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衛家私廠
早晨的洗漱區穿梭著忙碌的身影。
聶小新從飯堂走了出來，緩緩朝著車間走去。
聶小凡走進宿舍，他看了看唿唿大睡的陳勇，又照了照鏡子，換了一件長袖襯衫後推著自行車走出宿舍。
……
丙江市
山林深處寧靜的小山村裏，炊煙起，北風吹，滿山雲霧。
傾斜的瓦房裏，爐灶前的漢子嘴叼著煙卷，眼睛微眯打量著手裏的兩個信封。
婦女刷了刷鍋，道：“他爸，在琢磨啥子嘛！”
漢子看著兩封字跡迥異的信封，撓了撓灰白的頭發，道：“怪事嘍！”
婦女瞥了一眼，臉上湧出笑容。
“莫看了，這不就是老二寄迴來那八百塊的兩個信封嘛，一個裝了伍佰塊，一個裝了三百塊，有啥子好看的嘛，對了，哎，給老大寄五百過去吧，他馬上要高考了，不能讓他因為錢的事情分神！”
漢子放下信封，往爐灶裏舔了舔柴。
此時，竹樓上，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媽，我想要雙皮鞋，同學們都有皮鞋穿！”
漢子聞言，對著竹樓吼道：“穿啥子皮鞋，家裏的情況你不曉得嗦！”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同學們都有，就我沒得！”
“你跟人家比啥子嘛！”
婦女看了看漢子，道：“給他買一雙吧，三兒從小就磕磕碰碰的，十二歲了還在上四年級，和他同齡的都上初中了，在學校沒少招人白眼呢，給他買一雙吧！”
漢子沉吟片刻，道：“買就買吧，對了，小凡很久沒打電話來了！”
“忙唄！上迴陳家姑娘來電話說他們正在上夜班嘛，上夜班哪有時間打電話！”
竹樓上稚嫩的聲音又起：“媽，下迴二哥打電話迴來我也要和他說話，我好想他！”
婦女聞言笑了笑，道：“好了，曉得了，好好寫作業，好不容易迴到學校，你要專心點，把以前落下的功課都補上哈！”
“哦！”
婦女往鍋裏添了幾瓢水，蓋上鍋蓋後看了看漢子，道：“你燒火順便看一下鍋裏，我去喂豬了！”
“去嘛！”
婦女聞到牆角提著木桶走了出去。
一個婦女扛著鋤頭路過，笑道：“大嫂，提著桶做啥子！”
“喂豬嘍，還能幹啥子，妹子下地嗦！”
“是噻，你家麥子收完沒得嘛？”
“還沒呢，嗬嗬……”
“我還以為就我家還沒收了呢，真是的，你們家小凡出去這麽久也沒說寄錢迴來給你們請人幫忙嗦！”
婦女的聲音漸漸遠去。
此時，牽著扛著犁具趕著黃牛的老漢路過，他看了看婦女，笑道：“小秀，喂豬嗦！”
“哎，陳叔去哪裏哦？”
老漢聞言笑了笑，滿臉的皺紋擠成道道溝壑。
“後山那邊有塊地騰出來了，得去把它犁了噻算球，後麵忙了就沒得時間了噻！”
“是的呢，馬上就要忙嘍，你看我們還沒出門，這一天真是幹不出啥子事！”
老漢聞言看了看婦女，笑道：“莫得事，慢慢來，事情哪有忙得完的嘛，都是一件一件的整，哎，對了，你家小凡好久沒來電話了哈，要不叫我家遙遙跟他講哈嘛，叫他們再忙都得打電話迴來噻！”
婦女看了看老漢，笑道：“不用麻煩遙遙妹子了，我家老二有空自然會打電話迴來的！”
“要得，唉……”
老漢歎了口氣趕著牛離去。
突然，瓦房左邊的木門緩緩打開，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婦女走了出來，道：“大嫂，你聽哈，這些人哪個是真的關心咱家的事嘛，個個都在嗆小凡呢，好像他們家的孩子有多好似的嘛！”
“你當我聽不出來嗎嗦，哎，算了……”
竹樓上，稚嫩的聲音響起：“我二哥咋了嘛，他才出去沒多長時間嘛，這些人真的是屁話多得！”
漢子吼道：“寫你的作業，莫多嘴！”
……
馬蹄崗
聶小凡騎著自行車來到平安住宿樓下。
“嘟嘟嘟嘟……”
突然手機響了，聶小凡看著陌生的電話號碼，輕聲道：“你好！”
“你好，小凡，我是阿姨！”
聽著熟悉的聲音，聶小凡詫異，道：“阿姨，你好，你有什麽事麽？”
“哈哈！小凡你別緊張！”
朱媽媽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小凡，我們想和你談談，是關於小茹的事！”
聶小凡內心一緊，道：“阿姨！你說吧，我聽著！”
朱媽媽歎了口氣，道：“唉，我就直說了，是這樣的，小茹就要高考了，你曉得高考的重要性吧，所以高考前這段時間的關鍵性我就不說了，你是明白的，另外哈，小茹高考後馬上就要參加各種訓練班，然後就是上大學，所以，為了小茹好，阿姨希望你別再聯係孝茹了，小茹找你的話你也別理她，不要耽誤小茹的前途，行嗎！”
聶小凡愣住了，心想這還是不久前親手給他盛粥的慈愛阿姨嗎，一會兒不見就說出這樣的要求，這不會是惡作劇吧。
“阿姨！你別逗我我了！”
朱媽媽聞言一愣，隨即提高了聲音，道：“小凡，阿姨幾十歲人了，還跟你開玩笑嗎！我說真的，你不要耽誤小茹，你以後別再找小茹了！”
聶小凡內心巨震，他猛地吸口氣，道：“阿姨，你怎麽這麽說呢，我怎麽會耽誤小茹呢，我說過，小茹開心萬事都好，為什麽你要刻意的讓她與外界隔離呢，你那樣做跟把她關起來有何區別，那樣她會不開心的，不開心了她還怎麽學習，還怎麽考試嘛！”
“我們也不願意啊，可是你看看她在你身邊的樣子，她才十八歲啊，你呢，你才多大，你們那樣相處她哪還有心學習，小凡，阿姨求你了，你們現在斷了還來得及，為了孝茹，阿姨我求你了行麽！”
朱媽媽說到後麵幾乎是吼了。
聶小凡的心猛地下沉，猶如掉進深淵。
突然，朱爸爸的聲音傳來：“小凡，我們知道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但是，就像你阿姨說的，馬上就到孝茹這輩子最關鍵的時刻，萬一她因為你耽誤學業，耽誤高考，你這不是毀了她嗎，你忍心影響她嗎，你能忍心毀了她麽，孩子，我相信你不忍心，因為你跟我們一樣，都希望小茹的未來充滿光明，再說了，你也還那麽小，你也應該成長了，做這個年紀做該做事，好好奮鬥，不要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不然，以後你拿什麽守護你心愛的人，拿什麽讓家人幸福，所以，為了孝茹，也為了你，我希望在她大學畢業前，你都別再找她了好嗎，叔叔我拜托你了！”
