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陽靜靜地坐在病房前守著媽媽,她握著媽媽的手希望她能趕快醒來。


    白色的病房裏散發著靜謐的氣息,隻有儀器的聲音在嘀嗒嘀嗒地響起。


    嚴凜坐在一旁看著九陽握著媽媽的手,她將自己的臉貼向媽媽。17歲的女生近一年經曆了很多事情,他的小姑娘怎麽會受到如此多的磨難。


    “你要不要先睡會兒,我來守著。”嚴凜看著她眼底的青色,擔心小姑娘會體力不支。畢竟之前他受傷小姑娘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我沒事,嚴凜。你先迴病房吧,我害怕我媽突然醒過來看見你會情緒激動。”路九陽催促嚴凜離開,一是因為她害怕媽媽情緒激動、二是因為害怕嚴凜傷情惡化。


    “我……好吧。如果阿姨醒來有什麽緊急情況,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一會我繼父也要來了,你別擔心。”


    路九陽並沒有看向嚴凜,她隻是一直看著媽媽。嚴凜知道自己在這裏反而會礙事,他隻好從病房裏退出來。


    但他沒有迴到自己的病房,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他放心不下路阿姨的狀況,更擔心小姑娘的狀態。


    兩個人為對方既擔心又害怕,生活真是意想不到的反轉和想象。現在隻能期盼路阿姨一切都好。


    “媽媽,我錯了。你醒來好不好?我肯定聽話。”路九陽看著病床上沉睡的媽媽,原來媽媽睡著時容顏也依舊恬淡,可是恬淡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憔悴。


    她希望媽媽能夠早點醒來,這次她真的害怕了。她知道錯了,原來隻有在真正麵對失去時,人才懂得珍惜。


    路九陽仔細地端詳著媽媽,她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媽媽的手。她在嚴凜走後一直無意識地流淚,她很想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她控製不住。


    路九陽趴在媽媽的病床前開始迴想奶奶的話,原來奶奶早就告誡過她,不要讓整件事情發展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可是她居然到今天才真正明白奶奶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就在路九陽以為媽媽不會醒來時,她的手指發出了輕微的抖動。


    路九陽看見儀器上的心跳開始有了一定幅度的顯像,她馬上跑出去打算去找醫生。


    跑到門口時看見嚴凜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她愣住了。


    她以為嚴凜已經迴到了病房,沒想到他居然還在這裏。“你?你怎麽沒迴去。”嚴凜看見小姑娘急急忙忙的樣子就知道路阿姨一定發生了一些情況。


    “一會再說。我去找醫生,你在病房裏守著阿姨。”嚴凜沒有迴答路九陽的問話,他急匆匆地跑向護士站。


    後來嚴凜找醫生過來時,路媽媽已經清醒了。他看見路媽媽醒來後就默默地退出了病房,害怕再起矛盾。


    路九陽看見嚴凜站在一堆醫生護士的後麵,然後靜悄悄地退出病房。她知道嚴凜總是為她考慮很多,甚至自己承受了很多不該承受的委屈。


    “安姐,你怎麽了?我們看到是你都嚇了一跳兒,還好不是大問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路媽媽是腦外科的醫生,她和其他科室的醫生也打過交道。所以對於路媽媽的暈倒,同事們都以為是工作勞累造成。


    “我沒事,麻煩你們了。隻是心髒有些不舒服,沒想到暈倒了。”


    路媽媽有氣無力地半倚在病床前,她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同事們關懷了幾句就各自去科室忙了,病房裏又隻剩下母女倆人。


    路九陽知道媽媽是一個女強人,自己和她在病房外的撕扯一定會讓其他人看了笑話。她對不起媽媽。


    “媽媽,對不起。我沒有想到……”路九陽看著媽媽邊說邊哭,她現在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


    “九陽,媽媽沒事。不關你的事,媽媽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她看見女兒恐慌的模樣,輕聲細語地安撫女兒的情緒。


    路九陽聽見媽媽說的話後就更加難過,明明躺在這裏的是她,明明被氣得暈倒的也是她,可媽媽卻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父母永遠是兒女最大的避風港,他們不計較得失不在乎迴報,以父母之愛傾盡所有。當路九陽意識到這點後,她愈發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媽,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你不要離開我,我害怕。”路九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髒傳來一陣陣被攥緊的疼痛。


    媽媽抱住哭泣的女兒,她同樣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這塊肉。“別哭了,媽媽這不沒有事嘛。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今天的事情是媽媽衝動了。”


    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她沉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走了很久很久的路發現還是找不到出口。


    她害怕自己永遠都處於混沌,害怕見不到女兒。走了很久後,她恍惚地聽到九陽的哭泣。女兒為什麽會哭?她聽到斷斷續續的話語。


    她腦海中浮現出暈倒前的場景,自己在和女兒爭吵,爭吵的原因是因為一個男人。所有場景都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她以為這是死前的預兆。


    她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如此便是對的嗎?她一定要用她的經驗教訓去框住女兒嗎?如果嚴凜和路九陽爸爸不一樣呢?


    她害怕自己在虛無裏永遠醒不過來,害怕自己的女兒餘生帶著自責和愧疚。她想醒過來,所以她掙紮了很久。她想哪怕有天大的爭吵都抵不過母女倆的愛。


    她要醒過來和自己的女兒好好談談心,她要醒過來不再聽到女兒的哭泣。然後路媽媽醒了,所以她現在的心情已經平和了許多。


    “陽陽,媽媽剛才在夢裏一直聽到你哭,我也害怕再也看不見你了。你和嚴凜的事情媽媽確實應該問清楚,媽媽太過武斷了。”


    媽媽像小時候一樣將路九陽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她希望女兒明白自己永遠愛她,比任何人都要愛。


    “媽,你別說了。本來就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氣你了。”路九陽躺在媽媽的懷裏,她貪心地汲取母親身上的味道,媽媽的味道一直都讓她平穩安心。


    “傻姑娘喲,這件事你確實有錯可是媽媽也有錯。媽媽確實情緒失控了,不該那麽衝動。但是我還是希望現階段你可以把重心放在學習上。”


    “媽媽也經曆過年少時的情感,同樣擁有很美好的迴憶,甚至媽媽那時比你還要轟轟烈烈。不是說年少的感情就一定不好,但衝動、未知、新鮮感的消散都會為這段感情畫上不完美的句號。媽媽希望你可以冷靜地對待,現階段先將學業作為人生的重點。”


    媽媽的聲音在九陽上方響起,溫和平靜地和九陽談心。這兩天她經曆了很多事情,相較於之前的衝動,現在的她已經耗盡了和媽媽對峙的精力。


    她平靜地聽著媽媽的勸導,是的。年少時誰沒遇見過太驚豔的人,可沒有人能一直年少。


    這是所有人都告訴過她的事實,可她不信邪。所以她一腔孤勇地用自己的愛作賭注,換來的卻是媽媽的暈倒和嚴凜的遷就。


    她恍惚間開始動搖自己的感情,如果自己收起對嚴凜的喜歡那他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嚴凜依舊會照顧她,他們依然可以聯係。他們可以像一對兄妹,永遠都不用擔心未來的感情問題。


    可是路九陽舍不得,已經付出的心要怎麽收迴?她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認準了嚴凜她就不會放棄。


    既然現實情況不允許她放肆,她就收好自己的感情,直到可以證明的一天。路九陽聽著媽媽的勸告,她的淚打濕了媽媽的衣服。


    原諒我媽媽,對於嚴凜我隻能隱藏自己的感情但我不會放棄,除非他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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