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人感覺很輕鬆,和他聊天我不會累也不會敏感多想,性格也比較溫柔吧,笑起來還有小虎牙。我還是比較期待和他下次聊天的。”


    陳醫生聽到九陽對他的評價,停頓了一會說:“嗯,因為你現階段對親近的人有嚴重的心理排斥,所以我建議你可以多和他分享近來的生活,比如吃飯啊、一天都幹了什麽,一點一點地進行溝通,利於你的情緒恢複。”


    “嗯,好的。我明白了,謝謝陳醫生。”


    路九陽走出診室,其實後半段陳醫生說了什麽對她並不重要,她一定會和他繼續聊天的。因為他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宣泄情緒的出口和可以信任的人。


    中午的太陽總是那麽討人厭,曬得整個人仿佛都變成了鹹魚幹。路九陽的情緒又要走向暴躁的邊緣,以至於她低頭向前跑時都沒有看見前麵的行人。


    “砰。”九陽被衝擊力撞了個屁股墩,屁股結實地和土地來了個“親吻”。中午的溫度接近於37c,地麵已經被曬得特別幹熱,路九陽顧不上身體的疼痛,迅速地用手掌撐地跳了起來,甚至忽略了上空遞過來的那隻手。


    她低頭撲了撲衣服上的灰塵,邊撲邊說:“你沒看見有人在跑嗎?怎麽不知道往旁邊躲一下呢?”


    那個人純淨溫潤的聲音在九陽上方響起,“不好意思,你有沒有哪裏傷到,需要去醫院嗎?”


    九陽抬起頭,本就焦躁的情緒在看向熟悉的臉時變得更焦躁。怎麽又是嚴凜。


    嚴凜自然是不認識九陽的,他還以為她是哪裏被撞壞了,便用手在九陽麵前閃了閃。九陽迴過神大方地伸出手對他說:“你好啊,嚴叔叔。”


    嚴凜開始一愣,後來才想到這是昨天聊天的小朋友,他實在沒想到世界能這麽小。雖然很詫異但還是很快地對她說:“你好啊,小朋友。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見麵,你有沒有哪裏傷到?”


    “我沒事,也怪我跑得太快沒有看人。”九陽一想到自己剛才怒氣衝衝的質問頓時覺得無地自容,嚴凜肯定認為她是個脾氣不好的小孩子。


    是一場糟糕的初次見麵。


    “走路小心一點,注意安全。個子小就不要跑得這麽快了。”嚴凜拿她打趣,嘴邊掛著溫暖的笑意。


    九陽還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過他的臉,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人。一頭板寸下是“違和”的五官,他並不硬朗也不兇。劍眉下長著一雙笑眼,眼睛裏好像藏著深邃的大海,左眼角還有一顆小小的淚痣。鼻子立體挺拔,嘴唇薄厚適中又泛著淡淡的紅。


    九陽來不及再細細觀察他的側臉就被他給打斷了,“我給你撞傻了?你都看呆兩次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傷口。”


    “不用不用,我沒事,就是有點太熱了。”可能真是天太熱了,熱得九陽都有點燥了。“走吧小朋友,帶你去喝冷飲,這天太熱了。”“啊?哦,好的。”


    九陽就真的乖乖和他走了,像個嚴凜的跟屁蟲。她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踩著他的影子。陽光也變得沒有那麽炙熱了,沒多久兩人就走到了冷飲店。


    嚴凜找了一個冷風適中的位置坐下,問路九陽愛喝什麽。路九陽說:“要冰的沒那麽甜的就行。”嚴凜替她點了一杯少冰的布丁椰奶,給自己點了一杯冰的檸檬紅茶。


    距離冷飲上來還有一段時間,他倆在那裏大眼瞪小眼。嚴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寸頭試圖打開話題,他問路九陽:“你休學後在家幹嘛呢?”


    路九陽的手在桌子下方,撕扯著手指上麵的死皮,這是焦慮的表現。“我啊,學學習聽聽歌打打遊戲,就都挺無聊的。那你呢,嚴叔叔。”


    嚴凜真是拿她沒辦法,長得挺可愛的小姑娘就是愛唱反調,一點也不乖。“我上班啊,比你還無聊。”


    兩個人都不是特別善談的人,所以聊的內容都乏善可陳。終於冷飲上來了,他們都可以安靜地喝東西。


    九陽特別愛偷偷打量別人,好像多看幾眼就能看到別人心裏。


    喝東西的嚴凜特別安靜,長睫毛會垂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眼下有輕微的青色,大概是沒休息好吧。


    喝東西也不像家裏的那些叔叔不注意形象,喝進去的水順著食管經過喉結的吞咽特別帥。九陽瞬間臉熱,她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對不起嚴凜。


    終於心無雜念地喝完了這杯冷飲,嚴凜對她說:“以後走路要注意,冒冒失失可不好。安全出了問題怎麽辦?”


    沒想到嚴凜還具有墨跡的老頭屬性,九陽在心裏腹誹,但嘴上還是說:“知道了,嚴叔叔。以後我會注意安全的。”


    “嗯,那走吧,送你迴家。”


    九陽想問他今天怎麽沒去上班、迴去後還會繼續聊天嗎?她有一堆的問題想問他,可是怕他認為她是個粘人的小孩。


    最後千言萬語就化為一句,那走吧。


    九陽慢吞吞地跟在他的後麵,還是踩著他的影子。走到小區樓下,嚴凜轉過身對她說:“好了,你到家了小朋友。我迴去上班了,上樓給我發個消息。”


    “嗯嗯,遵命,嚴叔叔。”


    嚴凜無奈地笑笑,轉身向九陽電器店走去。路九陽看著他的背影在一點點走遠,便上樓迴家了。


    路九陽打開家門又是空空蕩蕩,沒有人在家。這裏隻是路九陽一個人的“避難所”。


    她放下東西去衛生間衝了澡,身上的粘膩感終於消失了,內心的躁狂也冷靜下來。躺在床上無所事事,過往進行的活動早就玩膩了。


    她忍不住迴想今天的嚴凜。今天的他是淡藍色的,普普通通的襯衫和休閑褲。怎麽穿到他身上就不一樣呢,大概是因為他是軍人的緣故吧。


    想著想著九陽就睡著了,睡醒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們還沒有迴來。家裏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九陽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起來想吃碗泡麵,嘴裏叼著簽子,隨便找本書,用半開未開的水泡了一桶麵。她赤腳站在那裏,一隻腳踩在另一隻的腳背上,在沒開燈的廚房玩手機。


    還是萬年不變的刷刷動態,感受一下其他同齡人的生活,動態刷完了,泡麵也好了。


    九陽禿嚕禿嚕地吃著泡麵,鼻尖冒出幾滴薄汗,三五分鍾的功夫一杯泡麵就被她吃完了。她特別好應付,隨隨便便一點東西能填飽肚子就好。


    吃完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忘記迴複嚴凜了。不過嚴凜也沒有給她發過消息,果然陌生人的關心都是假情假意地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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