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我就把背包又給整理了一下,帶了兩套衣物,兩把手電,兩個打火機,食物若幹,藏兩把軍刀,僅此而已。我明白此次去帶多了隻會是累贅,而且也用不上。吳林浩他們絕對帶了專業的野外裝備。


    時間很快到了,兩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我麵前。吳林浩下車對我笑了笑,很熱情地問候了幾句,那狀態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這麽一個場景任何人見了都會認為我們是感情深厚的至交好友。我自然也是很配合,握手擁抱,然後又請我吃了早餐。兩輛車,八個人,吳林浩坐在前麵的車上,我坐在後麵車上的後排。


    我身邊的是一位看上去很斯文的年輕人,我們隨便聊了幾句,他滿口的南方口音,他說也是和我一樣來幫忙的,他叫丁辛。於是我就稱唿他為阿辛。他稱唿我為阿寒。司機和副駕駛都是身材魁梧的壯漢,戴著墨鏡,基本上不說話。


    司機的駕駛技術很好,車開得很快很穩。出發沒多久,阿辛就開始打起盹來。


    我坐在車上,眯著眼。心裏在想一個難解的問題。從密室出來的幾個人中隻有我身體發生了變化。昨晚也問過秦雪,畢竟她和我的經曆是最接近的,但是她並沒有夜視功能和蛻皮。


    吳林浩說那些洋人一個月時間就害怕亮光了,但是劉甫以及家人絕對不會是隻接觸了一個月。那麽如果是輻射引起的身體變化,就很可能說明那山裏還有未被找到的隕石,所以在山裏受到的輻射更強大。但是也不排除隻有一直處於黑暗中才會懼怕亮光。


    最後我得出了三個結論,第一,我的變化和我的獨特基因有關。也或許是劉甫救治的方法不同。第二,山裏其他地方應該還有變異的動物。第三,那種地方,不能一直處於黑暗之中。當然,這種情況一般不會發生,除非被困。


    旅途中停了幾次,我也知道了兩個‘黑眼鏡’一個姓胡,一個也姓吳。我就叫他們小胡和小吳。我總覺得這個小吳和吳林浩很可能是一家人。雖然一路上吳林浩沒有和他直接說過話,但是兩人用眼神做過不少交流。我又一次到了霍山,又住進了同一家賓館。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向山裏出發了。


    走的不是上次我們來的路,走了有半個小時,我們到了一處山腳下。眾人下車拿出各自的裝備,兩個人留下看車,我跟隨著吳林浩,阿辛,小吳和另外兩個人一起踏上了山間的小路。


    我們走了一天,我沒有看到灌木林,看到的隻有像原始深林一樣的濃密叢林,這裏沒有路,沒有河,隻有各種植物重疊攀爬在一起,連接著樹與樹,樹與草,草與草之間形成的天羅地網。吳林浩並不像一般的富二代一樣嬌氣。他表現得就像經常出沒在林中的獵人一樣,很穩重,很果斷。他們的背包裏都有一把砍山刀,在砍山刀的揮舞下,濃密的林子中被砍出了一條曲折狹小的路。


    阿辛看著很斯文,揮刀的動作卻是很勇猛。我沒有刀,隻是跟在他們後麵,前麵五個人為我開路,砍落在地下的枝葉再加上地上原本茂密的雜草和落葉,使得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彈簧上一樣,我在想會不會有蛇突然從地上冒出來咬我一口。手裏沒武器可是不行。


    “阿辛,這裏環境很糟糕,很可能有毒蛇,要小心啊!”我對走在我前麵的阿辛說。


    “不用怕的啦!有蛇正好我給大家做蛇肉羹啦。我做的蛇肉羹可是很美味的啦!”阿辛一邊走一邊說。


    “我知道你們那裏的人都是高手,我擔心的是背後的毒蛇,我出門走得急,什麽武器也沒有,你還有刀嗎?借我一把,我給你們斷後心裏也有底。”


    “刀我就這一把啦!不過啦,這刀很重的,用來對付蛇不靈活啦!”他一邊說一邊坎下一根樹枝,修掉分叉後遞給了我,“這個給你就好啦!比刀子管用多啦!”


    “好,那就謝謝了。”我接過來揮舞了兩下,還算順手,這樹枝很直,有兩米左右長,直徑五厘米左右。


    我拿著樹枝撥打著兩邊的深草。突然,在右邊五米開外的草叢裏,看到一條巨大的蟒蛇,正在向我這邊爬過來,我喊了一聲:“有蟒蛇!”


    前麵的人聽到我的叫喊都停了下來。


    “在哪啦?在哪……”阿辛沒說完就已經看到了那條水桶粗的蟒蛇。


    “都別動!”吳林浩也走了過來,握著刀做好了搏鬥的準備。


    其他人也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條蟒蛇。


    我見過蟒蛇,但是沒有見過麵前這樣的蟒蛇,整個身子的顏色和樹幹一樣,如果不動,還真以為是一根樹幹,身上長著鱗片,單個鱗片很小,三角形的頭,四顆毒牙都露在外麵,有點像大象或者野豬,竟然還有爪子,很短小的爪子。身長六七米。這就是一條龍啊!看來確實還有未被發現的隕石。


    我突然想到了劉甫。這個會不會也是受到輻射發生的變異?或者曾經也是一個人?我見過了劉甫後膽子也大了,對這條蛇也不是很怕。其他人看樣子也都是沒見過,緊張得緊繃著臉,但是並沒有畏懼之色。蛇離我最近,我們本來是東西方向行進的,蛇在北邊過來的。我的武器顯然對付這個家夥一點用處也沒有。


