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境的夜晚,月朗星稀。


    潔白的月光灑在大地之上,猶如將地麵鋪上一層銀衣。


    巨大的圓月上,突然一道人影劃過。


    這道人影,身後背著一口巨大的棺材,手上抱著一名白衣女子。


    他的身影在這時突然停下,低頭看了眼女子絕美的臉龐,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截然相反的溫柔。


    “暮煙姐,你看,下雪了……”他望著懷中女子,輕聲說道。


    這道人影正是獨自離開的牧秋。


    話語剛落,他大手一揮,原本晴朗的蒼穹之中突然烏雲密布。


    這些烏雲翻滾之下。


    一片片潔白的雪花開始飄曳。


    沒一會兒,便將整片大地染上一層白霜。


    時至暖季,本不應該下雪,在他無上法力的作用下,頓時大雪紛飛。


    望著紛飛的雪花,迴憶如泉水般想他湧來。


    “暮煙姐,為什麽下雪你會這麽高興?”


    “小時候父母很忙,經常出去做任務,凡人界有過年的習俗,他們每次大雪紛飛時,就會迴來,所以,下雪時,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


    迴憶每閃爍一次,牧秋的心就痛上一分。


    就算如此痛苦,他依然一臉溫柔的笑意。


    就在這時,空間如同水麵一般,產生一道漣漪。


    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從漣漪中鑽了出來,他看了眼牧秋,再看了看牧秋懷中的水暮煙,輕歎一聲,他沒有說話,而是虛空而立,望著漫天大雪。


    半晌後,牧秋收迴望向水暮煙的目光,臉上瞬間布滿冰冷。


    “前輩找我何事?”半響後,他率先問道。


    “你如今已經踏入第二步,這大陸上有些事情,我該告訴你一下。”歐陽孤鴻苦笑一聲,開口說道。


    “等我事情辦完後,會來四象宗。”牧秋點了點頭,淡然說道。


    “你準備去無影山莊?”歐陽孤鴻一愣,旋即問道。


    “嗯!”牧秋迴答道。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逐漸變淡,消失在這漫天大雪之中。


    就在他消失後,這片天地間,飄曳的大雪慢慢變小。


    不一會兒,烏雲散開,天空漸漸現出晴朗。


    漫天星月,再次掛上蒼穹,潔白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唉……好好一對金童玉女,卻是發生這種意外……”


    “時也……命也……”歐陽孤鴻望著牧秋消失的身影,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他大手一揮,身前頓時出現一道空間漣漪,接著他踏步鑽了進去。


    一時間,這片空間再次恢複了寧靜,隻剩下緩慢融化的積雪,與時而掠過的飛鳥。


    ……


    無影山莊,巨大的山門矗立在山腰之上。


    山門下,水無影和慕凝煙牽手而立,目光遠眺,一臉焦急的望著遠方,似是在等待什麽。


    突然,水無影臉色一變,他猛的上前一步,將慕凝煙擋在身後。


    兩人麵前一道空間漣漪出現。


    接著,一道身影從空間波動中跨出。


    他望著麵前的水無影二人,先是一怔,旋即猛的雙膝跪下。


    慕凝煙見到來人跪下,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接著,她看到來人懷中抱著之人時,頓時愣在當場。


    她玉手輕輕捂住嘴唇,雙目睜大,慌亂的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睡著了嗎?”這一句話帶著哭腔。


    “伯父伯母,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她……”牧秋見到慕凝煙慌張的表情,心口像無數把刀在割。


    慕凝煙輕抬腳步,一步一頓的緩慢走到牧秋身前。


    她伸出玉手,輕輕撫在女兒冰冷的臉頰之上。


    水無影突然一掌打來,這一掌蘊含了無窮的怒氣。


    牧秋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為了不讓護體罡氣傷到水無影,他主動將周身護體罡氣撤掉。


    “轟!”


    一聲悶響,牧秋應聲倒飛而出。


    手中水暮煙脫手,水無影一個閃身穩穩的將女兒接住。


    慕凝煙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到底吐血的牧秋,終究沒有去管他。


    她來到水無影身邊,看著女兒蒼白的臉頰,淚水不自覺的流出。


    “女兒……”一聲充滿絕望的唿喚。


    水無影始終麵無表情的抱著水暮煙,他俊逸的臉龐上,隱有一絲老態浮現。


    “滾!”


    他低著頭,嗓音幹澀。


    牧秋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剛才水無影那一擊絲毫沒有留情麵,若牧秋還是化神期,定是死在這一掌之下。


    “前輩……”


    “我再說一遍,滾!”


    就在牧秋剛想說話時,水無影猛的抬頭,一雙鷹目中殺意驟現。


    牧秋看著殺凜然的水無影,再看了眼已經哭成淚人的慕凝煙,咬了咬牙,一揮大手,踏入空間。


    “伯父伯母,請保護好暮煙姐的身體,我去四象宗之後,再迴來取,這一生,就算是踏上九天之上,我也要將她完好無損的重新帶到你們麵前!”


    牧秋消失的同時,一道充滿堅定話語從他消失的地方傳來。


    水無影沒有迴答,他一手攬住妻子抽泣的肩膀,一手抱著水暮煙的身體,緩緩朝無影山莊內走去。


    ……


    無影山莊,水暮煙的房間裏。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此時她滿是血跡的衣衫已經更換成一套新的。


    慕凝煙兩眼通紅,手拿毛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嘎吱……


    開門聲想起,水無影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


    他挺拔的身軀漸漸有了佝僂的感覺,進門後,他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水暮煙,有看了眼蹲在旁邊的妻子。


    伸手將旁邊已經變涼的木盆拿走,將裝著溫水的木盆放在慕凝煙身旁。


    從她手中接過毛巾,清洗幹淨後,重新遞給她。


    “說到底不能怪他,他的痛苦不比我們少……”慕凝煙擦拭著女兒的臉頰,口中輕歎一聲。


    “我知道。”水無影揉了揉額頭,他一張俊臉仿佛老了十歲,聲音也有些沙啞。


    “那你剛才還那樣對他?”慕凝煙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丈夫,柔聲問到。


    “我剛才那樣對他,就是想讓他好受一些……”


    “他自尊心極強,如果我不對他狠一點,我怕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若是永遠活在自責中,恐怕他會心魔叢生,修煉之路,也會變得艱難無比。”


    水無影深吸口氣,緩緩解釋道。


    他與牧秋都是一類人,所以,自然知曉後者的心境。


    強者的自尊心,是成為強者最大的助力,但有時也會成為最大的阻力。


    他所能做的,就是讓女兒的心上人,保留那顆強者的心。如此,女兒才會在九泉之下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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