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內鬼。


    這句話卡在了天璿的嗓子眼中,成了他永遠也不能脫口而出的遺言。


    周昭猛地拔出了青魚匕首,與此同時蘇長纓的長劍亦是抽離開來,劉晃的拳頭已經到了近前,直接將天璿的屍體打飛了出去,他躺在地上雙目圓睜著,嘴巴張開著,七竅都流出了血來。


    她下刃的時候,特意注意過了,並沒有直接紮到動脈上,讓血液噴濺出來。


    而隻是淺淺紮了進去,抹在青魚匕首上的毒見血封喉。


    若是天鬥寨的人在這裏瞧見了,那勢必會認出來。


    如今天璿的死狀,同之前吃了孫有善喂的食物暴斃的成冬一模一樣,七竅都流出了黑色的血來。


    “堂主!齊明,你是內鬼!你竟然殺了我們堂主!我殺了你!”


    周昭擦了擦匕首,將它藏入袖中,就聽到身邊的蘇長纓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齊明等人屬於天璣堂,一見到迷藥便摸了解藥入口,這會兒聽到有人往他腦殼上扣屎盆子,哪裏還忍得住,大吼出聲,“我沒有,你少汙蔑人!”


    正在這個時候,破空聲響起,粉色的煙霧淡了幾分,眾人依稀能夠瞧見,那縣衙的屋頂上已經布滿了弓箭手。


    齊明與天璣堂的其他四人活蹦亂跳的,同其他看上去中了迷藥病懨懨的人截然不同。


    天璿帶來的人已經躺倒了一地,隻有那徐沅還有零星兩個人都站著,瞧見天璿的屍體,他們都悲憤的看向了齊明。


    “好你個齊明!三位堂主都中了招,隻有你們天璣堂早有準備!我們堂主七竅流血,一看便是中了你們天璣堂的毒!”


    那徐沅用長劍撐著地上,說話有氣無力搖搖欲墜。


    齊明百口莫辯,他大吼出聲,“那箭……”


    他的話說了一半,卡在了嗓子眼裏,一張臉漲得通紅,密密麻麻的箭落在了下來,瞄準了其他沒有被迷暈的人,唯獨他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一支箭都沒有。


    若不是腦袋還長在他的肩膀上,他自己都要以為,是他勾結了官府,所以才會有這般情形。


    他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天璿的屍體,更是神色大變。


    那死狀他再熟悉不過,那是天璣的成名絕技,一沾倒。


    隻要沾上一點兒,便會七竅流血,暴斃身亡。


    “齊明,我們堂主,是不是也是被你害死的!你好狠毒!”


    齊明的猛的轉身,就瞧見同他一起來的天璣堂兄弟已經倒下了兩個,隻剩下兩個還苦苦地抵擋著箭支。


    差不多了!


    周昭同蘇長纓交換了眼神,同時喊了一句,“撤!”


    蘇長纓撈起了徐沅,周昭亦是扯過了還在抵抗的一個天璿堂的人,那頭劉晃更是輕鬆的扛起了齊明身後的兩個天璣弟子,三人艱難的翻過城牆,跳了出去。


    三人一路疾馳,不管身後的追兵,徑直地朝著城外飛去,一直到先前他們停留的小樹林中,方才扶著樹停了下來。


    周昭餘光一瞥,瞧見蘇長纓落地之時,還趔趄了幾下,險些將徐沅摔在地上。


    不由得有樣學樣,在原地懵了一會兒,那一看便是神智有些不清,找不著北。


    至於劉晃,他沒有學,因為平日裏在外人眼中,他就像是不明白的。


    那天璣堂的弟子見狀,憤憤地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瓶藥來,他抖索著手打開了木塞,將裏頭的藥丸分發給了其餘幾人,“這是我們天璣堂煉的藥,可以解迷藥。”


    “齊明竟然……竟然……難怪老堂主那般本事的人,會突然出事,死在代軍手中。”


    “難怪都沒有瞧見堂主屍體,齊明就要我們披麻戴孝,說城主已經死了。”


    見蘇長纓同周昭聽了他的話都若有所思,那天璣弟子愈發自信起來:“難怪他非要去許宅,原來是他知曉縣衙中有埋伏,我們貿然進去就會被迷暈。他將我們支開,就是怕我們給兄弟們解藥。”


    周昭認真聽著,表情凝重,心中不由得感歎此子當真是個人才。


    怎麽有人這麽好,想問題沒有一個想對的,還能自圓其說。


    這種人才,每一個細作的對手身邊,都應該配上十個八個。


    天璣死在了他們三人手中,天璿也是。齊明去許宅是想搞清楚他伯父是怎麽死的,且給他收屍;他沒有將你們支去許宅,你們不也沒有及時發解藥,被打得像隻鵪鶉。


    人啊!就是喜歡無底線的美化自己。


    周昭默默地想著,目光朝著不遠處的城門口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嚴君羽同陳琰亦是領著一群殘兵敗將狼狽的衝了迴來。


    “昭姐!我們被埋伏了!那代軍根本就沒有睡,玩的是甕中捉鱉呢!我以為引開了他們,其實被他們引去了死巷中,他們不是朝廷軍麽?竟是還用桶潑迷……”


    嚴君羽喘著粗氣,看著周昭頭上身上的粉紅色粉末,瞪大了眼睛,“你們也中了迷藥!”


    周昭點了點頭,蘇長纓打斷了嚴君羽的長篇大論,“齊明是內鬼。天璣的那位,給他們解藥,我們速速離開,以免代軍追來。”


    那弟子點了點頭,趕忙分了藥。


    他們是賊匪,為何龜縮在天英城?就是不想被朝廷捉去砍頭,若是今夜被抓了,那之前豈不是白躲了。


    見眾人恢複了氣力,蘇長纓也沒有含糊帶著眾人立即迴了天英城。


    “昭姐,咱們任務失敗,城主不會懲罰我們吧?一會兒我也能進內七堂去嗎?這天英城可真是危險,方才我差點死了!我一看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小陰狗一個,果真是個叛徒。”


    嚴君羽服用了解藥,一下子又精神抖擻了起來。


    他湊在周昭身邊,不停的嘀咕著,絲毫不在乎旁人是否聽見。


    天璣堂剩餘二人,這迴心態已經是完全不同,聞言忍不住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直奔天英城,依稀可見那高高的城牆,蘇長纓舉起了手,示意大家停下,衝著前方拱手彎腰,“城主,任務失敗,我們遇到了代軍埋伏,天璿身亡。”


    他言簡意賅地說著,那邊的徐沅已經憤怒地上前一步,“城主,是齊明毒殺了我們堂主,用的是一沾倒!”


    周昭默默地看著,秦天英的任務是失敗了,他們的任務卻是完美完成。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徐沅應該就是蘇長纓說的下一任天璿堂主,也是他的人。


    秦天英聽著,表情淡淡的,他的目光從在場眾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周昭的臉上,“如果老夫沒有記錯的話,這種粉色的迷香,出自玄武堂天女寨,看來我們天英城有內鬼,你說對嗎?周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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