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遠郊度過了幾日。每日裏不再遊逛,而是該習武的習武,該寫詩文的寫詩文,盡量像在小鎮那樣做些正事。然後就是進一步商議一下吳少胡玲的事。擎勝估算著他爹收到信以及迴信的時間,打算到時再迴去見吳少爹更為合適。眾人附議。便各自安排好生活節奏。


    這日晚間,眾人照例齊聚後各迴各家。擎勝拉著染墨單獨在外麵又溜達了一陣,然後客店外的一處石凳上坐下。


    此間氣溫有點涼。擎勝讓染墨坐在他腿上,染墨思忖了一下,也怕直接坐石凳上受涼引起肚子痛,便坐在了擎勝腿上。


    擎勝把臉貼在她背上停留了一陣,然後喃喃道:“染墨,我要和你辯論。”染墨一愣,問道:“咋的,白天還沒辯論夠?”


    擎勝臉在她背上蹭著點點頭說:“白天是辯吳少他們的事,眼下要和你辯辯咱倆的事。”


    染墨心想,這又來了。不是說好暫時保持現狀的嗎?


    擎勝不管她的想法,隻管說出自己的思路:“今日的辯題是,我們究竟要不要進一步發展明確關係,可以采取什麽舉動。下麵有幾個選項.


    一是跟我爹稟明,去你家提親;二是和你娘言明,把咱倆的事定了;三是暫不告訴他們,我們倆自行決定,可以……”


    他完全模仿著染墨發布辯論議題的方式和步驟來,隻是最後的話沒敢說出口。


    染墨一聽,好小子,不僅現學現用,還懂得使用詭辯術,跳過基礎環節,直接列舉具體行動了。當下就決定好好把他駁一駁。


    隻是這麽背對著他坐著講話實在別扭,索性轉過身去騎跨著。擎勝樂得和她直麵鬥法,便把她穩穩地扶坐著,看著她的眼睛,問她對方才的安排可有異議。


    染墨給他來了個全盤否決。目前跟他的關係已經非常親近了,暫不可再有下一步的舉動。不管是明麵兒上的還是暗地裏的。當然,為安撫擎勝,她主動提出可以跟娘親講明這事,看看娘親態度再確定下一步。


    這裏她明顯留了個小心眼。娘親早就同意他倆的事,巴不得他倆趕緊“扯證兒”呢。包括上次在妙峰山授予的那把可以“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讓她每每想起來就臉紅心跳。斷不可把這個告訴擎勝,不然那小子非得來個手持寶劍“先斬意中人”。


    擎勝見她半天不語,以為她在琢磨自己的計劃,不由興奮起來,搖晃著她的身子,略帶撒嬌口吻地說道:“到底行不行嘛,快給個準話兒。”他這個硬朗大男孩在戀人麵前撒起嬌來也不遑多讓。


    染墨心說,我先給你屁股一腳。其實要說男婚女嫁這種事也很正常,若是他倆的進程比吳少他們順利很多,那當是該慶幸的。


    當然,她現在也不敢斷言擎勝他父母那邊就沒任何問題。畢竟,人家是高門大族,兒女婚配豈是小事,甚至周圍親朋中已有做準備的亦未可知呢。


    想到這,她忽然又有點緊張甚至不自信起來。擎勝提的也對,萬一哪天發生什麽變故,有哪家的富貴小姐橫插一杠子進來,她可就後悔莫及了。


    擎勝見她臉色稍顯憂鬱,不知想到了什麽事。忙收起戲謔之色道:“怎麽了,寶寶,是我的言語唐突了嗎?若是如此,我就閉嘴,隻聽你說。今日辯論結果準保你勝。”


    看著他憨直熨帖的樣子,染墨噗嗤被逗笑了。她畢竟是經過現代社會洗禮的女孩,不會像舊式女子那樣遇到點事就慌了神甚至哭哭啼啼。她不但敢於直麵問題,相信也有手段解決問題。


    就像此次幫助胡玲吳少一樣。她也決定把這作為一個樣板案例,如果成功了的話,真就像打贏一場官司,不僅給自己臉上增光,也能讓對麵這人放寬了心。


    想到打官司,她忽然想起好久沒辦過訟師業務了。她也沒太感到自責,而是發現人的時間精力真是有限的,做了這個可能就沒法做那個,談了感情肯定就會減少做其他事的時間。關鍵是要調配好時間合理安排。


    她不禁佩服曾經聽聞或了解到的那些動不動精通幾國語言或多少種才藝的人,感覺都是神人。但從她切身體會來看,那些傳聞中是否注了水分或是虛名也未可知。


    擎勝又晃了晃她。她心中怒道,晃個毛啊?嘴上遂說道:“先別說這些了,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案子來延續一下訟師業務了?”


    擎勝聞聽,咋又扯到訟師業務上了?我不聽我不聽,我現在隻要談情說愛,誰去管那勞什子訟案的事兒?心裏這麽想著,哪敢違拗染墨意誌,嘴上謙遜地說道:


    “染墨公子真是勤懇愛業呢。好吧,這幾日我就陪著你尋著辦一下看此地有無訟案可辦。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辦案之餘,多陪陪我才是。”


    染墨挺滿意他的迴答,心想我這幾日有離開過你分毫嗎?不過想想一會兒還要迴客店,保不齊又得為怎麽睡的事閑扯上幾句,不由臉兒泛起紅來。


    因為麵朝著客店燈光,被擎勝捕捉到她的表情變化,忍不住又把她抱緊了些,臉也緊緊地貼著她。


    就在這時,聽得不遠處有人大喊:“不好了,快來人哪,有人投河了。”


    兩人聞聽一驚。擎勝條件反射似的從石凳上起身,忘了染墨還在,差點把她掀翻在地。染墨也沒怪他,誰讓他心急呢。


    擎勝忙向染墨告罪,又把她扶正。染墨讓他別再耽擱,兩人便循聲跑了過去。


    不遠處蜿蜒著一條不寬的水溝,這大概就是此地人稱為的河了。不過雖然不寬,深度如何不清楚,再加上溝內淤泥水草陷絆,人掉進去了還真有點麻煩。


    兩人看見不遠處聚著一群人。像是方才喊叫並打救的那些人。緊著幾步過去一看,一個婦人裝束的人濕漉漉躺倒在地上。旁邊站著兩位壯漢,大概是救人的人。正跟旁邊的人說話,伴隨著不時地搖搖頭。


    二人心生不祥之感,忙上前查看情形。眾人見他二人穿著舉止不俗,紛紛讓開。染墨問那站立婦人一旁的男子,這女子情況如何。


    男子答道,人已經沒了。這邊的水溝看似細窄,但卻較深,被淤泥困住猶如陷入沼澤,未能得到及時搭救的話,很容易就被困死在裏麵。


    染墨懂點醫學常識。她蹲下身子準備去親身查驗一下。旁邊人想阻止,讓她盡量別碰。擎勝也說讓他來。


    染墨說沒關係。上次在那個小鎮也接觸過死者。她已有相應膽量和經驗。她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又翻開眼皮看了看,接著把了把女子的脈搏,已無脈象。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頭看向擎勝,搖搖頭表示女子確實已無生命征象。


    擎勝也唏噓不已。和染墨一起站了起來。那男子見她手法熟稔,遂問她可是衙裏的仵作。


    染墨說自己隻是略通一些醫道,有時也幫縣裏處理點傷害案情。接著問男子,這女子是如何落水的。


    不待男子迴答,旁邊人按捺不住地告訴他倆,這女子是自己投河自盡的。兩人瞪大眼睛,詢問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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