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默不作聲地聽著,心道這二人當真是想得挺美。


    若當真叫他們撞見了她同蘇長纓這兩個內鬼,他們就該塞在恭桶裏,憂愁下一輩子了。


    玉衡顯然脾氣不怎麽好,二人不敢多加停留,很快便從那恭房中出來,不甚穩重地跑遠了,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地下造成了迴響。


    周昭對著蘇長纓比了個手勢,二人換了個方向,又在這地道中同那玉衡還有天權帶著的兩支巡邏隊伍“躲貓貓”。


    可跑了半宿,將那六根石柱都瞧了個清楚,也沒有尋到第七根石柱。


    “這裏應該就是天英山正中央的位置,按照圖紋陣法,那第七根石柱應該在這裏,不過這裏是一汪血潭。我沒有發現可以觸發機關的地方。”


    那潭水暗紅暗紅的,雖然沒有血腥氣,但是乍一眼看去像是一潭血水,看著便十分的不祥。


    蘇長纓認真聽著,點了點頭,“今夜暫時不動,等我們迴去找到了破解之法再來第二迴。”


    周昭深感認同,他們若是下水查探,那勢必在起來之時會將“血水”滴濺得到處都是,這樣便會打草驚蛇,今夜不解決所有問題,日後想要再進來,便難了。


    二人想著,默契地朝著來時地洞口飛馳而去,蘇長纓一躍而起踩著牆壁上的凸起,像是一條遊龍一般上了石壁。


    而周昭則是沒有抬頭,像是一支離弦之箭,直接到了洞口邊。


    之前她們藏在草叢中時,聽到玉衡對天權說,那令牌在出來開門之時還要再用一次。


    周昭想著,仔細地在那門前的石壁上瞧了瞧,不一會兒功夫,便瞧見了那石壁之上的一個圓形凹槽。


    周昭抿了抿唇,盯著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淡定的用帕子擦掉了新流出來的鼻血。


    今夜這腦子都要用到開花了,實在是讓她有些暈暈沉沉。


    有腳步聲……


    周昭沒有猶疑,輕輕一躍,快速地朝上飛去,石壁上的蘇長纓已經衝著她伸出手,待她到了近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入了懷中,然後朝著石壁的陰暗處一轉,兩人都藏入了黑暗之中。


    那腳步聲在門口兜了一個圈兒,隨即又折返了迴去,漸漸地消失了。


    “這裏有個石台,你躺下休息一會兒,等要出去了,我再叫你。”


    周昭順著蘇長纓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不其然瞧見那背風的一側有一個約莫一人寬的凸出的台子,她揉了揉眉心,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躺了下來。


    就在她躺下去的那一瞬間,恰好對上了蘇長纓那雙深邃的眼眸。


    他不知道何時已經坐了下來,周昭的頭沒有躺在堅硬的石板上,卻是躺在了他溫熱的腿上。


    她的鼻尖都是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周昭覺得,自己的鼻血可能流得太多了,不然的話,她看蘇長纓的眼睛,怎麽那麽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等迴過神來,周昭已經將那沾有鼻血的繡花帕子蓋在了臉上,整個人直挺挺的躺著,像是馬上就要上山的屍體。


    夭壽啊!實在是太丟臉了!


    枉她周昭自詡是冷靜又強大的智多星。


    她這般想著,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的便放鬆了下去,困意上頭。


    纓,繩也。


    蘇長纓就像是她在長安城房中懸掛著的那條長繩,是令她心安的存在。


    蘇長纓看著腿上幾乎是一秒入睡的人,聽著她平穩的唿吸聲,忍不住嘴角上揚,他猶疑了片刻,將手輕輕地搭在了周昭的頭發上,她的頭發軟乎乎的,讓人手心裏發癢,一點兒也不像她這個人行事那般強硬。


    這還是他的記憶中,頭一迴有另外一個人同他一起渡過夜晚。


    這就是傳說中的家麽?


    “周昭,有兩個人的腳步聲,他們來了。”


    周昭揉了揉眼睛,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蘇長纓被她這危險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伸出手去,見她穩穩落地沒有摔下窄窄的石台,方才鬆了一口氣,裝作不經意間收迴手來。


    周昭沒有看他,隻朝著地道瞧,豎起耳朵聽起了腳步聲。


    “你不是說,一會兒還要用令牌嗎?在哪裏用?”


    天權的聲音頗為洪亮,顯然是在有意的提醒他們,“明明我們隻要在這裏坐鎮就好,可以在木柱那邊歇息,你怎麽不同我說?你身為堂主,未免太過小肚雞腸了。”


    玉衡哼了一聲,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的,“你在這裏追究這個,難道不是小肚雞腸?有事沒事多想想怎麽活到七十歲,別沒兩天死了,還得托夢來質問我。”


    周昭聽著,嘴角微動,玉衡的這張嘴,當真是有幾分本事的。


    玉衡說著,將自己的令牌按在了門上,天權不知道周昭同蘇長纓在不在,磨蹭了幾下,等到玉衡不耐煩了,方才將自己的令牌按了上去,門一下子打開來。


    玉衡打了個嗬欠,將自己的令牌取了下來,走出門去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朝著那山道行去。


    “天權老兒,取了令牌你便立即出來,不然一會兒門合攏了,你可就出不來了。”


    天權瞧著兩道黑影閃過,沒入了草叢中,這才慢悠悠地摳出了自己的令牌,沒精打采的跟在了玉衡後頭離開了。


    周昭同蘇長纓沒有交道,分了不同的路迴了各自的院落,在那裏光明正大的起床,聽了堂中兄弟們清晨山唿海嘯的問安,方才悄無聲息的去了之前幾人相聚的小民居。


    一進門去,周昭便聞到了一股子餅香味,還有炙羊肉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就瞧見那徐沅已經善解人意的擺上了筷子,盛好了米粥。


    周昭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拿起餅子就啃咬了一口。


    徐沅見她吃得香,忍不住笑了笑,第一個開口道,“我一直盯著外十二寨,這幾日有不少人都被代軍給抓了。他們行動之前並沒有放出風聲去,可偏生就被人埋伏一鍋端了。”


    “外十二堂如今人人自危,都在抓內鬼。”


    周昭聽著,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那當然一鍋端。


    因為她使了成玉媛給趙易舟遞消息,不管大魚小魚都是好魚。


    她並非是什麽嗜殺之人,除非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並沒有想過隨便要人性命,那些人被趙易舟抓了按照大啟律該判的判,總比被她殺了,或者是被秦天英血祭好。


    她當真是行善積德。


    天權聽著,忍不住看了看周昭同蘇長纓,“怎麽樣,昨夜你們有什麽收獲?”


    周昭一口咕嚕完了一碗粥,在自己的袖袋裏掏了掏,掏出了三張絹布來。


    她先是將一塊大一些的攤開來,鋪在了桌案中央,“昨夜我同蘇長纓跑遍了整個地窟的每一個角落,這是我循著記憶畫出來的地圖,這六個地方便是機關柱所在的地方,還有一些可供藏身的地方,我也一一標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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