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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個人忙活著整個攤子,有些忙不贏,但看到有客人來還是十分熱情的招待著。


    “坐坐坐!小姑娘。”她連忙指著一個二人座,招唿著關渡坐下。


    關渡說:“不必了,我打包。”


    老板笑著說:“這關東煮打包的就不好吃了,還是要坐在這裏吃比較有味道。”


    關渡思量了一會,反正自己都逃課了,還不如逃的更徹底一些,也就沒想那麽多,尋了個靠街道的位置坐下,等待著關東煮的完工。


    這個時候正是是人多的時候,人們三兩一群,有說有笑,關渡反而顯得格外寂寥。


    她用鞋子蹭著地,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小石子,手掌拖著下巴,看著那些哄鬧的人群,都與她無關。


    關東煮很快,加了些調料,沒等兩分鍾,老板娘就上齊了,關渡說了句謝謝,邊拿了一串塞入口中。


    剛出湯的串猛的入了口,燙到不行,關渡覺著自己的舌尖被猛的刺激到了,身子一縮,可卻沒有吐出來,反而這種刺痛感壓下了她自己心內的許多不爽快,這讓她更加大口的將關東煮包進了口中。


    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仿佛在報複性什麽似的,即使吃了幾串後自己的胃已經出現了飽漲狀態,即使唇內和口腔已經被刺激的滿滿的難受。


    不知道這樣埋頭吃了多久,已經吃出了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時,自己的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關渡愣了一會,抬頭。


    她承認,抬頭時甚至有那麽些期待,但她看到秦飛那張臉時,心裏便出現了慢慢的厭惡。


    她沒有走,而是繼續吃著,也沒有理他。


    秦飛也不說話,拿起她麵前的關東煮,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關渡被他這個動作刺激到,用力將桌子一拍,吼了出來:“吃我的東西幹什麽!”


    秦飛被她這模樣嚇到,小愣了一會兒,邪笑:“這麽多看你也吃不完,幫你解決,至於這麽兇嗎。”


    關渡捏了捏手指,覺得自己沒必要跟這種人起衝突,但之後就像在搶奪一般,加快了塞食的速度。


    半晌,秦飛便滿是瞠目的看著眼前女孩,她將食物已經包滿了嘴,沒有任何形象。


    她在學校內的她從來沒有出過任何醜,甚至隱隱約約她聽說被她們班的人孤立、誤會,也不見她對外散發任何不好的情緒。


    可現在……


    秦飛不知怎的,本想是來諷刺她一番,心中卻生出隱隱的心疼。


    “你慢點吃,別噎著。”秦飛看不過去,咀嚼了兩下關東煮,便將水遞給她。


    關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中的水,咕咚咕咚全部慣進了嘴中。


    最後用手將嘴邊的汙漬一抹,便起身跑著離開了關東煮的攤子。


    秦飛想追上去,卻不料被老板堵住去路:“誒,小夥子,錢還沒付呢!”


    秦飛嘖了一聲,皺眉,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往桌上一放,隨後再追著關渡的腳步。


    關渡走的很快,快到幾乎跑了起來,秦飛因為怕她出事,便一直跟在她身後,最後看著關渡在垃圾桶旁停下,扶著腰將方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秦飛遠遠的看著她,手裏捏著那瓶她還未喝完的礦泉水,停了很久,才慢慢走近她。


    關渡吐完後,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偏頭看到秦飛的身影,冷笑了幾聲,眸中全是無奈,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滿意了吧?”


    “你何必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我一句話都沒說。”秦飛畢竟也是少爺出生,被她這種態度弄的半惱不惱,將礦泉水瓶重重的丟在了地上。


    咕嚕咕嚕,又滾到了她的腳邊。


    關渡撿起來,簡單的漱了口兩下,再次丟進垃圾桶,然後輕嗤一聲:“你來幹什麽,我都說過了,你威脅我也好,直接你所聽到的傳聞傳便學校也好,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她轉向秦飛,即便如此了,還不忘挑釁:“因為我對你不齒。”