“我怎麽就耽誤她了，我怎麽就毀她了，太欺負人了！”
聶小凡蹲在地上，想哭卻哭不出來，被強迫內心又怒又痛。
朱爸爸見電話裏毫無反應，聲音再次傳來：“喂，小凡，你再聽麽？”
聶小凡感覺受到了傷害，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麵對，。
沉默片刻，朱媽媽的話從聽筒裏傳來。
“他掛了麽？”
“沒聲了，應該是掛了吧，唉……”
朱爸爸歎了口氣。
朱媽媽道：“哎，你說，小茹怎麽把手機和號碼都給他用了呢，這小凡也是，小茹敢給他也敢要，真是的，哎，你說他一個打工仔總是纏著小茹是什麽意思嘛，他是不是圖咱們小茹的錢啊，今天我看到他把手機拿出來我就知道咱們以前看錯人了，我估計就這手機還得小茹幫他充話費，不然他哪裏用得起，小茹也是，啥人都往家裏帶，氣死我了……”
聶小凡並沒有掛電話，手機裏傳的聲音讓他的自尊碎了一地。
他握著手機的手猛地舉起，就在他即將砸了手機的時候突然想到了爸爸媽媽樣子，還有被病魔折磨的弟弟。
鬼使神差般，小時候趙叔給送板栗的事突然浮現。
爸爸嚴厲的訓話在聶小凡耳邊響起：“小凡，你是不是收了趙家的板栗了，他們家那個婆娘到處說你呢，說不給你你就不走了，你咋個迴事，是不是皮癢了，你給老子聽好了，咱們人窮誌不窮，咱們要有骨氣，不管在哪裏，腰杆給老子挺直了，別給老子丟人！”
“爸，板栗是趙叔自己給我的，我沒有問他要，我曉得了，我這就把板栗扔到茅坑去！”
“站住，扔什麽茅坑，要扔就扔到趙家那瓜婆娘臉上，告訴她，咱們不稀罕，快去！”
“爸爸，我不敢，你叫聶嘯去！”
“瓜娃子，咋那麽慫呢，嘯，你也跟著去！”
爸爸的話猶如定海神針般紮進聶小凡憤怒的心海，他緊咬著牙，緩緩閉上眼睛，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放下。
片刻過後，聶小凡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樓道。
“安琪！”
“小凡！你來啦，我在洗澡，你等一下！”
“你忍心毀了她麽……以後你拿什麽守護你心愛的人……他是不是圖小茹的錢啊……他用得起手機麽……”
聶小凡靠在牆上，腦海中迴響著朱媽媽的話。
安琪拉開門，看著聶小凡靠在牆壁發呆，她欣喜的笑容微微僵住，道：“小凡，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呢！”
聶小凡調整著心緒，瞥了一眼渾身散發清香的安琪，笑道：“沒事，給你帶早餐了，快吃吧，吃完我送你上班！”
安琪看著聶小凡黑白分明的眼球上布著兩道殷紅的血絲，心疼道：“小凡，你是不是很辛苦啊？”
聶小凡聞言扭頭看著安琪，隻見她秀發濕潤，寬鬆的浴袍下，白嫩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聶小凡皺眉道：“是有點累，你快吃吧，吃完你叫我，我躺一會兒！”
安琪看著聶小凡緊皺鎖的眉頭的，她知道他有心事了，看著他躺在床上，她緩緩打開餐。
聶小凡平躺著，床單上淡淡的的清香讓他漸漸忽略內心的憤怒。
不一會兒，安琪吃完早餐，拿著衣服朝著衛生間走去。
聶小凡望著上鋪的床板，縱橫交錯的木紋猶如此刻的內心雜亂無章。
安琪換了一身緊身的運動服走了出來，她俯身看著聶小凡。
“小凡，我好了！”
她黑亮齊頸的短發襯托著如玉石的嬌嫩臉蛋，紅唇皓齒間嗬氣如蘭。
聶小凡睜開眼睛。
安琪站直身子，高挑飽滿的身軀顯得腿又長又直，翹挺玉臀上纖細腰身格外迷人，往上那圓潤的豐滿更是充滿青春的美好與誘惑。
聶小凡看著眼前的美人，心頭又浮現出朱孝茹的倩影。
他坐起身子，道：“安琪，你們女孩過生日都喜歡什麽禮物啊？”
安琪調皮一笑，道：“禮物嘛，我沒想過！我都沒收到過禮物，哈哈～如果是你送我給我禮物的話，我希望是純金項鏈！”
“我送你的泡麵不是禮物麽，唉，對了，為什麽要是純金項鏈？”
安琪想起小時候聶小凡送她泡麵的事，翻了個白眼，道：“因為，純金的能放很久很久，可以當傳家寶，同時還寓意著感情永遠不變，經得起歲月的磨練！”
聶小凡眼珠一轉，道：“還有寓意一說？”
“對啊！人們通常都用禮物來表達心意和立場，所有的禮物都有人們寄予的寓意！”
聶小凡突然精神一振，道：“那我要表達永遠，用鑽石豈不更好！”
安琪笑道：“是噻，不過也得現實點不是！”
聶小凡笑道：“你想要的黃金也很貴的，現實點的是吧，那就隻能是麵包和泡麵了，對了，你重新換件寬鬆的衣服，我送你上班去！”
“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你想送誰禮物啊！姑姑？還是小茹姐！”
“隨便問問，別說了，快遲到了，換衣服吧！”
“這衣服有問題嗦！”
“叫你換你就換嘛！”
“好吧，你真是煩死了！”
安琪說著翻了個白眼。
不一會兒，自行車緩緩行駛在馬路上。
安琪緊緊抱著聶小凡的腰部。
“安琪，你中午迴來吃飯吧，我叫小新和姑姑中午過來煮飯吃！”
安琪笑道：“行！那你停一下，我給你錢買菜！”
“不用了，小新昨天給我三百塊了，夠這個月花了，我中午過來接你！”
“哦，小凡哥，你沒錢了一定要跟說！”
聶小凡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安琪，道：“你很有錢嗎？有錢就寄迴家吧，你媽媽收到錢一定高興呢！”
“我寄了！”
