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言傳下翻陽山,在靈力的推散下,提劍人的聲音顯得有些縹緲的迴蕩在四野。


    此時張繡身臨山腰,腳踩鬆枝借力欲要再次飛渡直上。


    在聽到提劍人說十天後自會相見時,飛身一停站在鬆樹上,十分費解的高聲問道:“現在你就在這裏,為什麽要等到十天後?還有,聽你的話裏的意思,如果十天後沒有找到你,就是再沒相見的可能了嗎?”


    “你究竟是誰?”


    “我們認識嗎?”


    一連四問,張繡顯得有些著急。


    再說提劍人就在山上,張繡怎願再等上十天,所以不等提劍人迴答所問,就又緊接著說道:“你稍等一會,我最多再有三分鍾就能到山頂!”


    說完,張繡腳下一動就要繼續飛渡登山,但卻被提劍人出聲叫停。


    “你不要浪費體力了,我今天是不會和你見麵的,你的疑問,待到見麵後我才能迴答,不然說了隻會讓你更加困惑”


    “但你第二個疑問我現在倒是可以告訴你,記住,十天後,哪怕早一天;晚一分都不成,到時不管你是早了還是晚了,你我再無相見的可能!”


    聞聽提劍人咬死了十天後才相見,張繡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內心不禁暗道:“這人可真有意思,見個麵還要約定個日期,還早晚都不成,也就是看在你多次相救援手的份上,要不然我都不想搭理你”


    想是這麽想,但人家畢竟救過自己,而且據猜測還不止一次。


    再說張繡也是真的好奇提劍人的真實身份,隻能無可奈何的妥協道:“好吧,就依你,十天後就十天後,但到時我該去哪裏和你見麵?”


    張繡所問傳到提劍人的耳中,但提劍人卻敏感的捕捉到張繡在問出問題前的沉吟停頓。


    提劍人敢說,在這世上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張繡了,就連張繡的家人也不例外。


    畢竟張繡從七歲就被送到武校學武術了,直到十七歲才轉校迴家住。


    期間十年的時間,張繡和家人住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他的家人是疼愛多於了解。


    基於這份了解,提劍人不用猜想就能知道張繡在那兩三秒間的心理活動。


    心中鏡明,久違的心有靈犀,讓提劍人臉上揚起柔柔的笑意,先前因責恨自身而顯得冷豔的聲音不自柔了下來:“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若是不願,大可不必接約,就當我從沒有出現過,也從未救過你”。


    額!


    張繡有種被人扒光看透的感覺,同時也聽出了提劍人語音的轉變,這讓張繡大感尷尬的同時又覺渾身不自在。


    “咳”一聲輕咳掩飾自己的尷尬和不自在,張繡轉起一本正經帶著希冀迴問道:“要是我不接約,那是不是現在就能見你了?”


    “......”


    等張繡的聲音傳開,不止山頂的提劍人聽到了,就連山下樹上的雷宿子也聽到了。


    聞言後,不管是提劍人還是雷宿子都是神情一愣,內心無語,被張繡的神邏輯給打敗了。


    尤其是提劍人,用滿是錯愕和懷疑的目光盯著張繡的身影看了好一會,這才開口緩緩說道:“你是聰明人,不可說傻話,我在相見的地方等你,緣若在,十天後見”


    說完,提劍人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張繡,眼中決然之色再起,然後後退一步身影自崖邊消失。


    眼見提劍人身影消失在了崖邊,張繡沒有時間搭理自己一時之間的神邏輯,連忙喊言追問道:“你還沒有說見麵的地點呢,這讓我去哪找你啊?還有,你叫什麽名字啊~”。


    應著張繡的問題,提劍人聲音空靈自山頂傳下四句話。


    “一曲天涯秋意盡,兩世江心繡初月。今朝起約試天意,君且隨心路自知。”


    隨著四句話在空中迴蕩,張繡緊眉沉思一時讀不準其中意思。


    “神神秘秘,見麵還弄嫩麻煩”。


    一麵思其意,張繡心下不由嘀咕起來,不自知間最後連家鄉的語調都跑出來了。


    山下,見提劍人模糊的身影消失了,張繡還在山腰樹上傻站著,雷宿子在樹上抱著搖晃的樹幹嘖聲道:


    “嘖嘖嘖,看著挺精明一個人,怎麽一到關鍵時候犯起傻來了,你倒是趕緊上去追啊,還在那傻站著,二十五六了還單著,貧道可算是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他在下邊聽著對話都替張繡著急,這小子就是個聰明糊塗蛋,人說不見,他就真站那不上山了。


    “嘭”


    就在雷宿子剛說完,在他所抱的樹下麵突然傳來一聲撞擊聲,緊接著大樹一陣劇烈的晃動,樹上的葉子颯颯的響了起來。


    在樹上抱著樹幹的力度趕緊加大了幾分,雷宿子看著在樹下擁擠撞樹的兇獸,沒好氣的道:“死到臨頭不自知,不趕緊逃命去,還在這兒逞兇囂張,活著不好嗎!”


    說完,雷宿子收迴目光抬頭大聲向山腰處的張繡喊道:“救命啊!你小子不追人就趕快下來,貧道這都就快要去見祖師爺了”。


    喊完,雷宿子再次轉向下麵兇獸道:“等死吧你們就!”


    不管山下,提劍人離開崖邊後,此時正站在道觀後院的廂房前,雙眼中滿是寒光殺機。


    站在房前許久,提劍人漸漸散去眼中殺機,心中暗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張繡還需磨煉,少不了這塊磨刀石”。


    收迴目光,提劍人轉身進入了大殿內,抬頭望了一眼在殿內供奉著的那塊石雕上的模糊人影,眼中閃過了一抹不屑。


    “有道俯潮山上逍遙客,笑看一門傳人皆隕落。”


    對著那模糊的人影冷聲不屑的說了這麽兩句沒頭沒腦的話,提劍人走出大殿腳下靈光一閃,飛身離開了。


    飛離間,提劍人心思沉沉。


    十日之約,早一天;晚一分;都算是輸。


    這一賭約,看似車複舊軌;水到渠成。但,實則卻是提劍人對自身十分苛刻。


    就如約言,言明了十天後,但卻沒有說具體地點。如果張繡真有心尋找,卻也無從尋起。


    她最後留的四句話,其實是留有暗示的。


    但是這暗示卻是把雙刃劍,如果張繡解讀出暗示,反而會在潛意識中誤導張繡,致使張繡在隨心而動時不自覺的趕路或是影響張繡對一些所遇之事做出的決定。


    玄之又玄,提劍人這是在賭天意!


    如果天意依然,那不管再怎麽兜兜轉轉,她與張繡依然會如同記憶裏的時間一樣再次相遇。


    真要這樣,那提劍人也就不再心存這諸多顧慮了,在已然注定的宿命裏,倒不如為張繡拔除前行路上的諸多隱患,更重要的是,她能陪在張繡的身邊!


    但若是天意有變,提劍人會為張繡感到慶幸,因為在記憶裏,她是一把刀,一把握在張繡敵人手裏致張繡於死地的刀。


    雖說現今情況有別,但提劍人卻一直隱隱感覺到她依然會變成那把致張繡於死地的刀。


    也正是因此,提劍人才會一直深陷在心神交戰中走不出來,不敢現身和張繡相見。


    然而就在剛才張繡一路飛渡上山時,提劍人一直處在隱約間的感覺突然變得強烈直觀起來。


    原因則是出在當時自身滋生的極端渴望和僥幸上。


    一上極端,這表明了自己對張繡的執念已經顯現出了入魔的兆頭,這是提劍人絕對不能容許的。


    她對張繡的感情是毋庸置疑,但卻不能容忍自身為此入魔。


    她曾入過魔,那不管不顧;毫無底線;不擇手段隻為達到目的的行為讓她記憶猶新。


    也正是因為那次入魔,她才成了張繡敵人手裏的刀!


    她已經害過張繡一次了,那燃燒靈魂的悔恨,提劍人絕對不許再次重演!


    一旦入魔,提劍人自己都不知道到時她會做出什麽事來。


    但有一點她卻是十分清楚。


    愛若入魔,往往都是以悲劇收場!!


    正因此,提劍人才生起了一賭天意,敗則自盡的想法。


    到時若是勝了,自身免去心神交戰之苦,擺脫了諸多顧慮,魔念自然也就不會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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