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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秋原本與盧春生在重霄院賞荷,忽而前院的婢子找過來,稟報說王爺要見她。


    錦秋麵色為難,盧春生見狀,忙識趣地朝錦秋拱手道:“宋大小姐過去罷,在下出府也有些時候了,該告辭了,”說罷他從腰間解下那枚金香玉龍紋玉佩,遞給錦秋道:“這玉佩還勞煩大小姐還給王爺。”


    “這?”錦秋低頭瞧了一眼這玉佩,心想著這是那一箭周劭欠他的人情,他應得的。於是錦秋推辭道:“這玉佩你還是收著罷,今後或許有用處呢。”


    “不必了,”盧春生見顧笙不接,便擱在一旁的假山上,再朝錦秋一拱手道:“宋大小姐,告辭了。”他掀開眼皮子再望她一眼,利落轉身,鈷藍色的衣袂在風中翻飛……


    顧笙低頭看著那玉佩,紅褐色的玉身顯出古樸溫潤的光澤,靜心一聞,甚至能聞見縷縷幽香。她拾起這玉佩,快步走出重霄院……


    然而才出院子,便隱約聽見前頭水榭中傳來略尖細的一聲:“方才爺發怒時,嘴裏還不住喃喃著一個名字,叫什麽……趙臻,是這個罷?守德,該不會便是這人惹了咱們爺罷?”


    趙臻二字著實將錦秋唬了一跳,她忙退後兩步,身子隱在月門後頭。


    聽到趙臻這名字,守德也蹙了蹙眉,垂頭忖了一會兒,突然拍了拍喜鵲肩頭,輕嘖了一聲道:“你方才真聽爺提起這個名字?”


    “我聽得清清楚楚,方才爺怒氣衝衝走過來時,便喃喃著這名字,難道你識得他?他究竟是何人,能惹得咱們爺這般惱怒?”喜鵲來了興致,殷切地望著守德。


    守德若有所思地頷了頷首,喃喃著:“難怪,難怪呀!可這人都已經死在吡羅江上了,爺犯得著生他的氣麽?”


    “死了?怎麽死的,你快說說,快說說!”


    “這事兒說來就話長咯!”守德拉長了聲,道:“這人是宋大小姐的表哥,我記著他先前為了個什麽鹽運權,滿京城地跑,據說這人家中也是跑漕運的,在江南一帶名聲不小,可是沒法子,朝中無人,沒路子,到了還是咱們爺給戶部通了氣,他才得償所願。偏偏這人運道不好,運鹽運到半路,嘿,船翻了,人死了,為這,宋大小姐還專門到儋州尋他呢!”


    喜鵲眼珠子一溜,便想起宮裏的傳言,三年前當今聖上為了個女子將自家兄弟燕王給陷害死了,難道王爺也……


    喜鵲煞有介事道:“要照你這麽說,是咱們爺幫了他,可爺為何要幫他,該不會……該不會這人也是爺給……”喜鵲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從月門後露出一雙眼來,錦秋見著喜鵲那手勢,覺著像是有人拿她的腦袋往鍾上撞,腦袋裏一片嗡嗡聲。她邁出兩步,忽而腿上一軟,“噗”的一聲癱倒在地。


    先前種種豁然開朗!


    那時她就納悶,表哥一個無權無勢的如何爭得過京城那些世家子弟,難道是他急著向父親證明自己能做皇商,能配得上她,所以銀子使得夠,這好事就落在他頭上了?原來不是,原來背後還有周劭在幫襯著呢!可他與表哥連話都沒說過一句,為何幫表哥,還不是為了將他支走,再在儋州除了他,要不然三艘船怎會偏偏翻了他的船?


    錦秋用帕子捂著嘴,捏帕子的手顫抖著,身子也打顫。


    “宋……宋大小姐?”守德聽見聲響,望過來,便見錦秋撲倒在地,目光呆滯。他唬了一跳,忙跑上前來將她扶起,勸慰道:“宋大小姐,您莫急,好好兒的,千萬莫要動怒,奴才可再經不起第二遭了呀!”


    喜鵲也裝模作樣地扶了一把,道:“宋大小姐,王爺請您過去一趟。”


    “你們方才說的,可是真的?”錦秋嘴唇打顫,掃了一眼二人,目光最後落在守德身上。


    “哎呦,怎會呢!”守德麵色煞白,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道:“您表哥的事兒與王爺能有什麽牽扯呢!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一時嘴快,說錯了話,奴才這張嘴喲,該打,該打!”說罷又抽了自己兩嘴巴子,下手那是一點兒也不含糊。沒法子,若是他的話讓宋大小姐誤會了,將來與王爺鬧別扭,那可就不是抽兩下嘴巴子能了的咯。


    錦秋緩緩收迴目光,深唿兩口氣冷靜了下來。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輕易便給周劭定了罪,她得聽聽他怎麽個說法。


    於是她隨著二人過去。燦爛的日光當頭照下來,令錦秋目眩,她看那些樹啊花啊,都能看出重影,它們似乎失了本來的顏色,在一片耀目的金色中,消融。


    而這一路上守德卻不住為周劭開脫,愈是如此,錦秋愈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先前那樣多事兒攪在一塊兒,不能不讓人生疑。那時她在欺霜院裏拒絕了他,說自己要嫁給表哥,他不就怒得拂袖而去了麽?可見他不待見表哥。還有這迴在宮裏,他不為了她,朝盧春生射了一箭麽?別人的命在他眼裏算什麽呀,螻蟻一般想捏死便捏死,可這就是他呀,這就是王爺呀!


