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島之行順利結束,而且戰果豐盛地超乎想象。


    這趟直接孤立了昊炎宗,唯一敢和他聯手的門派攀雲宗,直接抓了昊宇陽,這等於跟昊炎宗直接破臉。


    吳狄迴到基地後細數此行的戰利品:


    自己不僅順走了昊宇陽的50兩金精石。還冒名取走了三位金丹修士的所有法器,甚至拿走了昊宇陽的佩劍。


    炎島的鎮島之寶:【炎犁】


    關於這把名劍,暫且先放下不表,得先說一下東陵海風雲變幻的江湖形勢——


    隨著吳狄返迴金剛島,昊宇陽被抓的消息不脛而走,幾乎已經傳遍了整個東陵海。


    煙波島出事,昊宇陽被抓,昊炎宗卻跟頭死王八一樣,居然毫無反應。這下,整個東陵海都心知肚明:昔日強盛無比的昊炎宗——


    怕是快不行了。


    …………


    昊炎宗在風雷台敗陣,割地賠禮。隨後攀雲宗扣押昊炎宗少主,雙方敵對。


    這一下,炎島將徹底失去先機,如不跟金剛島講和,就得同時麵對攀雲宗和陸戰隊的聯手進攻。


    作為昔日的霸主,炎島的衰落,似乎已經是遲早的事。


    而反觀金剛島,則猶如一支春筍,強勢破土。


    不僅在強者如雲的東陵海中迅速顯露鋒芒,更是把吳狄的威名傳播到了東陵海各門各派。


    幾乎就是吳狄返迴金剛島的那天起,島上開始大量出現來訪的江湖中人。


    全都是前來示好的其他門派、部族使者,俗稱:


    【舔狗】


    忙著研究戰利品的吳狄,暫時沒空跟他們交流感情。於是就把應付這些人的工作,交給了信得過的人。


    而錢六,怎麽也沒想到會是自己。


    這天正午時分——


    錢六在漁船上搭夥吃飯,飯鍋裏是一大鍋白米飯,蒸著幾條鹹魚,幾根臘腸。


    雖然這放在現代社會,是簡單樸素的苦力飯。


    但對於農奴時代的人來說,這樣的夥食,隻有每逢過年時候才能吃得上一頓的。


    漁夫們給老爺子呈了一碗,六伯卻拿著筷子,食不思味:


    “島主辦事一向精明,怎麽這個事……幹得這麽糊塗。”


    船工過來湊趣:“六伯,你膽子喂肥了,怎麽敢說島主的壞話?”


    “你瞧瞧。”錢六拿起飯碗:“我現在吃口飯,都得煮爛了。沒牙的老東西,能去接待登島的客人?”


    這絕妙的安排,堪比讓啞巴去參加《中國新說唱》


    錢六現在口齒不清,話一說快了,聽著就像“阿巴阿巴阿巴”。


    “我實在是沒想明白,島主怎麽會做出這等糊塗事?”


    船工:“您是真老糊塗了?人家是來拜島主大人這座碼頭的,要擱平時,您就是舌綻蓮花,他們也未必看您一眼。”


    對此,錢六並不否認。


    放在以往,金剛島是個連海盜都懶得來的垃圾場,實打實的人厭狗嫌。


    現如今,周邊各島宗門、氏族、鄉長紛紛派遣門人過來問候,看的是誰的麵子,整個島上的人都心知肚明。


    錢六夠不夠資格當形象大使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吳狄的安排:


    我話講完,誰讚成,誰反對?


    反對的炎島都快被玩壞了,東陵海其他人還敢亂跳?


    周圍大部分掌門都想清楚了:姓吳的不好惹,金剛島的麵子能給就給。


    這幫人慌慌張張地過來問候,是怕吳狄吞並炎島之後,把視線挪到他們身上。


    六伯這算是醒悟了。


    “你說得對,人家是來拜島主這座碼頭的。”


    “對呀,咱們這樣的草民,修士們眼中的畜生。正是島主在此,他們才把咱當個人。島主不在的話,你好心去獻殷勤,人家都未必正眼瞧咱一眼。”


    “確實。”


    以前人見人嫌的金剛島,現在不僅周邊門派給麵子,連海盜都滾得遠遠地。


    商人們為了討好吳狄,把價格給得相當公道,漁場一片蒸蒸日上。


    自己的遲鈍,可能隻是因為這一片繁榮來得太過突然。自己還沒來得及適應,幸福就來敲門了。


    畢竟這十年以來,島上居民一直都任人宰割,多數人逃亡,逃不動的等死或自殺,處處充滿著黑暗和絕望……


    直到兩個月前,吳真人帶著門人,進駐了這座島。


    六伯迴頭看了一眼——


    山頭上,金剛島基地坐落在那兒,猶如一鎮天軍,靜謐、寬容,而且保護著現有的一切。


    那裏傳來“一二三四”的號子,簡單又洪亮,可以驅散一切恐怖。


    錢六眼眶有些濕潤,低頭擦了把臉:


    “二胖,午潮快要退了,神丹礁那片兒藥圃,你趕緊帶人去收。”


    “您老怎麽不去?身體不舒服?”