安琪想著媽媽平時對自己的態度，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化。
轉眼間，自行車在台零電子廠的大門穩穩停下。
聶小凡看了看沉思的安琪，道：“哎，想啥子呢，快去啊，要遲到了！”
安琪聞言跳下單車，道：“拜拜！”
說著一路小跑踏過工廠大門。
聶小凡看著安琪的背影微微一笑，調轉車頭朝著商業街前行。
商業街
聶小凡看著那琳琅滿目的配飾，又看了看那昂貴的標價，心裏不由一陣唏噓。
聶小凡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內心不禁感慨道：“錢啊，你在哪裏！”
他看了看時間，騎上自行車朝著市區奔去。
一路上，聶小凡想著朱媽媽的要求和侮辱，內心所有的憤怒頓時變成力量。
“瞧不起我是吧，侮辱我，老子要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哈皮知道，老子不圖你家一分錢，老子就要去找她！”
腳下自行車飛速前行。
十字路口，看著眼前的紅燈，聶小凡歎了口氣。
突然，旁邊響起轎車的鳴笛。
聶小凡一驚，猛地扭頭看去。
隻見一輛黑色寶馬轎車停在身旁，車上的墨鏡男正笑看著他。
一邊看一邊按喇叭。
聶小凡微微一笑，不再理會。
轉眼間，綠燈亮了，聶小凡騎著自行車快速離去。
墨鏡男子看著前方飛速行駛的自行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啟動寶馬轎車緩緩跟上。
“兄弟，快點啊，再快點啊，哈哈～”
男子邊說著邊控製油門，不緊不慢地跟著自行車。
聶小凡扭頭看了看，腳下的自行車加快速度。
寶馬車瞬間跟上。
男子扭頭看了看聶小凡，隨即駕車離去。
看著寶馬轎車排放的尾氣，聶小凡皺了皺眉。
腳下的自行車猶如長了翅膀飛一般前行。
路口
男子從後視鏡裏看著飛馳而來的自行車。
“這小子還真追上來了，腳上有點東西啊！”
眼看著自行車如風穿過路口，男子不由大喊道：“小子，不要命了，靠！”
來到市區
自行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繁華的街道旁坐落著高聳入林的大廈，行人們步伐匆匆。
這是城市的節奏嗎？
聶小凡自問著。
一會兒後，他來到金店門口，此時金店沒有顧客，兩個保安站在崗位上。
聶小凡雙手插在褲兜裏，看了看保安後緩緩朝著店內走去。
兩個保安注視著聶小凡，嚴肅警惕的眼神。
聶小凡見保安一直盯著自己，突然，他蹦直身子，敬禮道：“同誌們辛苦了！”
“幹，幹嘛？”
兩個保安同時一驚，雙手連忙握著腰間的警棍。
聶小凡看著他們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
“媽的，當老子是壞人啊，媽麻皮，你們見過這樣的壞人麽！”
“歡迎光臨！”
陣甜美的歡迎打斷了正在腹謗的聶小凡。
他微微一笑，昂首挺胸走進店內，他看了看櫃台前低頭把弄玉扳指的平頭男子，笑道：“早上好，請教一下，如果想要送一份禮物表達一份感情永遠不變，而禮物又要有內涵，你覺得哪個最好，你給我推薦一下，記住了，要最好！”
男子輕拭著手中的玉扳指，頭也不抬，冷冷道：“帶了多少錢啊？”
聶小凡聞言，底氣微微不足，但胡作大方道：“呐，先別考慮我有多少錢，照最好的最合適的推薦，謝謝！”
“口氣不小！”
男子聞言，抬頭看了看聶小凡，表情微微一愣，猶如發現新大陸般睜大眼睛，臉上散發出溫和的笑容，道：“請問小哥是要表達什麽感情呢？”
聶小凡看著男子前後的變化，微微一愣，道：“我要表達有點多，比知音多一點關心，比愛人少一點的關係，哦，不，不，我要表達的她這輩子就是我的，也隻是我的！”
“她？什麽她？女人嗎？”
聶小凡鏗鏘有力道：“對！”
男子打量著聶小凡，撇嘴一笑，隨即從櫃子裏拿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項鏈，項鏈純金打造，吊墜是一顆心形的玉石，玉石最大直徑有兩節手指般大，玉石周圍，裹著金光閃閃的純金藤蔓。
金色的光芒和玉石的光芒相互結合，在鑲接處散發出心形的流光。
聶小凡不由看得呆了，雖然他不懂玉石與黃金，但是他深知這一定價值不菲，這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男子看了看聶小凡，笑道：“這是永恆之心！純金與和田玉的完美結合，由意大利著名設計師一手打造，全球隻有一顆！”
“永恆之心？”
聶小凡不知男子的話是真是假，心想：“買不起，算了吧！”
男子看著聶小凡，似笑非笑。
“這是很古老的款式，有人說她過時了，也有人在重金尋找，隻是，永恆之心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我覺得，她就是我們店最好的，也就是你需要的最好了吧！”
聶小凡吞了吞口水，道：“為什麽有錢還買不到？”
男子笑了笑，道：“因為要看我心情嘍！”
聶小凡的心都顫抖了。
男子慢悠悠道：“你想要嗎？”
聶小凡吞了吞口水
“多少錢？”
男子看了看聶小凡渾身廉價的穿著，笑道：“有人出三十萬港幣我都不賣的，你有多少錢？你能出多少！”
聶小凡做了一個手勢。
男子挑了挑眉，道：“三百萬？”
聶小凡聽著價格，連報價的勇氣都沒了，聞言隻能搖了搖頭。
男子皺了皺眉。
“三十萬？”
聶小凡又搖了搖頭。
漢子的眉頭越皺越深。
“三萬！”
聶小凡搖頭。
男子突然笑了，眯眼，道：“不會是三千吧？”
“不是！”
“什麽？你不會吧！”
“不是，我，我隻有三百塊！”
“什麽？”
男子摸了摸腦門，接著道：“你三百塊就來金店，你不如拿那三百塊去買個麻袋再來啦！”
聶小凡疑惑道：“啥子麻袋？”
男子劍眉豎起，大聲道：“打劫金店你不用袋子裝咩，啥子麻袋，你說還有啥子麻袋！”
