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茉忽然抽泣起來:“奴婢不知道……我對過往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罷了,我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就是了……”


    說完這些話後,世子起身溫柔地擁抱了她一下,然後喚來一位老婦人,讓她舉著燈陪同嘉茉迴到鬆濤院。


    “世子,請您以後盡量少飲些酒……”臨別之際,嘉茉仍顯得十分擔心。


    “好。”


    “我會先預備醒酒湯等您迴來飲用。”


    “好。”


    最後,嘉茉跟隨著老婦人的腳步離開了。


    世子再次迴到了席位,大公子顯然已得知了方才所發生之事。


    然而,此時大公子就已經喝了不少酒,情緒高漲,便朝著世子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二弟,是不是我對哪裏做得不夠好?為什麽總是對我身邊的人多有挑剔?要是你心裏有什麽想法,不如明說,咱們攤開來講!”


    原本世子見對方醉態可掬,並不願意搭理,卻不料言辭愈加刺耳,直至發展成肢體衝突。


    作為侯府子弟的世子自然也不肯示弱,兩人就在眾人麵前扭打了起來。


    此等情形迅速傳到老夫人耳中,老人家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眾賓客連忙勸架拉開這對鬥雞般爭鬥著的兄弟二人。


    直到此刻,眾人才意識到,一切竟是因露種而起。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在這顯赫一時的永安侯府中長大的兩位正經公子哥兒之間竟然會為了區區一位侍妾鬧得不可開交。


    外間甚至謠傳二人皆被同一女子吸引,一人悔之晚矣想要挽迴,另一位則緊握不放,最終雙方一言不合動起了手。


    如此一來,那名叫露種的小丫頭倒是如願以償得到了極高關注。


    老夫人聽罷真相,頓時大怒,立刻吩咐仆人教訓這個挑撥離間的罪魁禍首。


    原本自認為躲在大公子庇護之下能幸免於難的露種萬萬沒想到,自己很快就被拖去接受懲罰,挨了十個響亮巴掌後臉部迅速浮腫,疼痛令她哭喊連天。


    由於這張嘴巴惹出來的禍端再度嚐到苦果。


    對於這一連串風波帶來的負麵效應,侯夫人心如刀絞。


    本來好端端一場家庭聚會,如今卻被自己兒子之間的爭執搞得一片狼藉。


    更糟糕的是,婆婆早前就對孫女顧昀雅公然羞辱另一孫女的行為頗有微詞,隻是看在家族和諧份上才沒當場發作;現如今又添孫子們之間的爭端,終於讓她忍無可忍。


    宴會結束後,趁著二媳也在場之時,直接當麵責備了侯夫人,指責其教子無方,讓兒子為了個女人借酒撒野,以及未教導顧昀雅懂得尊敬長姊……


    麵對如此公開批評,身為母親的侯夫人感覺顏麵掃地、內心極其難過,


    原本想著中秋佳節通過展示精心練習過的新曲目替家中掙些麵子,


    沒想到,那丫頭竟然有這般手段,竟使得侯府的兩位公子為她起了爭執。


    以前確實小看了她。


    二兒媳蘇氏在一旁添油加醋,“老夫人,您先消消氣,想來應該是大嫂近來忙於家事,在管教子女方麵有所疏忽……”


    這話沒說還好,一聽這話,老夫人的火氣更大了,這才指向侯夫人訓斥道,“如果家務繁忙到連孩子的教育都顧不上,那就由二房來掌管家務好了……”


    蘇氏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而侯夫人此時心中頓生警惕,“老夫人,這確實是兒媳的責任,以後我一定會更加嚴格地教導兩個孩子,絕不會再叫此類事情發生……”


    “明天讓你兒子風哥兒好好向衡哥兒道歉。堂堂一個侯府公子,居然為一個沒有身份的通房跟自己弟弟鬧得不可開交,這種事傳出去可怎麽見人?”


    老夫人對此事感到異常憤怒,對侯夫人說話時語氣非常嚴厲。


    別說是老夫人,侯夫人也為此頗為尷尬,承諾之後退了出去。


    嘉茉洗完澡後想出去看看世子是否已經迴來,無意中聽見門口幾個婆子在一邊吃著月餅喝茶,聊著前麵發生的事。


    她聽說,世子與大公子是為了爭奪露種發生了激烈衝突。


    嘉茉心中大吃一驚。


    為了爭露種??


    那幾個婆子偏偏說得繪聲繪色,其中一個還補充道:“可能世子心裏頭還是放不下露種吧,畢竟曾在院裏麵待了不少時間。現在成大公子院子裏的人,世子難免有些醋意……”


    “再說露種也是個招惹是非的主,大公子喜歡她極了。一爭吵起來,哎……”


    聽了這話,嘉茉默默走開了。


    她覺得這件事恐怕不是這麽簡單。


    據她所知,世子不大可能僅僅因為喜愛露種而跟大公子動手。


    多半是因為露種在某處多嘴,引起世子不滿,派人去警告大公子,結果導致雙方不悅;加之大公子對露種心存愛意,想要保護她,才最終演變成這次糾紛……


    想到這裏,她很是擔心,便叫上秋霜,拿著燈籠過去找世子,怕他傷著了。誰知剛離開鬆濤院,就遇到了顧昀若帶著雲芽正迎麵而來。


    嘉茉行禮問道:“二姑娘,我可聽說世子與大公子剛剛發生了些衝突,現在情況如何了?”


    顧昀若迴答說道:“不用太擔憂,隻是稍微有點摩擦,很快就被周圍人拉開了。再加上大哥喝了不少酒,脾氣上來了一些,已被送去醒酒了。二哥此時則被其他宗族子弟邀請一起賞月談詩去了……”


    聽罷,嘉茉心裏總算舒了一口氣。


    原來顧昀若是放心不下哥哥們的安危,前來查看,順便提醒嘉茉夜間侍奉時要多加小心。


    嘉茉答應下來,顧昀若便帶著雲芽迴去了。


    世子飲了許多酒,由硯雲攙扶著歸來,嘉茉急忙迎出,小心地將世子扶至床上歇息。


    為了讓世子舒適些,嘉茉為他準備了清水用來漱口,接著又喂了幾口事先燉好的解酒湯。


    檢查一番發現並無新傷,這時世子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些什麽。


    湊近細聽,原來他在唿喚已經離世的母親名字。


    在這個家宴歡聚的夜晚,他卻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


    夜色已深,氣溫微寒,嘉茉輕輕替世子蓋上薄毯,未料卻被對方突然攬入懷中翻了個圈,驚得她頓時不敢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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