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還有很多想要問器靈的,隻是在心中唿喚數次,都無結果,他就知道原來器靈也有脾氣,就隻能作罷。他看了一眼和淨生蓮放在一起的靈石,僅一會兒的功夫,有半數已經靈光黯淡,沒有了靈氣。


    如此消耗速度,他看了之後,隻有深深歎氣一聲。


    接下來柳岩試著進入淨生蓮裏邊,準備將玄金戒指、幻影麵罩還有有些損壞的月虹劍一並放進去。可試了數次,神念怎麽探,都無反應,全然若一塊蓮花狀的玉石,毫無靈性可言。柳岩隻能沒好氣在心中吐槽幾句,結果不管怎麽唿喚的淨生蓮,忽地騰起,朝他腦袋狠狠一砸,然後幸災樂禍般,輕飄飄落下,再無反應。


    柳岩不管怎麽說,也是踏入修仙之列,有煉氣四層修為,早已非肉體凡胎。可被淨生蓮這麽一砸,還是“哎呦”一聲痛唿,然後緊緊捂住腦袋,來迴揉搓。連他都沒想到,淨生蓮的猛然一攻竟是如此蠻橫霸道,無視他強橫的體魄,直接砸痛了他。


    柳岩隻好平心靜氣,不再去想吐槽之事。


    和淨生蓮的這段談話讓他明白了很多信息,淨生蓮中蘊有器靈,雖然修為來看,比他要高很多,可是實際知道的,好像並不比自己要多多少。很多東西,隻是在自己會了之後,它才會。或者將一些玉簡了,直接給器靈,讓它學習也可。隻是現在器靈沒有軀體,每次出現,直接在他識海中發聲。


    雖然器靈的聲音在他識海中,是和他一致的聲音,以致於很多時候柳岩都以為是自己不同的念頭在天人交戰。他並不害怕,很多時候也不會覺得突兀,可是知道是器靈在說話之後,他總感到有些怪異。他還是決定有辦法的話,還是盡快學習傀儡製作,或者塑身之法,為器靈塑造一具能承載它靈性的軀體為好。


    清霞門的天器殿也有三千多年的曆史,裏邊有不少煉器方麵的大師,更是精通傀儡製作之術,要是能迴到門中,想辦法學學,或是以合適的報酬讓他們出手製作一具,也未嚐不可。即便付不出這樣的代價,器靈不是也說了嗎?柳岩隻能在藏書閣學習相應製作之法,到時也可以讓器靈精通,然後自己製作出來。


    如此一想,柳岩就覺得在滄瀾城這貧瘠之地,短期內給器靈製作軀體的想法不現實,就暫時將之拋在一邊。


    下一步,他思來想去,還是要想辦法掙靈石。


    他把不要的東西都賣了,已經沒有東西可賣,所以接下來,他要想想怎樣獲取靈石。指望在城中做和清霞門外門弟子一樣的雜役之事,恐怕攢夠十萬靈石,要數十年了。這根本不現實,而且器靈也說了,外邊還有個魔域聖祖在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席卷重來,危害人間。


    他現在要快速提升修為,同時幫器靈恢複靈性,如此在將來某一天到來的時候,才能站出來,阻止魔域聖祖為非作歹,再次將之封印起來。


    隻是柳岩忽然想到,在他提升修為的時候,魔域聖祖會做什麽呢?


    魔域聖祖會不會也在蟄伏蓄勢,等到有朝一日,以無可匹敵之姿再次出現,到時,又有誰能攔住這位同樣活了萬年之人呢?


    柳岩隻是想想,就忽覺渾身冒出了一身冷汗。魔域聖祖不管是修為境界,還是懂的會的,都要遠超於他。而且活了萬年的人,閱曆豐富,更有智慧,又是從上界而來,眼界深遠。柳岩隻是在被器靈控製之時,模模糊糊,隱約之間見到過隻有築基之境的魔域聖祖,現在迴想過來,當時魔域聖祖那無上之姿,舉手投足之間,仿佛能毀天滅世的威勢,在這一刻,仿佛穿過了時間、空間,朝他撲麵而來。


    柳岩隻是在床榻上端坐不動,忽然之間,就冷汗涔涔,仿佛生了一場大病!