    蟒蛇也停在了那裏,我和它相距三米,蛇的視力很差,都是靠那條分叉的舌頭來撲捉信息,所以它的舌頭也叫作‘信子’。此刻它的信子正在撲捉我們的信息。動物身上還有一種信息傳遞的方法,就是自身發出的信息素‘費洛蒙’。人有,蛇也有。隻是人的接收器官已經退化。


    我盯著它,漸漸不知為什麽一點恐懼的感覺都沒有了。就像是看到一隻雞,一隻兔子一樣。它向我慢慢爬過來,它的爪子看上去很像鱷魚的爪子,一般人隻要看到這爪子就會聯想到可怕的身軀。我沒有動,跑肯定來不及了。我在想著它要是突然攻擊,我要怎麽去躲閃,怎麽應付。


    兩米……一米……所有人都冒冷汗了。我看著它,它也看著我,慢慢昂起頭,然後又匍匐下去,轉了個身,很快消失在深草叢中。它沒有攻擊我,不是沒有機會,而是主動放棄了。好像我並不合它的胃口一樣。


    “大家小心點,走慢點!”吳林浩說完又在前麵揮刀開路。這次大家都很小心,走得也很慢。


    又前進了一個小時,前麵的路已經開闊了很多,他們都把刀收了起來。吳林浩讓大家休息一會,說天黑之前必須趕到前麵的小河邊上。大家圍成了一個圈坐下,一邊吃東西一邊互相警戒。吳林浩扔給我一包自熱食品。我們吃完了食物精神體力都恢複了很多,吳林浩又從包裏拿出一把軍斧遞給我,說這個比我的樹枝管用多了,又對大家說這裏很不安全必須馬上繼續走。於是我們跟著他又繼續前進。


    我一邊走一邊就在想,秦雪嘴裏說的那個吳林浩怎麽也和麵前這個人對不上號,當初我一直以為吳林浩是一個滿嘴油腔滑調,專愛騙女孩子,專愛擺酷耍帥,滿身花花公子氣,看一眼我就要惡心半年的人。現在看來完全相反。吳林浩告訴我有關秦雪的那些事我都是證實過得。難道秦雪沒說實話?她還有事騙我?她被打了也是事實,那麽就很可能是吳林浩隱藏得太深,不是長久跟隨的人是無法發現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盡管吳林浩一直催促大家快點走,但是還是沒能按計劃達到他說的小河邊。天已經黑了,我們還是沒見到河的影子。


    我看他們的背包大小應該能放下一個小帳篷,可是我猜錯了。他們拿出來的是一個吊床,五個人五張吊床,我看來隻能睡地上了。


    “你們先休息,我來給你們站崗。”吳林浩又笑著對我說:“來兄弟,試試我這床怎麽樣,很舒服的。”


    “看著就比帳篷舒服很多。”說著我走了過去,“隻是這要是下起雨來,可都要變成落湯雞了。”


    “我們最多兩天就能迴去,這兩天絕對沒有雨,這個帶起來比帳篷方便,再加上有睡袋,也能防蚊子。走了一天也累了吧?我們每個人輪流站崗,你快睡吧,一會就到你了。”吳林浩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爬上了一棵小矮樹,點了一支煙警覺地四下觀望著。他的樣子就像在偵查敵情。


    別的人都累得直接睡了,我躺在搖晃的吊床上側著身看著樹上的吳林浩。他爬樹的動作很敏捷,從某種程度上我覺得他受過專業訓練,其他的人除了阿辛,都看起來對野外生存有著專業的技能,而且個個動作都很敏捷。如果最後我真要和他們成為敵人,基本上沒有勝算。


    他們要找的是我的先輩用命換來的財產,吳林浩肯定也知道這一點,或者現在不知道,但是等到看到桌子上的文字後還是會知道。他也絕對不會放棄尋找,那麽我們的矛盾始終都是消除不掉的。


    我又想到了秦雪說過的話,她心裏的吳林浩就是個可怕的殺手,以前秦雪是騙過我,但是現在的秦雪沒必要騙我了,而且我也能感覺到她的真誠。那我該怎麽辦?吳林浩給我的軍斧我就掛在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我看看這把暗黑色的斧子,腦海裏出現了我拿著斧子和他們搏鬥的情景。想著想著,我就在困乏中睡著了。


    夜裏有些冷,一陣風吹過,我睜開了眼,看到站崗的已經換人了,是小候,別人都叫他猴子。另外一個人我聽吳林浩叫他‘包子’。包子是我們中間最胖的,但是也不算很胖。猴子和包子都說的普通話,但是有點廣西口音。


    小候拿著一個瓶子時不時地喝一口,看樣子應該是酒。這家夥站崗喝酒太不負責了。我突然又一想,要是真有情況發生,那麽對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月光很明亮。越是明亮的月光越顯得這片深林神秘可怕。


    我把視線移向夜空,想學古人望月寄相思。月光從樹葉縫隙中照射進來,我沒看到月亮,看到了一根特殊的樹幹,從樹上垂下來,垂在半空中,下麵就是小候,小候喝著酒,坐在樹杈上。


    我知道小候要完了,他頭上方正是之前我們見到的那條大蟒蛇。我沒動,我就靜靜地看著,我知道我應該提醒他,但是我沒有,就算提醒了也沒用,因為根本也來不及了。小猴的頭已經被蟒蛇咬在了嘴裏,整個身子都垂在了半空中,我看到他的胳膊和腿拚命地掙紮,但是很快就不動了,一聲也沒發出就進了蟒蛇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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