    秦飛麵色一冷,關渡此時立在那兒,在陽光的照射下反而顯得更加清瘦,嗓音有些沙啞:“試圖跟你做朋友真是我幹過最大的蠢事,滾出我的視線吧。”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跟你叔叔的事情的?”秦飛挑眉,好死不死的還在以威脅的語氣同她說話。


    好像一點都沒被她方才的那些話氣到。


    關渡給了他一個滿含殺氣的眼神,隨後又覺得沒有必要,撇迴眼神,冷嗤了一聲。


    笑他又像笑自己。


    也不迴他,因為胸腔實在難受,便轉身想再次逃離他身邊,秦飛扣住她手腕,將她往迴一拉,正色道:“你叔叔是不是好些天沒來找你了,你在學校過成這種樣子他知道麽?”


    “不用你管!”關渡氣急了,將秦飛往後一推。


    秦飛容是一米八的大個,也被女孩的力氣踉蹌的退後兩步,不緊不慢道:“他可能要準備跟我姐結婚了。”


    關渡腳步一停,唇邊勾起的是嘲人的弧度:“怎麽吃了幾串關東煮就說的是醉人的話了呢。”


    “我沒騙你,這些天他沒來找你,是因為跟我姐走的比較近,在商議相關的事宜。”秦飛再次上前,反而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正色了幾番。


    關渡抬眼,唇內擠出幾個字:“再在老子麵前胡言亂語一句,我把你嘴撕爛。”


    秦飛愣了些許,居然被她逗笑:“這才是我所認識的關渡嘛,嫉惡如仇,遇到不喜歡的事就兇狠的反擊迴去,所以你在學校學校能不能也像對我這樣?”


    關渡怪異的看了秦飛一眼,要她形容這男人,她也不知道用什麽詞語才好。


    見關渡沒反應,秦飛突然靠近她,雙手勒住她的肩膀,逼迫關渡看著他:“關渡,我沒有任何跟你開玩笑的意思,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你以為你叔叔跟你是認真的嗎?不過隻是玩玩而已,他們成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看中一個人就定終身,他們看中利益比看中感情更多。”


    關渡突然覺得腦袋一眩暈,突然想起關穆州這些天對她的稍稍放冷的態度,心中升起一絲疑慮,可麵上沒有任何不妥,仍舊想掙脫開秦飛:“你放你媽的狗屁!”


    “你爆粗口也改變不了事實,我沒有任何威脅你的意思。”秦飛嘴角半挑,眼眸向下看了看,將關渡更攏近了些。


    外人開起來,他們就像抱在一起似的。


    “你周末迴家就知道了。”這話是挨在她耳旁說的,甚至有那麽些威脅和看好戲的味道。


    關渡突然手腳一涼,感覺世界天旋地轉。


    再看秦飛,他唇邊仍舊掛著那標誌性的欠揍笑容,白天看是陽光的學長,夜晚看總是讀出了那麽些不羈。


    在秦飛的手就要搭上她的臉時,她胃再一次的翻湧,猛的皺眉,還沒來的急親手推開他,遠處突然的一陣雙閃便照射在了兩人身上。


    秦飛正著光,捂住了眼睛,關渡迴頭,看到了沈一敏的車。


    車按了兩下喇叭,關渡知道自己不妙,便退後了幾步,陰狠的看了秦飛一眼:“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等著。”


    秦飛留下這麽一句話後,走的倒是利落,轉頭便離開,和之前怎麽轟都轟不走的模樣形成對比。


    關渡用手打了打自己的額頭,深唿吸一口,隨後上了沈一敏的車。


    車上氣氛壓抑是真,不用她開口,她都知道沈一敏將方才的情形全部收入眼底,心中按叫不妙,本想主動開口,沈一敏卻先手拿著盒子遞給她。


    關渡看著那包裝精致的盒子,脫口而出:“什麽?”


