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午時分的時候,隊伍已經脫離外圍叢林,來到了患海的深處。


    在這附近,鋒利的鐵草漸漸變少,而枯槁扭曲的灰白色大樹開始占據眾人的視野。


    這些樹非常奇特。大樹的直徑都在一米以上,而小樹則根本沒有抽芽的機會,就死在了綠蔭之中,成為腐木。


    成熟的樹群看上去扭曲且幹癟,它們用盡全力把枝丫往空中伸展,仿佛一個將死的病人,正在爬向最後一點陽光。


    高處的樹枝彼此糾纏、傾軋,猶如一層密不透風的墨綠色大傘,爭奪陽光的同時,牢牢遮住了光線。


    進入樹林裏的人猶如從白天,直接來到了黑夜。


    四周遍布陰冷和寂靜。


    陸戰隊的士兵們已經明顯感覺到情況已經開始變糟。


    由於光線變暗,溫度變低。張偉突發奇想,試著把熱成像儀撥下來查看,結果有了重大發現。


    “喂!你們!”


    張偉連忙通知其他人:“成像儀,打開看一下。”


    陸戰隊士兵們紛紛拿出成像儀查看四周。


    成像儀裏,能看到一些狀態詭異的大樹。這些大樹分布地很散亂,形狀和其他大樹一模一樣,但問題是:


    散發著高溫。


    這片樹林中,每隔幾公裏,就會有一兩棵散發著高溫的樹木。


    這些異常的樹木,在熱成像儀裏尤其顯眼。


    “沃日,真惡心……這樹裏居然有東西在蠕動……感覺好像挺危險,先不要靠近。”


    吳狄命令士兵們不要亂動,然後找到範桀:“範參謀,你看一下,這是怎麽迴事……”


    範桀拿起熱成像一看,頓時抬頭,一臉驚訝地問道:“掌門!你給我的這……這是什麽法器?”


    “熱成像儀,可以看到散發高溫的物體。”


    範桀了然,然後看向周圍淩霄閣的人,小心地對吳狄道:“這是【炎流漿】”


    吳狄難以理解:“岩……漿?”


    “噓……先別聲張。”範桀壓低聲音:“靈藥,這是築基丹的上位丹藥,春秋丹的煉製材料……”


    【築基丹】這種丹藥,其實名不副實。它的功效是給人增加100天的修為進度,隻有在最理想的情況下才會讓人直達築基期。


    而【春秋丹】的藥效,是實打實的春秋丹。一次給人增加一年的修為進度,而且效果非常穩定!


    吳狄一聽是築基丹的上位替代品,頓時默不作聲,並且用手勢提示胡小凱:讓其他人,不要聲張。


    胡小凱點頭,對其他人比劃手勢:所有人!保持肅靜!


    戰士們:明白!


    淩霄閣的人隻看見後麵那群人在劃拳,完全不知道戰士們正在進行加密通話。


    張鵬:“鶴師兄,你看後麵那幫人,是不是瘋了。”


    “別管他們,一群垃圾。”鶴之洲停下腳步,來到隊伍正前方:“【青幽密林】到了,在此止步,采集樹汁!”


    淩霄閣的人紛紛散開,除了負責戒備的金丹期修士,其他藥童都拿出短刀,割破附近的白皮樹。


    這些樹吸收的養分可能有毒,樹皮上流下來的樹汁,居然是黑色的。在白色樹皮上緩緩低落,看著十分肮髒。


    吳狄小聲詢問範桀:“這東西能練春秋丹?”


    範桀搖頭:“白猿樹汁,猛毒,這東西隻能拿去製毒,沒辦法入藥。流漿樹隻是喜歡藏在這種毒樹中間,避免被靈獸發現和啃咬。”


    患海土地貧瘠,但靈氣充裕,生物長得古怪異常,卻又充滿靈性。處處散發著求生的韌性,連一棵樹都懂得要鑽進猛毒之中,以確保存活。


    “其實淩霄閣的人也在找流漿樹,我們最好別跟他們一起行動。”範桀小聲建議。


    這個吳狄當然知道,他們人多勢眾,就算你說要平分,他們也不會答應。


    那還不如悄悄獨吞了,起碼還不至於翻臉。


    吳狄來到了淩之謠後麵:“淩領隊,我也帶人去搜尋築基丹的藥材了,這附近應該有不少紫芝。”


    淩之謠點頭:“好,青幽密林裏的靈獸,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很難應付。你們多加小心,不要離我們太遠。”


    許顯純也叮囑道:“師、額……早些迴來,我在這兒等你。”


    崩了一下她的腦袋瓜子,吳狄調侃:“你把自己顧好吧,大人物。”


    許顯純委屈道:“哦……”


    “這……”看著這一幕,淩之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莫非?”


    一見鍾情???


    淩之謠並沒有問出口,因為一見鍾情在江湖上的定位,大概跟聖誕老人差不多。


    大庭廣眾之下,我相信一見鍾情,跟我相信聖誕老人,是羞恥度不相上下的兩句話。


    …………


    吳狄迴到部隊中後,立馬帶人遠離了淩霄閣的人。


    部隊跟著熱成像儀的指示,先找到了一棵距離最近的流漿樹。


    這棵樹跟旁邊的白猿樹一模一樣,從樹根到樹葉,簡直是複製體,很難相信這是兩個品種的樹。


    戰士們分散警戒,而胡小凱、吳狄、範桀、張偉四個人聚在那棵樹的旁邊。


    “確實是這一棵樹。”吳狄用成像儀檢查了一遍:“看上去得有四五十度,摸上去也是溫的。”


    “現在怎麽辦?砍斷嗎?”胡小凱詢問。


    張偉無語:“老胡,你有點常識,砍斷了怎麽接樹汁啊?”


    範桀叼著一把刀,在樹的周圍拍拍打打,仿佛是拿著針頭,正在找靜脈的老醫生一樣。


    然後找準了地方,橫豎兩刀幹淨利落,直接砍出一個內嵌的“t”字傷疤。


    滾燙的金色樹汁頓時流出,而且一股一股湧動,仿佛動脈被割破的動物。


    範桀看向吳狄:“掌門,趁現在接上。”


    吳狄把自己的水壺擰開,倒幹裏麵的水,拿來接樹汁。


    透過水壺的外壁,能感覺到這樹汁稍微有些燙手。


    一壺接了大概三分之一,樹汁的流勢開始漸漸變弱。


    範桀叫停:“此時就不能再接了,再流下去也接不了多少,而且這棵樹會死。我們不必跟人搶奪這棵樹,所以別把它弄死。”


    如果有人爭搶的話,估計是要讓它把樹汁直接流幹的。但沒人搶的話,就盡量可持續發展。


    範桀附身撿起一團打濕的泥巴,捏細了一巴掌糊在樹的傷口上。由於他砍樹的手法就很老練,那個傷口被稍微一堵,樹汁立馬停止噴湧。


    “這樣的話,這棵樹還能活。今年冬天再來,還能再接小半壺。”範桀拍了拍樹幹:“得罪了。”


    範桀在樹旁邊的樹上留了記號,方便下次再來,然後隊伍移動前往下一個炎流漿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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