聶小凡尷尬一笑，道：“不打劫，我是想買，隻是我真的隻有三百塊錢！”
男子似乎很生氣，道：“你三百塊還想買永恆之心？吃屎吧你！”
服務員尷尬地看著聶小凡，保安也走了進來。
聶小凡見男子口氣越來越不好，他心裏強壓的怒火漸漸升起。
“三百塊錢也是錢啦，怎麽就不能買，你可以不賣但是你不能看不起三百塊錢，錢雖少，但也是有尊嚴的，是應該受到尊重的，人也是一樣，再沒錢也不是別人能小瞧的，再說了，永恆之心再貴重，你把她放在櫃台裏，她高貴與否誰又知道，呐，你也可以把她賣給那些臃腫的女人，你看永恆之心在她們身上能不能顯得出貴氣！”
“老板，要不要把他弄出去！”
男子對著保安罷了罷手，看著麵色漸冷的聶小凡，道：“小子，你很會說嘛，這樣，你現在馬上給我拿出三千塊錢，我就當永恆之心送你了，但是你拿不出三千塊錢就別說我欺負你啦！”
聶小凡一愣，隨即麵無表情道：“馬上？馬上我哪裏有三千快啊，你明知我身上隻有三百塊還這樣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那你想怎麽樣？給你五天還是三天時間啊，操，送客！”
男子下了逐客令。
聶小凡見兩個保安走近，想著總是被人都看不起，身上的氣勢陡然爆發，大聲道：“停，老子不要麵子的嗎，我自己會走！你們聽到了吧，他說的，他說給我五天時間，到時候別反悔啊！”
自從工作以後，聶小凡心靈麵臨著各種拉扯，漸漸的，內心強烈的自卑和刻骨的自尊相互碰撞，接著憤怒又接踵而至，不同心力同時爆發，同時碰撞，如壓抑的火山，如封鎖的冰川，如漆黑的夜，如奔騰的海。
他的靈魂像要破體而出。
不卑？無尊？
不怒！唯我？
保安感受著聶小凡身上的氣勢愣住了。
男子看著聶小凡的眼睛，他肉眼看到聶小凡眼裏血絲的消逝，那深邃明亮的雙眸，時而烈火，時而變冰川，時而微風拂麵，時而暗黑不見天日。
他眉頭緊鎖，詫異道：“什什麽？什麽五天時間？”
聶小凡突然笑了，道：“你剛才自己說給我五天時間的，到時我拿三千快錢過來，你就得把永恆之心賣給我，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男子微微一愣，他盯著聶小凡，緊豎的眉毛漸漸舒緩，道：“我陳峰一個唾沫一顆釘，三千就三千，就給你五天！”
“好！我聶小凡五天後一定會來取！”
聶小凡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三百塊錢遞了過去，道：“先給三百塊定金，星期四晚上十二點之前，我一定會來！”
“操！這三百你先收迴，到時一起付！”
“好！”
離開金店後，聶小凡癱坐在路邊，頭上汗珠滾滾，就像大戰一番後虛脫了一樣。
金店裏
“陳總，真的要三千塊賣給他呀？那可是永恆之心！”
陳峰看了看服務員，笑道：“這不是話趕話嘛，脫口而出你懂吧，不過這小子有點意思，他不是說最遲星期四來取麽，到時再看吧！”
“好的老板！”
服務員恭敬地點了點頭。
聶小凡緩緩起身，推著自行車緩緩離去。
廣場，聶小凡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心想無論如何也要把永恆之心拿到，那是他給朱孝茹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對金店老板的尊嚴之約，更是對朱媽媽強烈反擊的武器！
“我一定可以！”
然而，想著月工資七百，五天的時間要賺到三千元，這是一個不可能的挑戰，他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自不量力。
然而，內心一個聲音響起。
“你必須做到！”
自行車緩緩離開廣場，一路上，聶小凡不斷留意著周圍的招聘信息，他想找零時工做兼職，無論如何他要拚。
為了心中的那一抹信念。
半個鍾後，他還是一無所獲，坐墊上呆太久，臀部傳來真正不適。
一會兒後，推著自行車來到一家拳館樓下，巨幅海報格外引人注意，招聘信息更是牢牢抓住眼球。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
接待員看著滿頭大汗的聶小凡禮貌地問著。
突然，聶小凡脫掉身上的短袖，露出上身線條感十足的肌肉。
“你好，我來麵試陪練，你看我這身板，我身體健康強壯，呃，雖然不是很壯的那種，但也有肌肉，腹肌，啥肌都有！”
“別說了！你，你這…”
接待員膛目結舌地看著聶小凡。
見狀，聶小凡心想要糟，忙道：“對！你們海報上寫著一定要身體強壯健康，我！我就是！”
角落的沙發上，一個肌肉強壯的漢子吐了吐煙圈。
“過來！”
聲音不大，卻顯得威嚴。
接待員對著聶小凡微微一笑，道：“過去吧，那是我們老板！”
聶小凡走了過去。
“您好，我叫聶小凡，從小就天天挨打，什麽苦活累活都做過，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夢想能做一個大俠，一個伸張正義抱打不平的俠客，今天看到你們在招工……”
漢子打斷聶小凡的話。
“為什麽想來我們拳館上班？”
“為了快速賺錢！”
“你會什麽呀？”
“啥也不會！”
漢子聞言一愣，接著笑了笑。
“挺坦白直接，但我憑什麽用你？”
漢子看著聶小凡赤裸的上身，皺眉道：“穿上衣服吧，這小身板雖有線條，但不算強壯，我們可是正規的，你這能幹啥呢？”
聶小凡忙道：“我啥都能！”
漢子微微一笑。
“能扛揍麽！”
“能！”
聶小凡脫口而出。
漢子聞言，炯炯有神的雙眼打量著聶小凡。
聶小凡穿上衣服，笑道：“我的確不是很壯，但是我這一身肌肉，幹苦力也行，苦點累點沒關係，隻要錢多！”
漢子眯著眼睛打量著聶小凡。
“啥也不會，能抗揍，試試陪練吧，先跟我去做一個體檢，沒問題的話就簽合同，陪練一場的費用是二百元到一千元之間，包括營養費和醫藥費，也就是傷殘自理，想好先哦！”