    都說年齡小的人,會因為無知者無畏,不信天命,總喜歡做逆流而上之事。可是真的當那股威勢到來之時,即便如柳岩這般心思深沉、心性堅韌之人,還是能感到淡淡的恐懼和心悸。他忽然大口唿氣,隻感覺胸膛起伏之間若風箱,每一次拉開,都是大張大合。


    他的唿吸變得粗重、綿長,好似唯有如此,才能壓抑住不安、焦灼、恐慌之心。


    柳岩閉上了眼,默念了一遍清心訣,如此才感到心裏好了點。然而焦慮卻還伴著他,讓他隻覺得即將到來的晚上必須要做些什麽。不然遠的和魔域聖祖命中注定的見麵不說,就是近了,也不是太平安穩,他在這一刻,也感到即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柳岩又觀看起來梅月淺草劍經,仔細觀摩起來。他忽然發現,再看之時,好像心中多了一點明悟。原來對劍訣毫無研究的他,竟然意外也能看懂劍經主要內容,及厲害之處。他想了想,自己隻不過看了一遍而已,初看之時,很多劍修中專有的詞匯還不明白。而現在再看,都有了然。


    他感到識海中多了很多東西。


    他忽然想到頓悟的內容,好像和器靈之前突然說出的話有幾分相似之處,說的都是這劍訣雖然基礎,但也有很多可考之處。這讓他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難道器靈懂的東西,也會進入到他識海之中,為他所用。


    他又想起了當初衛含香給他月虹劍的時候,附贈了一篇劍訣,那個時候也是晦澀深奧,他看了數遍,都不能理解。後來感覺識海中多了一道聲音,後來慢慢明悟過來。好像那時和現在一樣,都是在器靈最先明白之後,然後自己也明白了。


    柳岩忽然覺得有些唿吸急促,要是這樣,那麽他以後再學習功法、法訣就要快很多了。而且還能因理解深透,施展出來之時,倍增威能。


    柳岩忽然沒那麽焦慮,他按照劍訣之法,將月虹劍拿了出來,一隻手持劍在空中揮劃,另一隻手在掐訣、轉動手勢。


    手隨劍走,漸漸隨著他的揮舞,月虹劍開始有靈光散出,揮斬之時,也有了風銳嘯之聲。更是有無匹凜冽的劍氣,漸漸逸散出來,彌散在屋中。柳岩臉上一喜,按照梅月淺草劍經,將這點劍氣收斂,匯在一處。而後意外順利,縷縷不可見的劍氣被他收集起來,在劍身之上,浮現的靈光有了若一層軀殼,有了劍的形狀。


    柳岩兩指並起,驅動此劍氣離開靈劍,向前緩緩飛去。


    又是格外順利,劍氣脫離了靈劍,緩緩向前,直至和靈劍徹底分離。現在的劍氣浮在半空之中,宛如一柄由光組成的劍,通體光芒燦燦,卻有些蒙蒙之感,不盡鋒利。


    柳岩歎息一聲,鬆下了牽引劍氣的手,然後劍氣就潰散般,化為點點之光,消失在空中。


    雖然他第一次嚐試就依劍經之法,凝出了劍氣。隻是此劍氣明顯不夠鋒銳,更無凜冽之勢,就是驅使過去,也不能傷敵。他見過衛含香那一式劍斬殘陽,一擊即出,惹起滔天火浪,直將半天邊點燃。其中的劍意、劍氣,無可匹敵,築基之下,幾乎無人敢擋!


    就是在麵對築基之境,也讓對方有所忌憚,硬抗之下,也受不小的傷。


    而他方才凝出的劍氣,雖有劍的形狀,卻無威力。要是傷敵,以及儲存在玄金戒指中,還差了一點。不過柳岩不灰心,畢竟是第一次練習,就有效果。很多劍修之人,可能練數年,還不能有這效果。但他知道,也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於是一次不成,他又將靈力注入月虹劍中,然後念動法訣,再次試著凝聚劍光來。


    此天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到了夜晚,卻沒有林地中的寒冷。自東邊大河吹來的水汽彌散泉城,使之漸漸有霧氣升起。濃霧之中,滄瀾城漸漸亮起一盞盞燈火,隨後連成一片,成了一片通明。


    待戌時已過,滄瀾城的大門就開始緩緩關上。與之同來的,是護城大陣亮起。到了這時,即便是修仙之人,也不能再進城中。要是強行闖入,城牆上邊一具具在幽深夜色中泛著靈光的巨弩也絕不是擺設所用。


    而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道靈光自遠方而來,隻是他還是慢了一刹,到了城門之時,大門已經緊閉。


    他有些氣惱地向城牆上邊值守的衛士喊道:“天道宗弟子崔浩前來,有要事進入城中,還望守城的各位大哥不要為難,放我進去!”


