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肖東山挨了一巴掌。這一耳光頗具力道,打得肖東山頭暈眼花,臉頰上留下紅手印。


    楊洋打了肖東山,自己也愣住了,道:“你!你!你……哎!”肖東山清醒過來,慚愧不已,道:“是我的錯!對不住!”


    楊洋見他臉上的手印,又心軟起來,柔語道:“你沒事吧!”肖東山道:“沒事,我倒是突然悟到了一個道理。”楊洋怕他說出什麽瘋話,不敢接他的話,肖東山隻得自己道:“怪不得最上乘的武功隻有和尚、道士、太監練成,原是他們都能比我專心些。”


    他說完見楊洋沒有迴應,不敢再說。過了一會兒,才覺楊洋有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遠處的海上,冒出一個黑點,細看是來了一艘船!


    楊洋轉到一塊巨石後,躲著看了很久,道:“這船是衝我們這裏來的。”肖東山滿心歡喜,跑到岸邊大叫:“喂,我們在這裏!來救我們!”楊洋道:“你別叫,叫了也聽不到,再說還不知是敵是友,我們先躲起來看看。”肖東山道:“我知道他們聽不到,我就是心裏高興,忍不住想叫。”楊洋笑笑。


    兩人躲在巨石後,看著船身漸漸變大。兩人再次挨近,肖東山深作一揖,道:“楊姐姐,剛才是我莽撞失禮了!”楊洋輕拍其肩,道:“東山,這事過去了就別再提了。”


    不一會,船頭的旗幟已看得清楚,肖東山喜道:“是日月旗,是你幹爹的船隊對嗎?”楊洋道:“別大意,這年頭,冒名頂替的不少,我還掛過海賊的旗呢!”


    等船靠了海岸,拋了錨,再看那船,好大!長約三十多丈,闊十多丈!肖東山不禁暗暗讚歎。不一會,一隊軍士先後下了船,開始往島上搬運貨物。當先一人麵色紅潤,神采奕奕,是個將軍打扮。


    楊洋一拉肖東山,走了出來。這將軍見了兩人,吃了一驚,軍士們停下腳步,把手都按到了武器柄上,動作齊整利索,顯見訓練有素。楊洋再走近一點,那將軍看清了她的麵容,抱拳行禮道:“原來是楊小姐,您怎麽在這裏?”楊洋道:“麻將軍,數年未見,你還是這般英武!我義父呢?”麻將軍哈哈笑道:“多謝楊小姐誇獎!鄭大人帶著船隊先行迴國,吩咐小的來這裏換取儲備,沒想到遇到楊小姐。”楊洋道:“原來是大家都迴來了,他老人家可好?”麻將軍道:“鄭大人好得很,就是常常念起小姐。”楊洋微微一笑。


    麻將軍道:“鄭大人帶著船隊,在我們前麵,有三日之遙,要趕是趕不上了。”楊洋道:“無妨,你們辦完事也是要迴國的吧?”麻將軍道:“不錯!辦完事馬上就走。”楊洋道:“如此甚好,我順便搭你們的船迴去。”麻將軍道:“就是不順路,我們也會專程送您迴去。”楊洋道:“你可真會說話。”


    眾人邊說話邊往瓦屋走,楊洋這才解釋道:“我的船在海上出了事,漂落於此,已一年多了,幸得你們的軍糧,才不至於受了苦。”麻將軍道:“楊小姐是自己人,說什麽客氣話。鄭大人是菩薩心腸,在此設下駐地,一是為己所用,二也是為救助海上落難漂流至此的人。這大海之上,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麽,這座小島就如一艘不沉的巨船,不利用起來豈不是暴殄天物!”