“好！沒問題！”
早晨的洗漱區穿梭著忙碌的身影。
聶小新從飯堂走了出來，緩緩朝著車間走去。
聶小凡走進宿舍，他看了看唿唿大睡的陳勇，又照了照鏡子，換了一件長袖襯衫後推著自行車走出宿舍。
……
丙江市
山林深處寧靜的小山村裏，炊煙起，北風吹，滿山雲霧。
傾斜的瓦房裏，爐灶前的漢子嘴叼著煙卷，眼睛微眯打量著手裏的兩個信封。
婦女刷了刷鍋，道：“他爸，在琢磨啥子嘛！”
漢子看著兩封字跡迥異的信封，撓了撓灰白的頭發，道：“怪事嘍！”
婦女瞥了一眼，臉上湧出笑容。
“莫看了，這不就是老二寄迴來那八百塊的兩個信封嘛，一個裝了伍佰塊，一個裝了三百塊，有啥子好看的嘛，對了，哎，給老大寄五百過去吧，他馬上要高考了，不能讓他因為錢的事情分神！”
漢子放下信封，往爐灶裏舔了舔柴。
此時，竹樓上，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媽，我想要雙皮鞋，同學們都有皮鞋穿！”
漢子聞言，對著竹樓吼道：“穿啥子皮鞋，家裏的情況你不曉得嗦！”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同學們都有，就我沒得！”
“你跟人家比啥子嘛！”
婦女看了看漢子，道：“給他買一雙吧，三兒從小就磕磕碰碰的，十二歲了還在上四年級，和他同齡的都上初中了，在學校沒少招人白眼呢，給他買一雙吧！”
漢子沉吟片刻，道：“買就買吧，對了，小凡很久沒打電話來了！”
“忙唄！上迴陳家姑娘來電話說他們正在上夜班嘛，上夜班哪有時間打電話！”
竹樓上稚嫩的聲音又起：“媽，下迴二哥打電話迴來我也要和他說話，我好想他！”
婦女聞言笑了笑，道：“好了，曉得了，好好寫作業，好不容易迴到學校，你要專心點，把以前落下的功課都補上哈！”
“哦！”
婦女往鍋裏添了幾瓢水，蓋上鍋蓋後看了看漢子，道：“你燒火順便看一下鍋裏，我去喂豬了！”
“去嘛！”
婦女聞到牆角提著木桶走了出去。
一個婦女扛著鋤頭路過，笑道：“大嫂，提著桶做啥子！”
“喂豬嘍，還能幹啥子，妹子下地嗦！”
“是噻，你家麥子收完沒得嘛？”
“還沒呢，嗬嗬……”
“我還以為就我家還沒收了呢，真是的，你們家小凡出去這麽久也沒說寄錢迴來給你們請人幫忙嗦！”
婦女的聲音漸漸遠去。
此時，牽著扛著犁具趕著黃牛的老漢路過，他看了看婦女，笑道：“小秀，喂豬嗦！”
“哎，陳叔去哪裏哦？”
老漢聞言笑了笑，滿臉的皺紋擠成道道溝壑。
“後山那邊有塊地騰出來了，得去把它犁了噻算球，後麵忙了就沒得時間了噻！”
“是的呢，馬上就要忙嘍，你看我們還沒出門，這一天真是幹不出啥子事！”
老漢聞言看了看婦女，笑道：“莫得事，慢慢來，事情哪有忙得完的嘛，都是一件一件的整，哎，對了，你家小凡好久沒來電話了哈，要不叫我家遙遙跟他講哈嘛，叫他們再忙都得打電話迴來噻！”
婦女看了看老漢，笑道：“不用麻煩遙遙妹子了，我家老二有空自然會打電話迴來的！”
“要得，唉……”
老漢歎了口氣趕著牛離去。
突然，瓦房左邊的木門緩緩打開，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婦女走了出來，道：“大嫂，你聽哈，這些人哪個是真的關心咱家的事嘛，個個都在嗆小凡呢，好像他們家的孩子有多好似的嘛！”
“你當我聽不出來嗎嗦，哎，算了……”
竹樓上，稚嫩的聲音響起：“我二哥咋了嘛，他才出去沒多長時間嘛，這些人真的是屁話多得！”
漢子吼道：“寫你的作業，莫多嘴！”
……
馬蹄崗
聶小凡騎著自行車來到平安住宿樓下。
“嘟嘟嘟嘟……”
突然手機響了，聶小凡看著陌生的電話號碼，輕聲道：“你好！”
“你好，小凡，我是阿姨！”
聽著熟悉的聲音，聶小凡詫異，道：“阿姨，你好，你有什麽事麽？”
“哈哈！小凡你別緊張！”
朱媽媽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小凡，我們想和你談談，是關於小茹的事！”
聶小凡內心一緊，道：“阿姨！你說吧，我聽著！”
朱媽媽歎了口氣，道：“唉，我就直說了，是這樣的，小茹就要高考了，你曉得高考的重要性吧，所以高考前這段時間的關鍵性我就不說了，你是明白的，另外哈，小茹高考後馬上就要參加各種訓練班，然後就是上大學，所以，為了小茹好，阿姨希望你別再聯係孝茹了，小茹找你的話你也別理她，不要耽誤小茹的前途，行嗎！”
聶小凡愣住了，心想這還是不久前親手給他盛粥的慈愛阿姨嗎，一會兒不見就說出這樣的要求，這不會是惡作劇吧。
“阿姨！你別逗我我了！”
朱媽媽聞言一愣，隨即提高了聲音，道：“小凡，阿姨幾十歲人了，還跟你開玩笑嗎！我說真的，你不要耽誤小茹，你以後別再找小茹了！”
聶小凡內心巨震，他猛地吸口氣，道：“阿姨，你怎麽這麽說呢，我怎麽會耽誤小茹呢，我說過，小茹開心萬事都好，為什麽你要刻意的讓她與外界隔離呢，你那樣做跟把她關起來有何區別，那樣她會不開心的，不開心了她還怎麽學習，還怎麽考試嘛！”
“我們也不願意啊，可是你看看她在你身邊的樣子，她才十八歲啊，你呢，你才多大，你們那樣相處她哪還有心學習，小凡，阿姨求你了，你們現在斷了還來得及，為了孝茹，阿姨我求你了行麽！”
朱媽媽說到後麵幾乎是吼了。
聶小凡的心猛地下沉，猶如掉進深淵。
突然，朱爸爸的聲音傳來：“小凡，我們知道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但是，就像你阿姨說的，馬上就到孝茹這輩子最關鍵的時刻，萬一她因為你耽誤學業，耽誤高考，你這不是毀了她嗎，你忍心影響她嗎，你能忍心毀了她麽，孩子，我相信你不忍心，因為你跟我們一樣，都希望小茹的未來充滿光明，再說了，你也還那麽小，你也應該成長了，做這個年紀做該做事，好好奮鬥，不要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不然，以後你拿什麽守護你心愛的人，拿什麽讓家人幸福，所以，為了孝茹，也為了你，我希望在她大學畢業前，你都別再找她了好嗎，叔叔我拜托你了！”