    錢六放下碗筷:“自牙齒被打落以後,我眼花地厲害,膀子疼得最狠。想是去日無多,如我這把年紀,也不怕哪天突然老死。但隻怕去得突然,給島主添了麻煩。”


    錢六把船艙鑰匙交給了船工:“我幫島主幹不了多久了,你得先熟悉一下。”


    二胖點頭,接了鑰匙。


    錢六走前告誡:“那些藥材別偷吃,想要就去向島主提,別背著他做事。”


    “這我明白。”


    囑咐完,錢六佝僂著後背,緩緩返迴了西山村。


    村子裏現在人丁興旺,有多年前遠走他鄉的故人,舉家返鄉。也有近期慕名而來的小販,打算在村中開張。


    田間犬吠雞鳴,村頭小孩嬉戲打鬧。輪值看守大門的村民正在地上澆水清掃,方便載滿商品的板車進出。


    甚至不知什麽時候,路旁起了兩間茶樓。來往進出的工人歇腳,投資買辦的商人磋商,非常熱鬧。


    六伯斜依在茶館邊緣的扶手上,沒想到這輩子在走到盡頭的間隙裏,還能看到家鄉興複。這一切工作都有吳狄的親身參與,六伯固然感謝他的心意,


    但更多的是榮幸。


    島主與其他修真者不同,在他身邊共事,是一件很榮幸的事。雖然來日無多,但能在最後的時間裏遇到這樣一位主公,真的是一件幸事。


    默默無聲之中,六伯兩眼含淚,耳邊甚至能聽見吳狄那爽朗的叫聲。


    然後六伯越聽越覺得這叫聲不對勁——


    吳狄在他身後嚷嚷:“嘿,我在這兒叫了半天了,老爺子您嘴巴豁口了難道耳朵也背了?”


    六伯驚了:“謔!您在這兒幹嘛!?這是您該幹的活嗎?”


    吳狄居然正在茶樓裏算賬。


    吳狄把算盤一推:“我就裝裝樣子,這間茶樓今天開張,我投資蓋的,怎麽樣?”


    六伯在想到褒義詞之前,先提出了問題:“您的茶樓?”


    吳狄指了指正在端茶的荃娘:“她的主意,荃娘寫信說想在這兒開店,我覺得靠譜,就給了她一筆錢。”


    六伯指著荃娘:“她可才十三歲!”


    “有商業頭腦的人從小就有,我覺得荃娘很有天分,我打算教她一些算數、文字上的本事,如她能幫你管理村落,那你也能輕鬆一些。”


    “您是想收她為徒?”


    這話一出口,整個茶館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吳狄立刻意識到自己攤上事兒了。


    “不不不不……我又不懂教武功,這也算嗎?不算吧!”


    “如能學到您的才學與韜略,這也是阿荃莫大的福分啊……”老爺子趕緊叫來了荃娘:“荃兒,快跪下叫師父。”


    吳狄趕忙扶住:“別別別別別!你誤會了!在我們那兒,學生和老師之間是非常普通的關係。絕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但他話一出口,六伯和荃娘這爺孫倆眼中的失望之情,馬上又讓吳狄不安起來。


    這倆一個老人,一個小孩,窮人最艱難的兩個年紀,誰忍心欺負他倆呢。


    “呃……”吳狄找了個台階:“那這樣吧,這座茶樓,如果荃娘能幫我經營三個月,三個月後沒有虧損,那這事兒就能成。”


    六伯趕忙對著荃娘道:“快謝謝島主,這是給你的試煉!”


    荃娘靈動的大眼睛又亮了起來。


    說實話吳狄良心有點不安,因為這任務就不可能完成。放到現代,餐廳也很少在頭幾個月不虧損。


    酒香也怕巷子深,何況掌櫃是啞巴。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但你一定要知道,錢不是那麽好賺的。


    總之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徒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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