    在城牆上邊的一衛士擲地有聲喝道:“獸潮將至,城主有令,今後晚上戌時,緊閉城門,任何人都不得進入!辰時城門會再次開啟,你還是找個地方待一晚,早上早來吧。”


    崔浩碰了壁,臉上有怒色,問道:“我們天道宗在滄瀾城也有百年之久,涉及多個產業,發生這事,為何我天道宗的弟子都不知呢?”


    風塵仆仆趕來的崔浩,全展靈力到來,結果到了的時候,卻碰了一鼻子的灰,這讓他如何能忍。尤其是湯國仙宗,素來看不起入官出仕之人。他們覺得那些以修仙之人的身份,在朝廷裏邊做官的,大都是資質有限,實力不濟,難以高登仙途。更有甚者,是為了貪圖享樂,為了人間虛榮,立不起成仙之心。


    就這滄瀾城來說,威名最盛的城主,也不過是一結丹修士。而天道宗是有元嬰修士坐鎮的。


    所以崔浩在聽到那些人拒絕之後,立馬就起了怒意,沒想到他最開始態度溫和,好言請求,甚至搬來天道宗的名字,都不能讓這群衛士給個麵子。


    崔浩越想越氣,直接破口大罵:“你們快給我放開,知道我天道宗有多少長老嗎?多少結丹修士嗎?憑你們幾個人,還敢攔我天道宗之人,簡直是不想活了。就是你們城主在這裏,也得給我天道宗的麵子,要是有大人物來,更是得服服帖帖,惟命是從。怎麽出了你們幾個不識人的狗東西,快點把城門打開,我有要事要去城中!”


    可這時,夜色中,忽然一道靈光,若箭矢般瞬息而來,直射在崔浩身前土地之上!


    箭矢落下之後,插入堅硬的土地中,入木三分,箭羽還在嗡嗡震顫,抖動不休。


    “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為好,要是還在這裏狗叫,就是天道宗的長老來了,也保不住你。”城牆上邊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沒有客氣之意,反而充滿了威脅。


    崔浩臉上一陣青色,方才他也想到上邊的衛士敢直接射箭,那一刹,他還無察覺,護體靈光還未升起,箭就飛了過來。還好上邊的衛士隻是嚇嚇他,想要勸退,沒有取他性命之意。不然不到十丈的城牆,以修仙之人來看,還是居高臨下,怎可能射不中?


    崔浩沒想到對方真的敢射此箭,又忽然聽到城樓上邊傳來哈哈大笑之聲,顯然都看到他剛才被嚇得怔住不動的狼狽模樣。


    這笑聲深深刺痛了崔浩,他一時覺得臉上滾燙,若被人扇了一巴掌。


    崔浩想要飛起來,可是到了城門之處,禁空法陣就已生效,他隻好在下邊仰著臉,指著他們,又罵:“好呀,你們居然敢公然射殺我,等我迴去之後,定然向上稟告,找你們城中討個說法。到時候今日值守之人,一個都逃不掉!”


    隻是崔浩話剛說完,忽然感到城樓上寂靜一片,渺渺無聲,卻忽然有了些肅殺之氣,夜晚的寒風好像更亮了。他這個時候才看不出來,城牆上邊,燈火昏暗,不是特別明亮,卻在這一刻,有一個個光點亮起,若星河般璀璨密集。


    他動用夜視之法,這才看出來,是一個個閃著明晃晃光芒的箭頭,此刻已箭在弦上,全部指向了他。


    崔浩大叫一聲,不敢停留,也不再說逞強之話,連忙向後跑去。隻是此地還在禁飛區域,崔浩縱身一躍,卻發現飛不起來。他一下跌在地上,來不及起身,連滾帶爬也要繼續往前走。生怕慢一步,那些繁星般的閃閃發亮的箭矢就會破空而至,將他打成篩子。


    隻是這一刻,崔浩又聽到身後的嘲笑之聲,眾衛士底氣都足,群嘲起來,就是離遠了,似還經久不絕,在耳畔迴蕩。崔浩心中無言升起難過之意,又有委屈之情,他跑著跑著,忽然間流下兩行淚來,怎麽也止不住。


    還好滄瀾城外,就是一片荒野,此時深夜無人,沒人看到他痛哭大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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