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避的事,其實往往都逃不掉。


    這晚柏林做了個關乎樂瑤的夢。


    夢裏,他看到樂瑤與那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結婚了,辦了一場很隆重了婚禮。他和方圓都在婚禮現場的台下,靜靜看著這一幕。


    現場鮮花鞭炮一片,喜慶歡唿聲響起...


    就當眼鏡男人拿出戒指遞給樂瑤時,樂瑤忽然看向了他,問“柏林,我要答應嗎?”


    “....”


    夢中驚醒,是早上接近六點了。


    睡了整整八九個小時,柏林很久沒有睡過這麽長時間的覺了。


    “醒啦?我還剛準備喊你的呢。”陳可欣早飯已端到了桌上,女兒妮妮正在吃著早飯。


    “怎麽妮妮起的這麽早?”柏林爬起床,有些詫異。


    “今天要上學,她太興奮了吧。”陳可欣說著,見女兒抬起頭來衝著她甜甜一笑,惹得陳可欣一陣寵溺的無奈模樣。


    是哦,今天妮妮要上學了。


    柏林愣了下後,不禁有些感慨。這就上學了呀...一個月前說的事情,怎麽感覺這麽快就到來了?與此同時,他又有些許暗暗的喜悅。至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月,他的努力沒有白廢。


    現在就剩陳可欣的手術這件事...


    吃完早飯,柏林離開前,陳可欣叮囑了句“今天妮妮上學你不用太操心,我晚點上班時,剛好帶她去學校。事情什麽的我都處理好交接好了。”


    “好...下班要我去接嗎?我可能下班早一些。”柏林問。


    “我姑姑會幫我接。如果她忙,就我去接。你就不用去了,工廠那麽累,忙活一天還接孩子那多辛苦啊?”陳可欣搖頭拒絕。


    柏林去上班了。


    隻不過這個早上,柏林工作的有些心不在焉。


    昨晚的夢以及昨天樂瑤的那些話,總不停的出現在柏林腦海裏。


    心不在焉的工作途中,突然響起的小組長的話,他沒聽清楚,也是‘恩恩’的兩聲隨意應和了下。旋即反應過來後,他愣了下,問“你剛才說什麽?黃組長。”


    “明天起,你去隔壁車間做夜班行不?樓上車間最近來了幾個大單子,剛好缺錢。想把你調上去做一個月。”黃姓組長重複了之前的話。


    “夜班?”


    柏林呆住。


    “晚上8點上班。大概淩晨4、5點下班。每天補貼8塊錢。並且晚班的提成比我們這多一些。”黃姓組長補充了這麽一句介紹。


    每天補貼八塊?提成還多?


    柏林感到有些詫異,下意識問“張哥不去嗎?”


    “他不答應,說晚上有事。”黃姓組長問“你去嗎?不去的話,我去問問別人。”


    柏林思考了半晌。


    “去!”柏林認真道。


    “成,那你明天白天不用上班了,晚上8點前到隔壁車間報道。”黃姓組長留下這麽一句,轉身就走了。


    柏林低頭思考發呆中,一旁的張慶來倒是突然湊了過來“你要上夜班啊?”


    柏林點了點頭“他說的福利挺好的。”


    “是挺好,就是比較累。咱們這多輕鬆啊,兩個人負責一個機器。像樓上那,得一個人負責一個機器。而且是一直開機做貨的。”張慶來提示,這是他不去的原因。


    柏林倒沒將這話往心裏去,他現在正需要賺錢,來機會了,他能不把握住嗎?累點也沒什麽。畢竟要給家裏掙錢,想讓生活平靜下來,想治好病,總是要累的...


    唯一讓柏林有些頭疼的是,明天白天不用上班,那白天能做啥呢?睡一天嗎?可他時差不一定調整的過來啊...