“我怎麽就耽誤她了，我怎麽就毀她了，太欺負人了！”
聶小凡蹲在地上，想哭卻哭不出來，被強迫內心又怒又痛。
朱爸爸見電話裏毫無反應，聲音再次傳來：“喂，小凡，你再聽麽？”
聶小凡感覺受到了傷害，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麵對，。
沉默片刻，朱媽媽的話從聽筒裏傳來。
“他掛了麽？”
“沒聲了，應該是掛了吧，唉……”
朱爸爸歎了口氣。
朱媽媽道：“哎，你說，小茹怎麽把手機和號碼都給他用了呢，這小凡也是，小茹敢給他也敢要，真是的，哎，你說他一個打工仔總是纏著小茹是什麽意思嘛，他是不是圖咱們小茹的錢啊，今天我看到他把手機拿出來我就知道咱們以前看錯人了，我估計就這手機還得小茹幫他充話費，不然他哪裏用得起，小茹也是，啥人都往家裏帶，氣死我了……”
聶小凡並沒有掛電話，手機裏傳的聲音讓他的自尊碎了一地。
他握著手機的手猛地舉起，就在他即將砸了手機的時候突然想到了爸爸媽媽樣子，還有被病魔折磨的弟弟。
鬼使神差般，小時候趙叔給送板栗的事突然浮現。
爸爸嚴厲的訓話在聶小凡耳邊響起：“小凡，你是不是收了趙家的板栗了，他們家那個婆娘到處說你呢，說不給你你就不走了，你咋個迴事，是不是皮癢了，你給老子聽好了，咱們人窮誌不窮，咱們要有骨氣，不管在哪裏，腰杆給老子挺直了，別給老子丟人！”
“爸，板栗是趙叔自己給我的，我沒有問他要，我曉得了，我這就把板栗扔到茅坑去！”
“站住，扔什麽茅坑，要扔就扔到趙家那瓜婆娘臉上，告訴她，咱們不稀罕，快去！”
“爸爸，我不敢，你叫聶嘯去！”
“瓜娃子，咋那麽慫呢，嘯，你也跟著去！”
爸爸的話猶如定海神針般紮進聶小凡憤怒的心海，他緊咬著牙，緩緩閉上眼睛，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放下。
片刻過後，聶小凡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樓道。
“安琪！”
“小凡！你來啦，我在洗澡，你等一下！”
“你忍心毀了她麽……以後你拿什麽守護你心愛的人……他是不是圖小茹的錢啊……他用得起手機麽……”
聶小凡靠在牆上，腦海中迴響著朱媽媽的話。
安琪拉開門，看著聶小凡靠在牆壁發呆，她欣喜的笑容微微僵住，道：“小凡，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呢！”
聶小凡調整著心緒，瞥了一眼渾身散發清香的安琪，笑道：“沒事，給你帶早餐了，快吃吧，吃完我送你上班！”
安琪看著聶小凡黑白分明的眼球上布著兩道殷紅的血絲，心疼道：“小凡，你是不是很辛苦啊？”
聶小凡聞言扭頭看著安琪，隻見她秀發濕潤，寬鬆的浴袍下，白嫩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聶小凡皺眉道：“是有點累，你快吃吧，吃完你叫我，我躺一會兒！”
安琪看著聶小凡緊皺鎖的眉頭的，她知道他有心事了，看著他躺在床上，她緩緩打開餐。
聶小凡平躺著，床單上淡淡的的清香讓他漸漸忽略內心的憤怒。
不一會兒，安琪吃完早餐，拿著衣服朝著衛生間走去。
聶小凡望著上鋪的床板，縱橫交錯的木紋猶如此刻的內心雜亂無章。
安琪換了一身緊身的運動服走了出來，她俯身看著聶小凡。
“小凡，我好了！”
她黑亮齊頸的短發襯托著如玉石的嬌嫩臉蛋，紅唇皓齒間嗬氣如蘭。
聶小凡睜開眼睛。
安琪站直身子，高挑飽滿的身軀顯得腿又長又直，翹挺玉臀上纖細腰身格外迷人，往上那圓潤的豐滿更是充滿青春的美好與誘惑。
聶小凡看著眼前的美人，心頭又浮現出朱孝茹的倩影。
他坐起身子，道：“安琪，你們女孩過生日都喜歡什麽禮物啊？”
安琪調皮一笑，道：“禮物嘛，我沒想過！我都沒收到過禮物，哈哈～如果是你送我給我禮物的話，我希望是純金項鏈！”
“我送你的泡麵不是禮物麽，唉，對了，為什麽要是純金項鏈？”
安琪想起小時候聶小凡送她泡麵的事，翻了個白眼，道：“因為，純金的能放很久很久，可以當傳家寶，同時還寓意著感情永遠不變，經得起歲月的磨練！”
聶小凡眼珠一轉，道：“還有寓意一說？”
“對啊！人們通常都用禮物來表達心意和立場，所有的禮物都有人們寄予的寓意！”
聶小凡突然精神一振，道：“那我要表達永遠，用鑽石豈不更好！”
安琪笑道：“是噻，不過也得現實點不是！”
聶小凡笑道：“你想要的黃金也很貴的，現實點的是吧，那就隻能是麵包和泡麵了，對了，你重新換件寬鬆的衣服，我送你上班去！”
“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你想送誰禮物啊！姑姑？還是小茹姐！”
“隨便問問，別說了，快遲到了，換衣服吧！”
“這衣服有問題嗦！”
“叫你換你就換嘛！”
“好吧，你真是煩死了！”
安琪說著翻了個白眼。
不一會兒，自行車緩緩行駛在馬路上。
安琪緊緊抱著聶小凡的腰部。
“安琪，你中午迴來吃飯吧，我叫小新和姑姑中午過來煮飯吃！”
安琪笑道：“行！那你停一下，我給你錢買菜！”
“不用了，小新昨天給我三百塊了，夠這個月花了，我中午過來接你！”
“哦，小凡哥，你沒錢了一定要跟說！”
聶小凡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安琪，道：“你很有錢嗎？有錢就寄迴家吧，你媽媽收到錢一定高興呢！”
“我寄了！”
安琪想著媽媽平時對自己的態度，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化。
轉眼間，自行車在台零電子廠的大門穩穩停下。
