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纓長劍瞬間出鞘,他的劍意是濃濃地殺意,朝著那砍刀迅猛的挑了過去。


    來人隻覺得自己虎口一麻,往後退了三步方才站住了腳跟,“好小子,叫爺爺丟了個大臉。小魯侯又怎地,一來便做了校尉執掌宵禁,我當你是個花拳繡腿,有意試上一試,豈料承托得爺爺像個軟腳蝦了。”


    “再來!”說話之人個頭不高,但是十分壯碩,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厚重的棺材板。


    說話間,他的第二刀劈了下來。


    那人提的是斬馬刀,武功更是大開大合的剛猛路線,這樣的人往往靠力量取勝,便沒有那麽注重細節。


    找到了!


    蘇長纓不疾不徐地揮出了自己的第二劍,這一劍卻是很輕,像是一條靈巧的蛇一般,直接鑽到了來人麵前。那人大呔一聲,揮著大刀的手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出現在自己胸前的劍尖兒,瞬間眼睛亮了。


    他將大刀朝著旁邊一扔,扔給了自己長隨,然後撥開了蘇長纓的長劍,不由分說的勾上了蘇長纓的肩。


    “蘇兄,我聽聞你才了短短幾日,已經打遍北軍無敵手了。我們北軍自將軍往下,一共有六個校尉。其他四個都叫你打得哭爹喊娘的,嘿嘿,今日換了我老彭,我就不喊爹娘喊哥哥了。”


    蘇長纓麵無表情地看向了彭校尉,“彭儲秀?喚我蘇長纓便是。”


    那彭儲秀雖然身強體壯堪比猩猩,但名字卻是無比秀氣,“你莫要笑我叫儲秀,我哥哥還叫存秀呢!我阿娘生了我們兄妹三個,我們兄弟二人都五大三粗的,那是將靈秀都留給我們小妹呢!小妹當真很秀!”


    彭儲秀說著,空著手比劃了一下方才他使出的那一招,“我往日裏就覺得此招有破綻,但是怎麽都尋不出來。你方才是怎麽呿呿呿呿的左扭右扭就刺到我心口的?”


    蘇長纓見他認真,拿起他的手再向下挪動了半寸,“你出招的時候,動作過大,門戶中空,雖然隻有一瞬間,但是心口位置會暴露出來,讓人有機可乘。往下挪一些,可破解。”


    彭儲秀瞬間激動了,他又從隨從手中拿過大砍刀,用蘇長纓改過的動作劈出了第三刀。


    可就在他出招的一瞬間,蘇長纓的長劍依舊是來到了他的胸前。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蘇長纓,“你不是說改了就好,怎地我還是輸了?”


    蘇長纓看著他眼睫輕輕動了動,“因為你的對手是我。”


    彭儲秀一愣,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他走過來,對著蘇長纓的肩膀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朗聲道,“以後你便是我的小老弟了,他們四個敢欺負你,我同你一起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蘇長纓眸光一動,看向了彭儲秀,“夜間除了我這一隊人馬,北軍之中可還有人旁的人能無視宵禁?”


    彭儲秀搖了搖頭,“我們北軍都是武夫,那同野獸沒有區別,都是劃個地盤撒泡尿。若是誰胡亂的犯界,那不得打出狗腦子來?怎麽,有旁人違反宵禁了?”


    彭儲秀雙目圓瞪,“不用給他們臉麵,直接抓起來!他們是看你小子麵嫩,想要欺負你呢!”


    蘇長纓搖了搖頭,“沒有。”


    周昭總是半夜查案,他們前腳在臨江樓舊址上往對岸看,後腳那些人便收到了風聲連夜搬走,且他們直接下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並不知道對麵有那樣的地方,更加沒有知會任何人。


    他能察覺得到,來了長安之後,銀雁已經很少能夠跟得上他了。


    因為他要麽是同周昭在一塊兒查案,要麽就是領著北軍巡城,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都很難靠近。


    當時他也並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人在看他們,那麽一定是他同周昭身邊有內鬼走漏了風聲。


    廷尉寺裏可能有,北軍當中一定有,不然那些人下山,還搬走了細軟,明明陣仗不小,為何就沒有人發現,一定有人行了方便。


    倘若彭儲秀說的是真的,那麽北軍中的釘子是他的手下,且參與了臨江樓案。


    蘇長纓想著,衝著彭儲秀抱了抱拳,“彭兄,蘇某還有要事在身,改日請你飲酒。”


    彭儲秀哈哈一笑,顯然十分不拘小節,他抖了抖胳膊腿,“正好我方才迴來,一身都是土。等明日我再來同你討教功夫,我迴去琢磨琢磨。”


    蘇長纓點了點頭,心道彭儲秀再怎麽琢磨,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想著,一人朝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北軍除了中尉這個統領之外,手底下有六個校尉,各司其職。營中給六人都安排了一個小院作為住處,不過他們都在長安城裏有家,如今住在這裏的,隻有蘇長纓一人。


    屋裏十分簡陋,蘇長纓來了之後,並沒有添置任何東西。


    他走到窗邊,朝著不遠處看了過去,在這裏能夠瞧見廷尉寺的一處屋簷。


    他的心情,遠沒有表麵上這般平靜。


    蘇長纓想著,自嘲的笑了笑,可一想到周昭,又覺得心中滿滿當當的。


    他的確是失去了記憶,但是並非像他同周昭說的那般,有記憶的時候已經在章然的細作營中了。


    在他的記憶裏,他排行第七。從小跟著義父一起長大,他們的效忠的人是公子予。他還有一個親弟弟,他那雙眼睛是因為他而瞎的。他有一次受傷中毒,弟弟給他吸出毒血來,他活了過來,可是弟弟卻瞎了眼睛。


    他身上最大的任務,便是頂替蘇長纓的身份成為北軍統領。


    蘇長纓梳理著自己的記憶,目光格外的幽深。


    他從前對此深信不疑。


    蘇長纓想著,將手按在了手臂上那個紅點兒上。可他總覺得,他的生命之中,有一個最重要的人,不能忘記。


    他至今記得,在他第一次跟蹤任務對象周昭時,那種揪心的感覺,好似有一雙大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心,隨時腫脹得要炸裂開來。


    從前的深信不疑,在那一瞬間土崩瓦解。


    他不敢希翼自己是蘇長纓。


    可他知道,他的記憶絕對出了問題,義父一直在欺騙他。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他認為是捏在義父手中的軟肋,那個他疼惜又內疚的弟弟,也是一場騙局。


    他原來就是公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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