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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3


    劉氏這頭這兩日裏沒少跑腿,村裏縣裏來來往往,托人打聽了各個地兒的大莊子戶。


    劉氏想著的還不是直接將江玉送進縣裏的大莊子戶,得往外送,送到州郡以上的大地兒。隻有那樣,她這閨女才沒白托女兒生,她這個當娘的臉上才有光!就算日後便是沒了魏家照看,她也有閨女和兒子!如此想著,心中煞是滿意。


    楚嬌娘迴去後,沒打算同劉氏打招唿今日去見了誰,恰巧劉氏也不在,於是把話直接同小姑姐說了,再讓她去見個對象。


    江玉期期艾艾許久,迴想與母親之間的謀劃商議,索性點頭應了下來。


    楚嬌娘一副笑顏像小孩吃到了糖一般,跟著點頭:“對方是做豆花生意的,家中規整,人員也簡單。而且那人也長得也極好,我瞧著同扶相公還有幾分相似呢!小姑姐你可得好生打扮一下,上次見你穿那身紫雲英的褂子好看,就穿那身吧。”


    江玉瞥眼,懶懶應下一聲,迴了房。


    房間內,江玉不急不慢在鏡匣前擰了頭發,有意將整潔的垂鬟分肖髻扯了個淩亂。遂後又將紫雲英的褂子在身上比了比……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身衣裳,若要穿這麽好看去見相親之人,未免過於大材小用。


    於是,換了一身洗至泛白的柳綠色兒的小衫子在身上,如此就出了門。


    楚嬌娘在外頭等著,瞧見小姑姐“精心”裝扮過的模樣,著實讓她亮了眼,無話可說,直嗬嗬兩聲,讚道:“這身柳綠色的衣裳真好,襯得你皮膚水嫩嫩的。”


    江玉刻意彎起一張假笑,給了她。


    楚嬌娘亦迴了笑容,小姑姐高興就好……


    “我們定在西川河的河中亭上見麵,那河中有人在筏子上唱小曲兒,也有賣茶水點心的,王嬸子都已同你們妥置好了,到時你與方相公就在亭子裏坐著聊聊,走走也行,我就同王嬸子在別處等你們。”


    路上楚嬌娘給歸置著,同前邊麵見相親之人亦是一樣。江玉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下,心想:反正見了麵,她也就扮幾個鬼臉,說些豪放粗鄙的話,準能嚇走對方!安置再好再雅的地方也沒用。


    小姑姐這點心思,楚嬌娘當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今日她可是下了狠手,要拿捏了。


    入了縣城,走了花巷第二街小道,在去往西川河方向時,途徑一處無人巷子,隻在晃眼間的功夫,不知從哪兒竄出三五個蒙麵的灰衣漢匪,各自手中拿了刀,橫攔在她們麵前。


    一時間,楚嬌娘與江玉皆驚嚇失色,頓了腳!


    “二位娘子,打哪兒來,要打哪兒去啊?”帶頭的漢子五大三粗,言語匪氣,吊兒郎當地甩動手裏的彎刀。


    不待楚嬌娘一步擋在江玉前邊,這小姑姐嘴裏一聲“啊”叫,自己個就跑道她後頭縮了身子。


    楚嬌娘算是鎮定,厲眼看向麵前幾人:“你們要做甚!”


    帶頭的漢子邪詭一笑:“娘子覺著我們要做甚麽呢?自然是劫財啊!沒財的話……二位娘子如此標致貌美,待我們扛迴山裏,給我們當家的當壓寨夫人也是極好的!”


    話說著,那幾人朝她們逼近。楚嬌娘護著江玉,步子一步沒一步的往後退去,“你,你們別過來……”


    對方沒說話,帶頭的抬手一揮,身後跟著的幾位漢子過來便將楚嬌娘與江玉扯分至一邊,那幾人嬉嬉鬧鬧的言語中不盡是調諷。


    “兄弟們,這綠衣裳的姑娘可比青衣裳的小娘子看著更是明豔照人,咱就把她扛迴去給當家的做壓寨夫人吧!”