    時間一晃,就是晚上了。


    一個多月,柏林幾乎習慣了上班的生活。因而下班的有點早,5點出頭就出工廠,讓柏林有些莫名的不大適應。


    下班的天空依舊是一片碧藍的晴,隻有天邊才溢出了些許黃昏色彩。他漫步在迴家的路上,途中又拐到了熱鬧小街區域,站在樂瑤所在的服裝店不遠處望著。


    透過玻璃窗,柏林能看到坐在前台的樂瑤正露出笑臉,與一名女性顧客結賬。結賬中,女性顧客突然指了指樂瑤肚子,笑著說了什麽似得,讓樂瑤的笑容停頓了下,旋即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淡然迴複。


    卻是這時,樂瑤察覺到被注視著般,突然轉過頭,目光向窗外掃去。


    柏林迅速側過身,低著頭,裝作路過的路人,離開了這裏。


    “我躲的這麽快,應該沒看到我吧?”柏林暗暗想。


    ...


    迴到家,家裏空空如也,昏暗沉悶的一片。見陳可欣還未迴家,柏林敞開門透著空氣,同時坐在門口,享受著傍晚的清涼,望著門前那顆老榕樹凋零在地下的落葉。


    等待中,漸漸地,黃昏來臨了。


    瑰麗的黃色光芒穿透落葉,斑斑點點的灑落在屋前那一片空地上,將地下的落葉映的金黃金黃的,如秋天的季節到來一般...


    剛好這時,陳可欣與妮妮走迴家了。


    她們穿過那一條凹凸不平的小道,向小屋走來。


    陳可欣溫和的笑著,聆聽著。女兒妮妮背著小書包,走在她旁邊,那張消瘦的小臉上,眼睛清澈而興奮的一邊望著陳可欣,一邊手舞足蹈的講述著什麽...


    陳可欣看見了坐在門口的柏林,不遠處笑容更燦爛了。


    黃昏下,一陣微風拂過,揚起了陳可欣額前的發絲。她拎著塑料袋,額頭還是一如往常的布滿汗漬,發絲輕輕飄起,那張不算漂亮的臉蛋在黃昏的映襯下,卻有了一絲異樣的美感。尤其是那雙好看的眼睛,更給這份美感添了幾分獨特...


    “就是,老師教的字,我都會啦。老師還誇我很聰明呢!”


    靠近了,柏林聽清了妮妮與陳可欣的交談音。話剛說完,妮妮看到了門口的柏林,欣喜道“爸爸,你已經迴來啦?”


    柏林笑著問“今天上學開心嗎?”


    “開心!”


    “和我說一路了,也不消停,能不開心嗎?”陳可欣溫和斥了句,再問柏林“今天這麽這麽早下班啊?”


    “今天機器運轉的好,工作的產量提前達標了,就提前下班了。”柏林解釋了句,接著道“對了,明天開始我要上夜班了?”


    柏林將黃姓小組長的話與陳可欣解釋了一遍。


    “我聽說上夜班很累的。”陳可欣皺眉。


    “應該不會吧。”柏林故作平淡“說是現在缺人我才有機會的。補貼多,上班還比白天短,挺好的差事。”


    “是這樣的話,那也挺好。”陳可欣微笑“那我晚上給你煮些好吃的吧,給你補補身體。”


    在這平凡的每一天,對話與生活一如往常的平淡。


    晚餐是昨日方圓送的菜。


    確實,大酒店做出來的,味道可口,比起食堂與陳可欣的手藝都好上許多。大魚大肉的,柏林許多沒次的暢快。


    深夜,妮妮很早就睡了。一天的興奮與喜悅讓她早是透支了精力,她睡得很熟很香...


    還是9點出頭,柏林睡不著,他不知該不該睡。畢竟明天是晚班啊...現在睡了,明天得熬上一整天了。


    “柏林。”


    靜夜裏,陳可欣說話了。


    柏林迴過頭“怎麽了?”


    “你困嗎?”


    “不困...現在還不想睡。”


    “今天...好像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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