他計較。”言罷,玄妙道人麵上浮現一抹歉疚之色。


    黎秉澤聞言,收起了不易察覺的厭惡,嘴角勾起溫和的笑意,“道長言重了,少年心性,最是難能可貴。本侯豈會介懷?倒是貴派弟子,個個出類拔萃,令人羨慕不已。”


    在眾人眼裏,黎秉澤一番話,如同山間清泉,潺潺流淌,不免稱讚他,不愧是譽滿京都的勳貴,言談素養幾句話就見了高下。


    黎宿野翻了一記大白眼,裝b怪!


    “師父,您看這……”玄妙道人身旁的小徒弟,眼神中滿是驚懼,手指輕輕顫抖,指向那棺材邊緣斑駁的血跡,周遭的血霧濃烈,著實滲人。


    眾人也被吸引了過去,隻見血霧中還摻雜著駭人的黑氣,黎秉澤的眉頭緊鎖,麵上浮現出深深的疑惑,他緩緩轉身,目光如炬,直射向一臉惶恐的張管家。


    張管家此刻已是汗流浹背,衣衫緊貼脊背,他慌忙上前,顫抖著躬身道:“侯爺明鑒,這……這血跡,之前確實未曾有過,定是……定是出了什麽變故!”


    江氏不由自主地趨步向前,目光落在棺材之上,隻見一抹微不可察的鮮紅血痕蜿蜒環繞,詭雅異俗的血黑之氣環繞著老夫人的棺材,令人心悸。


    她心頭猛地一顫,望向黎宿野。


    黎宿野睥睨的望著這一切:祖母怨念越重,越想著掙脫他的束縛,這血咒的威力也就越強大,血霧隨之就越來越濃了。


    江氏迅速反應過來,驚恐之色溢於言表,連忙倒退數步,緊緊拉著身邊的孩子們,倉惶的逃往她的院子。


    因為,在那之前,雖然她與黎秉澤之間大吵大鬧,但她的目光始終都關注著兒子的一舉一動,所以隻有兒子接近過老夫人的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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