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番話,顧若蘭明確地表達了顧昀雅對兄長缺乏足夠尊重的觀點。


    這種行為不僅違背了家庭內部應有的尊卑觀念,更有可能觸犯到了“悌”這項重大的道德規範——也就是對於兄長應當保持謙恭敬重的原則。


    因此中秋那天兩兄弟之間發生的矛盾之所以讓老人如此惱怒,最終也隻能借著酒醉之事輕描淡寫帶過了這件事……


    顧昀雅被顧若蘭的話堵得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心裏別提有多憋屈了。


    這時,來自二房來的四小姐出來圓場:“今天咱們一塊兒玩,就不用那麽講究禮節了。鹿肉這麽好吃,大家一起多吃點兒才是……”


    臨出門前,而她的母親劉氏特地叮囑過她,遇到嘉茉的時候,最好還是客氣些,不要像三姐姐那樣任性,以免損害和世子之間關係。


    既然世子之前那樣堅決維護嘉茉,而這已經在表明嘉茉在這府裏的地位。


    萬一將來這位世子哥哥接任爵位、擔任要職,她還需要仰仗兄長的權勢找個好人家,因此輕易不可與嘉茉結仇。


    顧若蘭繼續說:“還是咱們四妹妹最懂人心,溫文爾雅……”


    顧昀雅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是暗示她不明事理嗎?


    她在朝新晉大嫂盛如淩投去求援的眼神,希望能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盛如淩本意隻是想看一場好戲罷了。


    故意帶著嘉茉來到這裏吃什麽鹿肉,一定會讓府中這些個自視甚高小姐們感到不滿。


    畢竟沒有一個出身名門的女子會願意與一個丫鬟平起平坐,如此一來,必然會叫這些姑娘對嘉茉冷嘲熱諷,這種場麵不是每個心性脆弱的人都能夠承受得住的。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小姑子顧昀雅就開始發難了。


    正當盛如淩暗自竊喜之時,沒想到顧若蘭竟如此袒護嘉茉,她實在不解,難道顧若蘭心中毫無不悅?


    其他姐妹們的反應也超乎她的預料,並沒有幫腔指責嘉茉,反而還試圖調解氣氛。


    除去顧昀雅外,這顧家的女兒們怎一個都不爭氣?


    要在她們盛府內,通房之流根本就沒資格上桌用餐,早就給打發走了。


    顧昀雅仍舊不斷地向盛如淩使眼色求助。


    盛如淩可是自家親大嫂啊!


    沒道理見死不救吧?


    不過麵對小姑子的示意,盛如淩並沒有立即迴應。


    雖然內心不甘,但她也不想與顧世子鬧僵,畢竟希望可以在對方心目中保持良好的形象。


    她隻希望別人去得罪嘉茉,自己卻能從中撈到名聲。


    顧若蘭剛才所說確實有道理:挑釁嘉茉無異於藐視世子的地位……


    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後,盛如淩才勉強笑道:“嘉茉小姐是我們邀請的客人,今天難得一起聚餐,大家都輕鬆點兒,開開心心地玩嘛……”


    顧昀雅簡直快要氣炸了。


    太好了,就連自家大嫂都不站在自己這一邊。


    賭氣之下正欲離開,卻被盛如淩拉住胳膊。


    “三妹妹,別孩子氣。大家一同享用美食,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呀。”說完這話以安撫住顧昀雅的情緒之後,盛如淩又提議大家可以玩些什麽遊戲來娛樂消遣。


    一旁默默咀嚼著烤鹿肉的嘉茉,在旁觀這一切的同時,總覺得盛如淩這個人不簡單。


    不論出於何種目的,至少表麵上會給世子留點麵子,不會讓現場變得太過尷尬。


    此刻的嘉茉也隻想安安心心地吃一頓鹿肉,隨後迴到鬆濤院好好休息一晚。


    說起這烤鹿肉,確實是味道極佳。


    經過炭火精心烹製後的鹿肉外層微焦而內部嫩滑,每一口都是酥脆和柔軟交織的美妙滋味,仿佛一場舌尖上的盛宴讓人久久難忘。


    由於顧若蘭的胃部容易不適,不宜過量食用重口味食物,再加之前段時間曾遭受過一些不友好的言辭攻擊,因此她特意將美味的鹿肉分給了嘉茉不少。


    嘉茉也不客氣,吃得是津津有味,那份滿足感簡直寫在了臉上,連帶旁邊觀察這一切的顧若蘭也被激發了食欲,又嚐了幾塊。


    當盛如淩提議大家一起玩遊戲時,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響應。


    “咱們玩個什麽?”顧府中的四姑娘有些好奇地問到。


    盛如淩滿臉笑意地解答道:“我們來玩個詩詞接龍,首先由一個人起始說出一句詩文,接下來的人要以前一句話的結尾作為自己詩句的開頭繼續下去,不需要嚴格遵守任何格律要求。如果輪到了誰而他卻說不上來的話,就需要罰一杯酒。”


    對於這些從小便受過良好教育的小姐們來說,這樣的小遊戲自是輕而易舉之事。


    但凡能夠安心在一旁品嚐美食,並給予適當鼓勵支持就算盡職盡責了,像嘉茉這樣的身份本該不必參與此類遊戲才是正理。


    然而,盛如淩卻並不打算放過這次機會。“既然今天有幸加入我們享受鹿肉,自然也應當一起加入到我們的遊戲中去。”


    周圍所有的女子目光都不約而同轉向了那位略顯局促不安的女孩。


    嘉茉趕緊解釋道:“奴婢真不行的,大奶奶……其實根本喝不了酒……”


    過去嚐試飲用酒精飲料的經曆告訴她自己對此有著嚴重不良反應——渾身發癢不說還會引發皮膚紅腫,之後便再也不敢碰這種液體;更何況主子向來也非愛杯中物之人,使得她幾乎很少有什麽機會接觸。


    話雖如此,顧昀雅卻毫不留情地質問道:“別找理由推脫,現在既來到了這裏就應當一同歡樂才是,可不允許掃了大家的興頭...”


    實際上她內心深處盤算著正好利用這一點給對方造成不便。


    因為舅舅被貶以及母親失勢的原因,顧昀雅在外頭貴婦人間的名聲早已受損,而這件事與嘉茉多多少少有所關聯,哪怕對方本身可能並無惡意。


    見此情形之下其他幾位也紛紛出言相勸。


    “反正都坐在這裏,不如放鬆心情加入吧。”


    “就是啊,拋開身份差別共同娛樂一番吧。”


    最終,在大家的一致要求麵前,顧若蘭對這位侍女寬慰道:“這隻是一個遊戲,若是輸掉隻需要稍微表示一下就行了,沒有必要過於介意規則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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