    說完便想捂住自己的唇,聲音太沙啞了些,有些反常。


    沈一敏那張娟秀的臉用後視鏡看著關渡,道:“壽司。”


    關渡接過,然後也沒有動,沈一敏問:“為什麽不吃。”


    關渡說:“我不餓。”


    沈一敏歎了口氣,持久沒發動車子:“你們老師打電話過來,說你逃了晚自習。”


    關渡眼神有些渙散,手劃拉著壽司邊緣的繩子,不說話。


    沈一敏有些無奈,這個‘女兒’,因為不熟悉她們,想到學校住宿,她沒意見,但自從住宿以來連家都不曾迴,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就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有些擔憂。


    結合方才的場景,難免不會亂想。


    “小渡……”


    “我不舒服,所以逃了晚自習,現在應該還沒下課,我迴去就是了。”


    比起學校,關渡更不願意跟沈一敏待在一起,所以她不給沈一敏說話的機會,便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沈一敏卻在此時開口,將嗓音放柔:“在學校如果覺得效率不高,可以隨時迴來住,有爸媽的監督,你會學的更快,爸媽好歹也是知識分子,輔導你高中的題目也是綽綽有餘。”


    關渡的手緊緊抓著車柄,說:“知道了。”


    “周末也要記得迴家,我每個周末打你手機你都不接。”


    “學校不準用手機,我都藏箱底了。”


    沈一敏臉上有些疲態,她在心裏安慰自己,說,還是要慢慢來,畢竟關渡年紀不大,接受她也要一定的時間。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所以沈一敏頓了一會兒,道:“剛剛那個男生……”


    關渡說:“普通同學罷了,就算是對我有好感的,我也在剛才拒絕了,您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迴學校了。”


    沈一敏還沒說什麽,便被關渡的話全部駁了迴去,手抓著方向盤握了兩下,才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還有就是,這個月底迴關家一趟。”


    關渡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一愣:“幹什麽?”


    “你奶奶六十歲大壽,還有就是你叔叔可能要訂婚了,可能會一起在宴會上宣布。”


    “訂婚?”


    關渡幾乎是叫出來的,卻因為反應過大而嚇了沈一敏一跳。


    關渡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又收了收神道:“是好事,隻是有些意外,消息來的好突然。”


    “是挺突然的。”沈一敏笑了一笑:“本來和那女孩都吹了,後來又不知怎的像是協商好了一般,決定訂婚了,關家是大戶人家,結婚是件很慎重的事,所以你爺爺奶奶想請我們家前去,一起詢問下意見。”


    “是嗎,那我就不去了,我周末要在學校補作業,帶上我的祝福就好了。”關渡下意識的接過話茬,心底卻始終沒有緩過來。


    “你也一起去一趟吧。”沈一敏迴頭看了關渡一眼,因為車裏太俺,所以她看不出關渡的失態:“月底正好是周末,順便去把名字改了,一趟的事。”


    關渡問:“改名?”


    “是啊。”沈一敏說話溫溫柔柔的,大概是考慮她心裏問題:“你現在撫養權也歸我們了,你叔叔也要結婚了,你再姓關不合適。”


    關渡聽了這番話,心中升起一絲悲涼。


    這對新父母感情還沒有多少呢,就好像已經完全是他們家的人了,雖說對關家也沒有什麽特別濃的感情,但好歹也是在關家長大的,她潛意識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關家的人。


    “顧渡,還是沈渡?”關渡嘴角的笑愈發嘲諷,對上沈一敏的眼神,讓她心中一凜。


    她連爸爸媽媽這四個字都叫不出,就忙不迭的又送她進行下一道流程了嗎?


    關渡一點麵子都不給:“都好難聽。”


    沈一敏噎住,好像也沒有什麽可反駁的,這個女兒總覺得距離她好遠,心中雖然有氣,有占有欲,卻不得不再次低了語氣:“關渡,你聽著,這些天考慮到你的情緒問題,我和你爸已經多方麵在讓著你,但是你至少也要給我們對你好的機會。”


    關渡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亂的很,腦袋裏閃過的都是一些混亂的畫麵。


    “把你丟下這麽久是我們的不對,可我們要對你好,想彌補你時,也希望你不要一味的拒絕,畢竟我們才是血濃於水的人。”


    “行了。”關渡打斷了沈一敏。


    打斷後沈一敏便劃過一抹受傷,關渡又有些於心不忍,看著她眉眼,和自己還有些相像,關渡想發火的的心也被壓了下來。


    車內沉默了許久,沈一敏歎了口氣,她本想著和關渡如果處的不錯的話,還準備幾個月後就帶她出國,看這形勢,怕是要泡湯了。


    關渡良久才說:“我走了。”


    關渡將車門一關,進了校門,沈一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忘喊了一句:“月底我們來接你!”