聶小凡看了看沉思的安琪，道：“哎，想啥子呢，快去啊，要遲到了！”
安琪聞言跳下單車，道：“拜拜！”
說著一路小跑踏過工廠大門。
聶小凡看著安琪的背影微微一笑，調轉車頭朝著商業街前行。
商業街
聶小凡看著那琳琅滿目的配飾，又看了看那昂貴的標價，心裏不由一陣唏噓。
聶小凡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內心不禁感慨道：“錢啊，你在哪裏！”
他看了看時間，騎上自行車朝著市區奔去。
一路上，聶小凡想著朱媽媽的要求和侮辱，內心所有的憤怒頓時變成力量。
“瞧不起我是吧，侮辱我，老子要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哈皮知道，老子不圖你家一分錢，老子就要去找她！”
腳下自行車飛速前行。
十字路口，看著眼前的紅燈，聶小凡歎了口氣。
突然，旁邊響起轎車的鳴笛。
聶小凡一驚，猛地扭頭看去。
隻見一輛黑色寶馬轎車停在身旁，車上的墨鏡男正笑看著他。
一邊看一邊按喇叭。
聶小凡微微一笑，不再理會。
轉眼間，綠燈亮了，聶小凡騎著自行車快速離去。
墨鏡男子看著前方飛速行駛的自行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啟動寶馬轎車緩緩跟上。
“兄弟，快點啊，再快點啊，哈哈～”
男子邊說著邊控製油門，不緊不慢地跟著自行車。
聶小凡扭頭看了看，腳下的自行車加快速度。
寶馬車瞬間跟上。
男子扭頭看了看聶小凡，隨即駕車離去。
看著寶馬轎車排放的尾氣，聶小凡皺了皺眉。
腳下的自行車猶如長了翅膀飛一般前行。
路口
男子從後視鏡裏看著飛馳而來的自行車。
“這小子還真追上來了，腳上有點東西啊！”
眼看著自行車如風穿過路口，男子不由大喊道：“小子，不要命了，靠！”
來到市區
自行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繁華的街道旁坐落著高聳入林的大廈，行人們步伐匆匆。
這是城市的節奏嗎？
聶小凡自問著。
一會兒後，他來到金店門口，此時金店沒有顧客，兩個保安站在崗位上。
聶小凡雙手插在褲兜裏，看了看保安後緩緩朝著店內走去。
兩個保安注視著聶小凡，嚴肅警惕的眼神。
聶小凡見保安一直盯著自己，突然，他蹦直身子，敬禮道：“同誌們辛苦了！”
“幹，幹嘛？”
兩個保安同時一驚，雙手連忙握著腰間的警棍。
聶小凡看著他們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
“媽的，當老子是壞人啊，媽麻皮，你們見過這樣的壞人麽！”
“歡迎光臨！”
陣甜美的歡迎打斷了正在腹謗的聶小凡。
他微微一笑，昂首挺胸走進店內，他看了看櫃台前低頭把弄玉扳指的平頭男子，笑道：“早上好，請教一下，如果想要送一份禮物表達一份感情永遠不變，而禮物又要有內涵，你覺得哪個最好，你給我推薦一下，記住了，要最好！”
男子輕拭著手中的玉扳指，頭也不抬，冷冷道：“帶了多少錢啊？”
聶小凡聞言，底氣微微不足，但胡作大方道：“呐，先別考慮我有多少錢，照最好的最合適的推薦，謝謝！”
“口氣不小！”
男子聞言，抬頭看了看聶小凡，表情微微一愣，猶如發現新大陸般睜大眼睛，臉上散發出溫和的笑容，道：“請問小哥是要表達什麽感情呢？”
聶小凡看著男子前後的變化，微微一愣，道：“我要表達有點多，比知音多一點關心，比愛人少一點的關係，哦，不，不，我要表達的她這輩子就是我的，也隻是我的！”
“她？什麽她？女人嗎？”
聶小凡鏗鏘有力道：“對！”
男子打量著聶小凡，撇嘴一笑，隨即從櫃子裏拿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項鏈，項鏈純金打造，吊墜是一顆心形的玉石，玉石最大直徑有兩節手指般大，玉石周圍，裹著金光閃閃的純金藤蔓。
金色的光芒和玉石的光芒相互結合，在鑲接處散發出心形的流光。
聶小凡不由看得呆了，雖然他不懂玉石與黃金，但是他深知這一定價值不菲，這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男子看了看聶小凡，笑道：“這是永恆之心！純金與和田玉的完美結合，由意大利著名設計師一手打造，全球隻有一顆！”
“永恆之心？”
聶小凡不知男子的話是真是假，心想：“買不起，算了吧！”
男子看著聶小凡，似笑非笑。
“這是很古老的款式，有人說她過時了，也有人在重金尋找，隻是，永恆之心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我覺得，她就是我們店最好的，也就是你需要的最好了吧！”
聶小凡吞了吞口水，道：“為什麽有錢還買不到？”
男子笑了笑，道：“因為要看我心情嘍！”
聶小凡的心都顫抖了。
男子慢悠悠道：“你想要嗎？”
聶小凡吞了吞口水
“多少錢？”
男子看了看聶小凡渾身廉價的穿著，笑道：“有人出三十萬港幣我都不賣的，你有多少錢？你能出多少！”
聶小凡做了一個手勢。
男子挑了挑眉，道：“三百萬？”
聶小凡聽著價格，連報價的勇氣都沒了，聞言隻能搖了搖頭。
男子皺了皺眉。
“三十萬？”
聶小凡又搖了搖頭。
漢子的眉頭越皺越深。
“三萬！”
聶小凡搖頭。
男子突然笑了，眯眼，道：“不會是三千吧？”
“不是！”
“什麽？你不會吧！”
“不是，我，我隻有三百塊！”
“什麽？”
男子摸了摸腦門，接著道：“你三百塊就來金店，你不如拿那三百塊去買個麻袋再來啦！”
聶小凡疑惑道：“啥子麻袋？”
男子劍眉豎起，大聲道：“打劫金店你不用袋子裝咩，啥子麻袋，你說還有啥子麻袋！”
聶小凡尷尬一笑，道：“不打劫，我是想買，隻是我真的隻有三百塊錢！”
男子似乎很生氣，道：“你三百塊還想買永恆之心？吃屎吧你！”