    到了瓦屋,楊洋請麻將軍在堂屋稍待,她和肖東山各迴各房換迴了原先的衣物,再出來看時,眾軍士正在調換地窖裏的糧食,原來他們怕地窖裏的糧食腐爛,航海路過時就會來調換新鮮糧食。


    楊洋又對麻將軍道:“麻將軍,你們埋在這裏的火藥還有用嗎?”麻將軍微微吃驚,道:“這裏的火藥,您都知道啊?”楊洋道:“義父給我說過。”麻將軍道:“都是些廢棄之物,是我親手所埋,我們現在已不用這種了。”楊洋道:“我在杭州依山修了一座院子,需要些火藥炸開道路,能幫我帶些迴去嗎?”麻將軍道:“這有何難!袁九!”一個小隊長答道:“在!”麻將軍吩咐道:“你知道地方,你帶人去把埋地下的火藥都取出來,運到船上放好,我們帶迴去!”說著交給那小隊長一朵鐵葵花,那小隊長接過,道:“得令!”果然帶著人去搬運。


    這時候又有軍士從船上拿來食材,在瓦屋門前埋起大鍋,做了一頓行軍飯。大夥兒吃完,已過中午,這才迴到船上,揚帆北航。


    到了船上,麻將軍給楊洋單獨安排了一間房,肖東山不敢和楊洋再獨處,混在幾個小隊長中間閑談。


    等到船離島航行了半個多時辰,麻將軍突然拿出個號角吹起來。隻見軍士們笑嘻嘻地從艙下搬出十六張桌子,在甲板上擺成兩條。他們又拿出十六個大盒子,每個桌子上放一個。麻將軍在最近的一個桌子上,從盒子中倒出一百多塊小竹塊,說道:“今天是拿到萬和風的上桌。”有軍士叫道:“麻將軍,您今天玩不玩?不想和你一桌!”眾人哄堂大笑,麻將軍道:“我今天陪客人,等下再說!”


    軍士們過來,有的上前在桌上拿一塊小竹塊,沒拿到小竹塊的也不著急,笑嘻嘻的看著。


    麻將軍指著桌子叫道:“一萬!”四個軍士走出來,他們手裏拿著的小竹塊上都刻字“一萬”二字,這四人就坐了一桌。麻將軍又依次叫道“二萬!”“三萬!”“四萬!”“五萬!”“六萬!”“七萬!”八萬!“九萬!”“東風!”“南風!”“西風!”“北風!”“紅中!”“發財!”“白板!”


    拿了他叫道的小竹塊的就坐到對應的桌子上。很快,軍士們井然有序的四人一桌共十六桌坐好了,麻將軍把他們手中摸到的小竹塊收到第一桌,眾人倒出原先桌麵上大盒子裏的小竹塊,玩了起來。哪些沒上桌的就散在他們後麵圍觀。


    肖東山感到很新奇,問麻將軍道:“這是什麽玩法?”麻將軍解釋道:“隻因航海日程遙遠,滿眼隻有茫茫大海,將士們不免厭倦,大家都想念家鄉,人心不安,甚至有圖謀不軌的。鄭大人就以紙牌、牙牌、牌九為根底,創造了這種玩法,讓休息的軍士打法無聊的時光。以艦隊編製,分別刻了一到九‘條’,又以船上裝淡水桶的數量,分別刻了一到九‘桶’,再以大家都喜歡的金錢刻了一到九‘萬’,而後又根據風向,刻了‘東西南北’四個風向,又以“大中華耀兵異域”的口號,刻了紅色的“中”,再刻了大家都想的‘發財’,最後有一塊牌不知道刻什麽好,就索性讓它光著,這個就是‘白板’。”


    肖東山算了算,道:“那這副牌有一百三十六張,這種玩法有什麽名稱沒有?”麻將軍哈哈大笑,道:“這個遊戲我玩得最好,連鄭大人都輸給我好多次,鄭大人就叫這種玩法為‘麻將軍牌’,哈哈哈哈!”


    肖東山大感興趣,在打牌的軍士後圍觀了半天,終於明白了怎麽“吃”、怎麽“碰”、怎麽“胡”。第二天,他和麻將軍討了籌碼,上桌玩了半天,運氣不錯,竟小贏麻將軍。


    後幾日,楊洋也偶爾站在他身後看看。肖東山隻覺楊洋往身後一站,心中就湧起一份溫馨之意。哪知手氣越來越差,把先前贏得都輸了個精光,麻將軍要再給籌碼,肖東山卻不要了,道:“不搞了不搞了,這玩意兒太容易讓人著迷了,不搞了不搞了,到此為止。”


    就這樣航行了十來日,他們來到了杭州灣。麻將軍把他二人送下船後,把幾十桶火藥全搬下來放在碼頭,派幾名軍士看守,隻等楊洋派人來取。他自己率隊又繼續航行,往太倉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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