    關渡沒有去教室繼續自習,而是直接迴了寢室,寢室裏還沒有人,隻有她一個人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還是今天接收到的消息實在是太多,關渡心中非常空,腦子也很混,這種混沌讓她倒床就睡著了。


    可是這個覺睡的並不好,因為晚自習一下課,那些迴寢的女生便完全不顧及已經熟睡了的她,而是嘰嘰喳喳的開始說話,也同時吵醒了她。


    她翻身起來,看著她們,而她們卻因為關渡翻身起來不但沒有收斂,更加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關渡從床上爬下,去了洗手間一趟,在洗漱時,聽到寢室內的女生嘰嘰喳喳的聲音。


    “看到她那吃癟的模樣了嗎,笑死人了,她還不知道她因為逃了晚自習而被點名批評吧,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高一的優等生關渡啊?什麽課都不聽,靠著自己理解能上天的那種。”


    “誒,你說她不上晚自習,出去幹嘛啊?”


    “還用說,跟野男人約會唄,我聽隔壁班玩的好的說,秦飛也沒去上晚自習,不知道是不是又混到一起去了。”


    “噓!”短發女生給了口無遮攔的雙馬尾一個警示的眼神,隨即看了林莉莉一眼,示意她閉嘴。


    關渡將杯子重重往桌台上一擲,重新迴到了床上,那幾個女生這才轉小了聲音,一下子又扯到別的八卦去了。


    關渡本是不想把事情做絕,又覺得沒必要,自己打臉,可她又不是個會吃暗虧的人。


    忍一時可以,沒完沒了她可就不幹了,因為這次不大不小的孤立,甚至都影響到她的學業了。


    關渡思量了一個晚上,終於做了一個決定。


    她還沒來得及同秦飛說出那個決定,月底便一溜煙的就到了,正好關渡也結束了一次月考,成績還算不錯,是可以見家長的那種。


    剛出校門,便看到在校外的沈一敏,關渡低了低眉眼,朝她走了過去。


    沈一敏看著穿校服的關渡,笑道:“今天是大日子,不是在家中舉行宴會,而是把地點定在了大酒店,你先隨我去換一身漂亮的裙子,我們再去現場。”


    關渡心是灰色的,聽著沈一敏如此說,也提不起絲毫興趣。


    “我覺得校服就挺好的。”


    “不行。”見關渡上了車後,沈一敏才發動車子,一溜煙踩下油門:“這次不止是你奶奶六十大壽賀禮,和女方父母都會見上一麵,你必須得穿隆重點,不能把敷衍兩個字寫在臉上。”


    關渡攥著手機,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自從那天從醫院迴來後,她跟關穆州的聯係便便少了,在聽說他居然要訂婚後,便沒有再跟他發過一條信息。


    他曾有一天想要來看她,說買好了夜宵,在校外等她,讓她想辦法出來一趟。


    他了解她,知道她腦子裏鬼點子多多,隻要想出來必定有辦法出來,而那天關渡也不過是將手機往床上一蓋,理都沒有理。


    說實在的,她自己都覺得挺可笑的。


    曾和她算最親近的人居然要訂婚了,這消息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這算不算驚天大笑話?那那些在s市的許諾又算什麽?


    一件鵝黃色圓領的裙子上身後,關渡看著鏡子中帶妝的自己,突然悵然若失。


    美輪美奐,至少要在她的年齡後加個五歲都不為過。


    “太濃了。”關渡想擦掉臉上的妝。


    “就這樣挺好的。”沈一敏將她審視了一圈,拉住她的手,最終將她帶到了大飯店裏邊。


    觥籌交錯,賓客滿堂,甚至還有媒體的到來,讓關渡覺得,和她在學校的日子簡直就是兩個地方。


    以及,她一進玻璃大門,便看到了儀表堂堂的關穆州。


    以及他身旁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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