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試吃丹藥,不但沒有意想之內的丹藥煉製成功,吃下去無害,說不定還能增加靈力。反而是恰恰相反,惹得他遍體鱗傷,身體虛弱,筋脈都行將被汙濁。


    一旦真的損傷到根基,那他本就差別人一大籌的修煉進展,更會雪上加霜。長期下去,積少成多,到時候筋脈淤堵汙染,再想打通就會難上加難。


    看來試丹也不是一份簡單之事。


    柳岩在苗丹瘋這裏打坐了一會兒,然後取出一枚玉簡,閉著眼睛將試丹之中種種反應和感受,巨細靡遺地記了下來。然後傳音一道,將玉簡給了紀銘。待恢複一點靈力,就直接驅使風靈翅迴到了自己院落。


    他本來以為試丹是件簡單的事情,甚至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可迴想起今天煉化的過程,尤其是那筋脈被青點附著的疼痛,不由產生一陣陣後怕。


    難怪吃完丹藥之後苗丹瘋一直在一旁陪著,直待了半個多時辰。要不是最後他給的一枚丹藥,消去了難以衝刷的毒素,恐怕拖延一會兒,就會成為永久性的頑疾。比如紀銘身上就有片片淺淡的暗瘡,那就是他之前試吃丹藥多了,毒素沉澱留下的色斑。


    柳岩出身醫藥之家,自然知道將毒素留在體內的危害,何況這還不是一般毒素,是有靈性的青垢藤中產生的,是對修仙之人身體同樣有害的毒素。


    迴想起來,他仍覺得驚險無比,可是不做此職,他又如何短時間內積累功勳呢?


    柳岩歎了口氣,趺坐在床榻上,運轉功法,恢複靈力。


    山下靈氣相對稀薄,通過吸納靈氣修煉的方法,靈力進展緩慢,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得閑之時,仍需打坐。


    而且柳岩發現,靈力耗空之後,通過打坐修煉,好像修煉速度會快一點。


    比之前他靈力滿盈狀態下要好很多,大約快了兩成不止。


    本來隻是通過打坐修煉的話,他到煉氣三層需十二年的時間。如若每天都能將靈力消耗一空,再打坐,那麽可能不到十年就能到三層之境。再吃一些給外門弟子發的煉氣丹,那麽五年左右可能就會達到煉氣三層。


    五年,正好是門中大考,看似漫長,其實對修仙之人來說,要是枯坐修煉,也就是轉瞬即逝的事情。


    沒有驚心動魄的故事,每天若隻是聽課、修煉、試丹,三點一線,想想也是會很快過去。


    可是在集中授業之時,當初餘亦雪似無心的約定,竟讓柳岩記在心裏,此時深感落寞。


    五年之後,以餘亦雪的資質和內門弟子物資的扶持,恐怕早已超過煉氣五層。


    而他,還隻是在所有事情圓滿的情況下,才堪堪能突破煉氣三層。


    到時這麽大的境界差距,該拿什麽去補?


    是極品靈器玄火神珠?亦或是中品靈器風靈翅?


    這種靈器在出身於南撫郡四望之一的餘家眼中,可能根本算不得什麽。


    靈器往上還有法器、法寶、通天靈寶等,靈器說到底也就隻能在煉氣期弟子中逞逞威能。


    柳岩一時心意難平,他突然想到了餘亦雪,其實還想到了教他《修仙通識》課的葉之璿。


    她們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遙不可攀。站在他們麵前,他隻是繁星中的一粒,毫不起眼。


    柳岩覺得自己不能再修煉了。


    帶有這樣的思緒修煉靈力容易紊亂,可能會讓本就因受傷而脆弱不堪的筋脈,雪上加霜的再添一份新傷。


    他將淨生蓮拿了出來,握在手裏,突然歎道:“唉,你什麽都好,就是有點琢磨不透。”


    淨生蓮忽然發起了微光,自他手中飛出,往下狠狠一落,砸在了他的頭頂。


    “砰”的一聲,這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暈頭轉向,少說也有靈力摻雜,不然不可能會這麽痛。


    柳岩“哎呦”一聲,吃痛地捂著腦袋,卻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絲歡喜。


    在他心念之間,能清晰感受到淨生蓮的憤怒。


    就好像麵前站著個人,嘟嘴、皺眉、冷哼,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柳岩微微一愣,被砸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見淨生蓮浮在眼前。貼得很近,好似在怒氣衝衝注視自己。


    柳岩揉了揉腦袋,頗感好奇。自己想召喚淨生蓮時它什麽反應都沒有。此時隻是說了句不好聽的話,倒是兀自生氣主動現身。


    就像一個不能罵隻能誇的孩童。


    柳岩淡笑了一下,覺得有點意思,好像明白了怎麽催動淨生蓮。


    不是靠神念靈力,也不是靠道法仙訣,而是惹它生氣。


    “好了好了,你別生氣,我是在氣我自己。”


    柳岩右手一張,將淨生蓮握在手裏,柔柔摩挲兩下。淨生蓮這才柔光一閃,一股溫熱傳出,似是對他說的話的應答。


    而柳岩神念浸入其中,眼前白光一閃,立時來到了那片潔白的天地。


    “果然如此,淨生蓮是有靈性,能聽懂說話。”


    “隻是脾氣有點大。”這句話柳岩隻是在心裏說道,不敢聲張,怕被聽到,給攆出這方天地。


    這裏和上次來時別無二致,隻是天空中的雲團多了很多。柳岩出現之時,仍是踩在雲團之上。此時近距離的接觸,柳岩已能感覺出,那是純淨幾乎不含雜質的靈氣,幾乎不用煉化,可以直接為自己所用。


    也就是這些靈氣,上次突然冒了出來,流入他丹田之中。加上一枚煉氣丹,才得以讓他修煉至煉氣二層。


    此時想來,能到煉氣二層,淨生蓮中散發的靈氣似乎比煉氣丹中還要更好一些。


    煉氣丹中的靈力需要緩緩煉化,而淨生蓮給的靈氣卻不用怎麽煉化,就能快速在體內沿筋脈化為靈力流入的丹田。一路暢通無阻,也沒有吸納修煉靈氣時的滯礙之感。


    柳岩當時還是很好奇,可是修仙不懂,也就認為是淨生蓮的奇異之處。此時再來,他倒是有心琢磨。


    他現在正踩在濃鬱得具化成雲的靈氣上,功法運轉,試圖將之納入體內。有靈氣滲入,可不如上次那般磅礴雄厚。在這裏修煉,隻比在丹靈殿靈氣最盛的地方修煉快了一點。遠達不到那晚煉化煉氣丹時那種效果。


    “難道那晚已經煉化過的靈氣是淨生蓮的賞賜?”柳岩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他跳下雲端,來到地麵,想看看遍地的靈果都是什麽。


    可是落地之後,突然之間,頭頂雲霧凝集,竟向他緩緩靠攏。


    這些雲團之前灑落靈雨,將萬千妖狼焚化,將螳螂妖打得如篩子一般,威力巨大,且不可抵抗。


    而看著雲團竟將他靠攏,柳岩臉色瞬間不好。他以為這方天地隻對妖獸有抵觸,尤其是心性殘暴的,直接焚無。


    沒想到今日靈雨竟是朝他而來!


    一係列不好的想法瞬間在他腦海中產生。


    之前他來的時候,都是毫無反應,今天到來,卻引來了靈雨。柳岩想要離開,心念一動之間,竟發現和之前有所不同,他出不去了,任憑怎麽想,心念怎麽動,都毫無反應。


    這時,他的皮膚上竟冒起了青色嫋嫋直上的細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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