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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吳州的時日已是臘月二十,吳州整好下完一場雪,冰凍的銀白色還未褪去,大街小巷皆因年尾,早在一片素裹當中,掛了鮮紅的燈籠,顯足了年味。


    主街道與京裏的相似,亦比乾州縣裏的街道足足寬了一丈,可並行三輛馬車有餘;街上賣花、賣糖、賣紙賣畫;包子鋪、果肉鋪、胭脂鋪、裁縫鋪等等,應有盡有,比得乾州多了好幾條街是有。


    且吳州的梅多,走上幾步遠,便見一些坊間的家門口種有數枝梅,雅韻隨處可見,人文氣韻全然卓顯。


    到底是千年的姑蘇吳城,如詩如畫,雋麗多姿,甚像舞者身上的紗帔,倩柔,靈動,縹緲……


    史然安置的宅子在吳州城主道往西的西街玉倩坊,玉倩坊裏最末尾的一間小宅院便是,純是因魏軒的身份不能過於顯露,故此才安置在此。


    不過此地不算偏遠,也不算繁雜,鄰戶也不算多,楚嬌娘性子慢熱不喜鬧騰,此地人來往去不多,正合適她。


    前後院子圍繞的住宅有兩層,一層為廳,後廂有書房,雅間,主室,還有幾間客房;二樓亦有雅間,書房,和主家雅臥。


    前院有口井,吃水倒是方便;後院開了後門,便是吳州城的穿城河,河中時常有唱曲兒的畫舫經過;亦有不少娘子於此河中浣衣,清洗,跟著哼唱小調兒,整一個江南水鄉氣息濃鬱。


    切實是楚嬌娘曾想往過的地方。


    魏軒讓小廝將行李一一搬了進來,楚嬌娘原還想著入到新家後,定要前前後後清掃一通,後來才發現,屋子早是裏裏外外被人清掃至一層不染。


    心下不由得歎道:到底是有意安置的,不清掃幹淨,怎對得起他們?


    魏老頭不知所以,自言自語道了一句,這是找人提前打掃了?


    魏軒一笑,順著點了頭。


    時辰漸晚,楚嬌娘與魏老頭二人在屋裏歸置行囊物件兒,魏軒則去外頭買了些吃食迴來。


    待主臥,次臥均安置好了後,三人才在偏廳中的八仙桌上進了食。


    數月的車馬勞頓,風塵仆仆,早是磨了人的精神,吃完,楚嬌娘與魏軒二人去廚房燒了幾鍋水,先讓老頭子浴好身子,迴一層後廂主臥歇下。


    楚嬌娘與魏軒二人免得耽擱多的時間,便打水在二樓浴間同盆而浴。


    兩人委實勞累,縱是袒露所有,肌膚摩搓觸碰,仍然毫無相擁纏綿的想法,淨完迴房後,相繼倒頭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年尾待閑,魏軒無去府衙填籍報道,留在新家幫忙將昨日匆忙未收拾好的物件,書卷,架子,煥然拾掇到位。


    最後取出香爐,燃上一縷熏香,泡上一壺茶,窗閣上再擺上幾株寒梅,雅間壁上掛上.書畫(好在沒有送子觀音),屋中這才有了人韻溫馨之像。


    全然收拾好,楚嬌娘一人倒了一杯茶水,送去給他們父子二人,隨後三人坐在堂中,你望了望我,我望了望你,不由得就此噗呲笑了出來。


    切實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兩月前還在乾州,這會兒就到了吳州住下了,還住上了這般好的屋子,成了坊間裏的人。


    恍若一場驚鴻夢一般,乍然驚覺不止……


    “行了行了,忙活了一上午,隻吃了幾個饢餅,肚子早是餓了。嬌娘你趕緊做飯去吧,再下去可是要頂不住了。”魏老頭喝完茶水,揚聲敲了話。


    楚嬌娘肚子跟著應和一聲,迴神,連忙應下。但恍然想起市井裏的住戶甚少有菜園,所吃的瓜果蔬菜得去集市上采買,於是小眼珠兒一轉,便看了魏軒。


    魏軒會心將手朝她一伸,“來吧娘子,咱們去集市上瞧瞧,買些菜迴來,給爹做飯。”


    楚嬌娘蜜暖一笑,過去牽上魏軒的手,同魏老頭招唿一聲後,二人出了門。


    這段時日街上賣年貨的較多,甭管走幾條街,總能看到賣對聯年畫的,再是一些鮮花剪紙糖人等,楚嬌娘除了眼兒見賞之外,心中均無動念。


    隻是後頭見到了賣絲絹絲帕的攤子,楚嬌娘頓時走不動腳了。


    最後,魏軒強行拉著依依不舍的楚嬌娘,在僵持之後,魏軒妥下,給她買下一方傲立雪中的紅梅繡帕,哄著孩子似的,這才將楚嬌娘哄走。


    之後二人就近找了個菜攤子,買了幾把青菜;二兩五花肉;又買下一條聽說是江邊來的鱸魚;路過酒館時又買了一股酒,這才迴去了。


    二人前腳方進家門,後腳便有人敲了門。


    楚嬌娘與魏軒聞聲,相繼扭頭看去,一位年近半百,身著栗色緞子的婆子端著一個簸箕,從門縫出探了半個身子過來。


    那婆子見院裏有人,立馬眉眼彎笑,不請自進,甚是熟稔地入到院內道:


    “昨日我就聽到動靜了,沒有想到,這空廢了這麽久的宅子果真是來了人。你們且好,我是隔壁白家的,在這坊子裏住了十多年了,大夥都叫我白嬸兒!你們也叫我白嬸兒就成了。這是我家待客用的梅花餅,你們新來的,給你們送一點。”


    白家的白嬸兒一溜的說著,自報了家門,亦順手把簸箕往楚嬌娘麵前遞了過來。


    楚嬌娘容樣上端著些許不相熟的客套,同魏軒二人道了一聲多謝,隨後將東西接下。


    轉著,魏軒將東西一道拿去了廚房,楚嬌娘則招待了此人。


    且說這白嬸兒的嘴皮子,當真利索,像八百裏加急的快馬“噠噠噠”一刻不停。


    楚嬌娘方將人請進屋裏,茶水還未倒,這白嬸兒就如與世隔絕了許久,在總算見到鮮活的世間後,一臉打聽小道消息的好奇新鮮樣兒,“噠噠噠”絆著楚嬌娘一頓詢問。


    先是問了他們從哪兒的?怎趕在過年的頭上過來?又兀自猜測,是不是老家出了甚事兒,所以才搬了家?又問日後備著在吳州做些甚活討生計?


    楚嬌娘撿著一些好說的,算作禮貌,稍稍給了解答。


    後又問他們是新婚夫婦,還是老夫老妻?既是老夫老妻怎沒個孩子?


    看到魏老頭腿腳不便的從屋裏出家,這白嬸兒直哎喲一聲,問了一句老頭子,你腿怎麽瘸的?聲音還忒大。


    魏老頭冷不防咯了一個噔。


    楚嬌娘端好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心中腹誹:這位白嬸兒可是個直刀子,果伐殺了她家一個幹脆利落。


    要說楚嬌娘也見過各類非同尋常之人,比如望仙兒,比如焦春娘,再比如劉氏孫采荷,都是七形八狀的。


    這白嬸兒……楚嬌娘嗐歎,道想人家好賴是鄰裏熱心,見他們新來的,特地過來打個招唿,還往家裏送了禮,索性算了,興許此人性子如此。


    尾後,楚嬌娘同是眉線一彎,笑容頗為憨氣,一一與白嬸兒做了迴答。


    白嬸兒問了楚嬌娘的家事兒,禮尚往來,楚嬌娘自也是探了白嬸兒的家事兒。


    卻說白嬸兒的老伴兒在某王府裏當差,聽到此話時,楚嬌娘汗毛都豎了一豎。這是個好行差。


    白嬸兒愛端虛架子,一見楚嬌娘被似被嚇著了,洋洋自傲的氣場端得更是足,繞還抬了腔調道:日後小娘子要是遇到甚事兒,辦不了,盡管同嬸子我說,保準給你辦了。


    楚嬌娘嘴上樂嗬嗬應著,心裏道著:不可能有事兒的,您大可放心。最怕原本沒事,托了此人後,事兒就來了。


    白嬸兒有一兒一女,女兒外嫁去了江州,兒子與媳婦托在王府當差的白老頭的福,在城東繁華之地賃下一間鋪子,兩口子做著小生意,做賣各式各類的糕點,日子紅火。


    卻說城東與城西隻有一個時辰的距離,來迴都方便,隻是她家的兒子媳婦從未迴來過。頂多隻在逢年過節才迴來瞧瞧,也不過夜,當日就迴去了。


    後聽白嬸兒的口氣,那兒媳婦不喜她這個婆母。


    楚嬌娘想說,她可能也不太歡喜這類婆母。


    之後,這位白嬸兒直道自己如何如何把兒子女兒養大,偏女兒要跟負心漢去江州,不要娘家了;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教她如何如何心寒;老頭子王府當差,又不能隨時迴來,一個人在屋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得,心裏難過。


    楚嬌娘聽著,也很難過。她肚子餓,還困,且對此人的話毫無興致,硬端著興致在聽。


    不過總的論說下來,這位白嬸兒心地應是不差的,純是話直,嘴碎了一些,好的壞的都說;虛架子端得足了一些,愛托大;且還……多愁善感了一些。畢竟誰能當著一個新來的,還不熟悉的人,道說心裏的難過,流淚不止?


    楚嬌娘相勸幾句,掇著喝了喝茶,自己也呷了一口。


    魏軒在後頭偏廳門下好瞧了一會兒,見小娘子如此被絆住,已然聒噪不住,卻還不厭其煩懨懨應付,他倒看了一個樂。


    楚嬌娘察覺有某些異樣,恍著眼,冷不丁瞧見偷笑的魏軒,順勢暗剜神色。


    魏軒極是眼力見,忙上來解圍,道了一句:“白嬸兒你家好似來人了。不知是做甚麽的。”


    白嬸兒猶如止閘般,戛然收勢,揩幹眼淚,忙跑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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