    帶頭的看中江玉,如此說著,幾人的視線全轉向她那一方,鬆開扯著楚嬌娘的手,一齊去了江玉那邊。


    江玉臉色煞白,雙腿陡然發軟,一個不穩坐倒在地上,身子不住往摩搓後退著,“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小姑姐!”楚嬌娘見狀,拔腿過去,大手一撐將江玉護在身後,嘴裏跟著驚嚇喊道:“別過來!走開!救命!”之類的話。


    隨後手裏又撿著一根木條,朝麵前幾人胡亂揮舞著。心裏不由得一歎:嗐!做個戲不容易。


    被逼至無路之時,巷子口突然竄出一對俊年,一人朝著“匪徒”大喊一聲:“哪裏來的匪賊!膽敢光天化日之下作案!”


    楚嬌娘見著眼熟,是方川,心裏瞬時鬆下一口氣:總算引來了。


    那五位漢子把戲做得也足,見著有人阻攔,架勢也擺了起來,帶頭的揮手,派出去兩人,其中一人與方川糾纏打鬥起來;另一人去為難了與方川同行的人。


    要說方川小時候,還跟一位雲遊的師父學過幾日的功夫,有點身手,也正因此,才愛仗義出手打抱不平。三年前,方川老家遭山匪時洗劫時,他還前去趕過山匪。對付幾個地痞流氓不成問題。


    楚嬌娘出此下策,主要也因對自家這位小姑姐多少了解一二,但凡英雄救美的故事,準能讓她心動。況且,方川的相貌確實與扶卓儀有幾分相似,除開賣豆花,看著是個溫雅的人。


    那五位漢子見打不過一個方川,但依舊認真做戲,想擼起江玉就走,方川眼疾手快,衝跳過來,一把將江玉摟在懷中,硬撂倒那些個,在地上痛苦嚎叫。


    見事兒已成,帶頭的漢子與楚嬌娘打了個眼色,隨後喊了兄弟,全部落荒而逃。


    楚嬌娘竟不自覺的把心揪了好一陣,就怕事發方向不是她所想,那可就鬧大了,好在是順著走的。


    江玉已被嚇失神,額頭冒出了好些汗,突見有人將她護在懷中,整個人呆愣的視線直直鎖在護她之人的身上……瞧那劍峰似的眉毛,那如深潭般幽黑的眼睛,那俊郎的輪廓……盡顯英雄氣概,心口頃刻間加速跳動起來。


    “姑娘沒事吧?失禮了。”方川把她扶正後,忙收了自己的手,拱手賠禮。


    江玉驚嚇到不知如何開口,隻呆呆地擺了頭。


    楚嬌娘被同方川一道來的人救起,即時道了謝,又忙去到魂兒都不在的江玉身邊,亦問了她有無事。隻見她眼裏直盯著方川,全然忘了要收迴來。楚嬌娘是以明白,這小姑姐果不出她所料,見一個,迷一個。


    “小姑姐?”楚嬌娘搖了她。


    江玉這才發現自己散了神,迴神間,直直對上方川的眸子,頓時慌張失色,急忙頷下首。


    方川頗有些窘迫,亦不好意思的撓了頭,想著自己還得去見相親對象,交代幾句路上小心的話,抱拳做了告辭。


    楚嬌娘欠身道謝,說了慢走。


    見人離開,江玉整個人都被此人吸引過去,楚嬌娘亦看過去幾眼。瞧著那身材是極好的,背闊是挺拔的,走路的模樣竟還有幾分瀟灑,加之如此救人之舉,但凡誰都會心動一刻。


    而後再當她領著小姑姐去西川河的路上時,這小姑姐雖同她一道而行,但能看出,小姑姐整個人全然沉浸在那英雄救美的一幕中,無法自拔……


    楚嬌娘頗有些滿意。


    王婆子提前在西川河的亭子等著,見方川先到,忙上前來接了人。


    有一盞茶的功夫,楚嬌娘也領著江玉到了。王婆子亦是著急忙慌的迎過來,隻見著江玉蓬頭垢麵,衣著肮髒不堪,眼下同楚嬌娘暗打了個眼色,問出了甚事?


    楚嬌娘順著話,沒說小姑姐是有意如此裝扮,隻說路上遇匪徒才能成這副模樣的,而且還繪聲繪色的形容了剛才驚心動魄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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