    是她傻了,她魔怔了,她被鬼附身了,不然怎會愛上這樣的人,偏偏愛上這樣一個人!可她不是早便知道王爺是這樣的人麽?她先前不是一點兒不待見他的麽?現下怎的就淪陷了,她真想抽自己兩耳光。


    錦秋走到池塘邊上,朝周劭走過去,她望著遠處正襟危坐的周劭,好像頭一迴認識他似的。


    周劭也望著她,他從前看她,怎麽看怎麽嬌柔,連她衝自己發脾氣,懟自己時他都覺著可愛。可現下他再看,他不再刻意將她往嬌柔那兒想,才發覺她走路四平八穩,較尋常女子還要端正,這端正是她骨子裏發出來的,就像是宋府門前的那個石獅子,一點兒也不柔弱。


    錦秋已走近了,她肅著一張臉,眼神複雜,與尋常大不一樣了。周劭於是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坐罷。”


    錦秋落了坐,被烈日烘烤的石墩灼人,錦秋這才醒過神。她細細端詳著他,她不能不承認,他是個俊俏的人兒,雙肩利落,身子板正,麵色白得剔透,像一座白玉雕。


    這樣一個人放在身旁,愛上他,她該的,早晚的事兒。


    錦秋不敢問他話,她怕自個兒知道了真相後,這顆心會絞痛,會痛死。他先前真沒覺著自己有多喜歡眼前這個人,現下卻覺著,真是喜歡得沒法子了,甚至希望這樣的相對再多一刻,多一刻也是好的。知曉了真相,他們便再不能這樣坦然地坐著了。


    周劭也不敢問,隻能搜腸刮肚撿了些旁的話來說:“你方才與盧春生在一處說話?”


    “是,”錦秋將盧春生讓她交還的玉佩遞給周劭,道:“盧公子讓我代為還給王爺的,”說這話時她的目光仍定定望著周劭的眼睛。


    周劭麵色微訝,伸出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接過。


    錦秋眼角餘光忽的瞥見了,眉心一跳,盯著他的手,急切問道:“你這手怎的了?”


    “無礙,”周劭放下手。


    錦秋急得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將他的手拿起來,便見那四根指節上膠著的血肉,錦秋心裏頭直抽抽,手也跟著痛起來。她什麽都忘了,心裏眼裏隻有這隻受傷的手,她挨著他坐下,從袖子裏掏出絲絹帕子,疊成兩疊,覆在他手上……


    喜鵲遠遠看著這一幕,嘴一撅。守德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立即拉著喜鵲退到幾百步開外了。


    周劭凝視著她,她斂著眉目,眼睫如蝶翼一般撲扇著,一雙眼專注地盯著他的手。周劭喜歡她眼裏隻有他的模樣,他不由得湊過去,唇幾乎挨著她的臉,她今日並未塗脂抹粉,肌膚細膩如玉脂,小絨毛被日光鍍了金,如氤氳在她臉上的一層浮金,他禁不住吻上她的右臉頰……


    錦秋愣住了,從臉到脖子根一片潮紅,卻不知怎的並未推開他,繼續捏著帕子打結。


    可錦秋越美,想到這樣美的臉蛋卻教他人先染了指,周劭的胸口便越發堵得慌,他用自己的臉貼著錦秋的麵頰,唇貼著她已羞怯得已成粉色的耳垂,柔聲道:“本王有一事要問你。”


    錦秋覺著耳垂處一陣溫熱,連帶著整個脖頸也熱了起來。


    “王爺,我也有一事要問你。”


    “你說。”


    錦秋恰好打完結,她輕推了推他,站起身從他籠罩的那片陰影中走出來,坐迴原位。


    隻有離得他遠些,她才能清醒。


    “當初表哥能成皇商,王爺也出了一份力,是麽?”錦秋盯著他的眼。


    周劭那顆已經墜落深淵的心,被她再踏了一腳。他的神色頓時冷下來,切齒道:“不錯,是本王,隻是錦秋,你為何要現下來問我!”


    “那王爺為何要幫表哥?”錦秋壓抑著聲音。


    “因為本王不喜歡他,不喜歡他在你身旁,有他在你身旁,你怎能看得見本王?”周劭那才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了,淺紫色絲帕上染了一點紅,血色暈染開,帕子上繡的芙蓉花、蕊,花瓣……緩緩盛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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