服務員尷尬地看著聶小凡，保安也走了進來。
聶小凡見男子口氣越來越不好，他心裏強壓的怒火漸漸升起。
“三百塊錢也是錢啦，怎麽就不能買，你可以不賣但是你不能看不起三百塊錢，錢雖少，但也是有尊嚴的，是應該受到尊重的，人也是一樣，再沒錢也不是別人能小瞧的，再說了，永恆之心再貴重，你把她放在櫃台裏，她高貴與否誰又知道，呐，你也可以把她賣給那些臃腫的女人，你看永恆之心在她們身上能不能顯得出貴氣！”
“老板，要不要把他弄出去！”
男子對著保安罷了罷手，看著麵色漸冷的聶小凡，道：“小子，你很會說嘛，這樣，你現在馬上給我拿出三千塊錢，我就當永恆之心送你了，但是你拿不出三千塊錢就別說我欺負你啦！”
聶小凡一愣，隨即麵無表情道：“馬上？馬上我哪裏有三千快啊，你明知我身上隻有三百塊還這樣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那你想怎麽樣？給你五天還是三天時間啊，操，送客！”
男子下了逐客令。
聶小凡見兩個保安走近，想著總是被人都看不起，身上的氣勢陡然爆發，大聲道：“停，老子不要麵子的嗎，我自己會走！你們聽到了吧，他說的，他說給我五天時間，到時候別反悔啊！”
自從工作以後，聶小凡心靈麵臨著各種拉扯，漸漸的，內心強烈的自卑和刻骨的自尊相互碰撞，接著憤怒又接踵而至，不同心力同時爆發，同時碰撞，如壓抑的火山，如封鎖的冰川，如漆黑的夜，如奔騰的海。
他的靈魂像要破體而出。
不卑？無尊？
不怒！唯我？
保安感受著聶小凡身上的氣勢愣住了。
男子看著聶小凡的眼睛，他肉眼看到聶小凡眼裏血絲的消逝，那深邃明亮的雙眸，時而烈火，時而變冰川，時而微風拂麵，時而暗黑不見天日。
他眉頭緊鎖，詫異道：“什什麽？什麽五天時間？”
聶小凡突然笑了，道：“你剛才自己說給我五天時間的，到時我拿三千快錢過來，你就得把永恆之心賣給我，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男子微微一愣，他盯著聶小凡，緊豎的眉毛漸漸舒緩，道：“我陳峰一個唾沫一顆釘，三千就三千，就給你五天！”
“好！我聶小凡五天後一定會來取！”
聶小凡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三百塊錢遞了過去，道：“先給三百塊定金，星期四晚上十二點之前，我一定會來！”
“操！這三百你先收迴，到時一起付！”
“好！”
離開金店後，聶小凡癱坐在路邊，頭上汗珠滾滾，就像大戰一番後虛脫了一樣。
金店裏
“陳總，真的要三千塊賣給他呀？那可是永恆之心！”
陳峰看了看服務員，笑道：“這不是話趕話嘛，脫口而出你懂吧，不過這小子有點意思，他不是說最遲星期四來取麽，到時再看吧！”
“好的老板！”
服務員恭敬地點了點頭。
聶小凡緩緩起身，推著自行車緩緩離去。
廣場，聶小凡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心想無論如何也要把永恆之心拿到，那是他給朱孝茹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對金店老板的尊嚴之約，更是對朱媽媽強烈反擊的武器！
“我一定可以！”
然而，想著月工資七百，五天的時間要賺到三千元，這是一個不可能的挑戰，他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自不量力。
然而，內心一個聲音響起。
“你必須做到！”
自行車緩緩離開廣場，一路上，聶小凡不斷留意著周圍的招聘信息，他想找零時工做兼職，無論如何他要拚。
為了心中的那一抹信念。
半個鍾後，他還是一無所獲，坐墊上呆太久，臀部傳來真正不適。
一會兒後，推著自行車來到一家拳館樓下，巨幅海報格外引人注意，招聘信息更是牢牢抓住眼球。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
接待員看著滿頭大汗的聶小凡禮貌地問著。
突然，聶小凡脫掉身上的短袖，露出上身線條感十足的肌肉。
“你好，我來麵試陪練，你看我這身板，我身體健康強壯，呃，雖然不是很壯的那種，但也有肌肉，腹肌，啥肌都有！”
“別說了！你，你這…”
接待員膛目結舌地看著聶小凡。
見狀，聶小凡心想要糟，忙道：“對！你們海報上寫著一定要身體強壯健康，我！我就是！”
角落的沙發上，一個肌肉強壯的漢子吐了吐煙圈。
“過來！”
聲音不大，卻顯得威嚴。
接待員對著聶小凡微微一笑，道：“過去吧，那是我們老板！”
聶小凡走了過去。
“您好，我叫聶小凡，從小就天天挨打，什麽苦活累活都做過，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夢想能做一個大俠，一個伸張正義抱打不平的俠客，今天看到你們在招工……”
漢子打斷聶小凡的話。
“為什麽想來我們拳館上班？”
“為了快速賺錢！”
“你會什麽呀？”
“啥也不會！”
漢子聞言一愣，接著笑了笑。
“挺坦白直接，但我憑什麽用你？”
漢子看著聶小凡赤裸的上身，皺眉道：“穿上衣服吧，這小身板雖有線條，但不算強壯，我們可是正規的，你這能幹啥呢？”
聶小凡忙道：“我啥都能！”
漢子微微一笑。
“能扛揍麽！”
“能！”
聶小凡脫口而出。
漢子聞言，炯炯有神的雙眼打量著聶小凡。
聶小凡穿上衣服，笑道：“我的確不是很壯，但是我這一身肌肉，幹苦力也行，苦點累點沒關係，隻要錢多！”
漢子眯著眼睛打量著聶小凡。
“啥也不會，能抗揍，試試陪練吧，先跟我去做一個體檢，沒問題的話就簽合同，陪練一場的費用是二百元到一千元之間，包括營養費和醫藥費，也就是傷殘自理，想好先哦！”
“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