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寧音殿,望舒看著香雪的通紅的眼睛,不由搖了搖頭:“怎麽我一迴來,大家都在哭呢,是不歡迎我麽?”


    “公主!”香雪抬起淚眼嗔道,“明明是都想你了好嘛!”


    望舒笑嗬嗬的將香雪的手拉在自己手中:“好啦!這不是和你們開玩笑嘛!我印象中,哭鼻子這種事情可是晴雨的專屬,我們香雪怎麽也開始掉金豆子了呢?”


    看見晴雨在一邊不依後,香雪也終於被逗笑了,擦了眼淚說道:“公主出了一趟宮,卻是越來越促狹了!”


    “那是,你還沒看見公主平日裏逗弄宛青娘子的樣子呢!”晴雨在一邊偷笑,想也沒想的就說了出來,忽然想起來以往香雪對她的教導,趕緊捂住了嘴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了香雪。


    若是以往的香雪,此刻必然會教訓起晴雨來,畢竟這小丫頭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不過此時因為太久不見,香雪對晴雨還處於極度的稀罕中,也顧不得教訓了,反而拉著晴雨的手問道:“哦?那你快給我講講!”


    沒挨訓的晴雨眨巴著眼睛,偷偷地看了眼望舒,見後者點了點頭後,這才放心下來,興高采烈的拉著香雪往裏麵走去:“那一時半會兒可是講不完的,我和你說啊,我們剛去時,菀青娘子對公主那是一個陽奉陰違啊!可公主……”


    看著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望舒不禁覺得好笑,搖了搖頭後便不再理會她們二人的去向,而是徑直跟隨著程青蘿與阿實前往貴妃的寢宮。


    阿實一路都緊緊地握著望舒的手,仿佛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當看到望舒坐下來時,他毫不猶豫地爬上了望舒的膝蓋,親昵地摟住望舒的脖子,撒嬌道:“阿姊,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覺,可以嗎?阿實好想阿姊啊,已經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了呢!”


    “是嗎?那阿實這些日子都跟阿姊一起睡吧!阿姊也想阿實了呢!”


    看著兩人膩膩歪歪的樣子,程青蘿好笑極了,還整日整日睡不著?每每一挨床就睡著的臭小子也不知道是誰!不過這小子哄人的功夫真是一流,也不知道是像了誰。


    當然,揭穿兒子這事兒程青蘿還是幹不出來的,畢竟這小子鬧人的很,自己可不去招惹他!程青蘿招來珊瑚,詢問著小廚房的晚膳事宜,並交待著一定要每日都做些桂花糕給公主送去。


    珊瑚應下後,便去安排了。程青蘿則繼續看著兩人,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她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不說望舒待不了幾日就要迴廬山了,以後等他們都成婚後,便都要搬出去單過了。想到這裏,程青蘿心中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她相信,以望舒和阿實的聰慧,定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遠行歸來的望舒這幾日真成了皇宮裏的香餑餑,不僅是阿耶阿娘阿姨等人,就連叔父和姑母們也是第二日一早就拖家帶口的進了宮,一見到望舒就紛紛拉著不放手,嘴裏還不停地說著:“我的小永嘉啊,你可算迴來了!”、“哎呀呀,我的小心肝兒,快讓姑母看看有沒有瘦?”、“嘖嘖嘖,我的小永嘉,還是那麽漂亮呢!”……


    望舒被他們緊緊地抱住,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心裏卻充滿了溫暖和感動。她知道這些都是她最親近的人,他們的關心和愛護讓她感到無比幸福。


    好不容易從長輩們之處脫了身,又被新城和永安幾個拉著,一個個的訴說著思念。永安第一個衝上前,緊緊地抱住望舒,哽咽著說:“永嘉,我好想你啊!”接著,新城也走過來,拉住望舒的手,眼睛也有些紅紅的:“永嘉,你怎麽這麽久才迴來一趟啊!”然後,其他兄弟姊妹們也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她們對望舒的思念之情。


    望舒隻能仰天長歎,隻怪自己魅力太大,隻不過一年而已,好像人人都對自己想念至極!不過,這樣的感覺真好,讓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廬山好玩嗎?”李靜怡止了眼淚後,托著下巴好奇的問道。


    “能不好玩嘛!沒看永嘉都玩的樂不思蜀了!”徐珩在一邊哼哼著,還斜睨了眼在一旁陪笑的望舒。


    看著李靜怡越掘越高的嘴巴,望舒急忙搖了搖頭:“沒什麽好玩的,我每日裏也就是讀書,可沒時間玩,功課太多了。”


    “騙誰呢?”徐珩輕笑一聲,“從度可都告訴我了,你不僅把廬山轉了個遍,還交了個好朋友呢!叫什麽……李菀青是吧?聽說如今是形影不離呢!我們當初也沒有日日都見呢……”


    看李靜怡看過來的譴責目光,望舒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好像自己真在外麵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似得,清了清嗓子,繼續陪笑臉的說道:“說什麽呢!那不是住在李家嘛!每日裏肯定要見麵的啊。你們可是我親堂妹、親表妹啊!那是能比較的嗎?”


    看李靜怡終於笑了起來,望舒才鬆了口氣,趁她不注意偷偷衝著徐珩做了個鬼臉,才笑著說道:“這幾日要不然你們就別出宮了,和我一道住啊!我們好久沒有同吃同住了呢!”


    李靜怡急忙點著頭讚同道:“好啊好啊!我一會兒就去求伯母,伯母知道是你開口留我們,必會親自和我阿耶阿娘說的。”


    徐珩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掃過兩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然而,她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坐在另一側的嚴菀。她正在與徐瓏低聲交談著什麽,神情專注而投入。看著這一幕,徐珩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慨,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曾經,她們四個人親密無間,一同度過了無數美好的時光。但如今,一切都已改變。時間的流逝、生活的變遷以及各自的經曆,讓她們漸行漸遠。盡管彼此間還保持著禮貌的問候,但那種曾經的默契和親密已經不再。


    或許,人生就是如此吧,充滿了變數和無奈。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和道路,而這些選擇往往會將人們帶往不同的方向。徐珩明白,即使內心深處有著遺憾和惋惜,但過去的美好隻能成為迴憶,無法再迴到當初。


    這幾日,宮中到處都上演著永安縣主和十皇子“爭寵”的畫麵。當然,這個“寵”的主人不是聖人,也不是皇後,而是永嘉公主。


    多數情況下,是以永安縣主的惜敗而告一段落。十皇子目前可謂風頭正盛,每日裏都驕傲的像個小獅子王。


    “阿姊是我的!”如今正是十皇子的口頭禪,能和他相爭一二的也隻剩下了永安縣主。


    日子就在這樣的打打鬧鬧中飛快的向前奔走……


    燕王李弘冀也在李璟生辰的三日前終於趕到了京中。如望舒所料一般,燕王妃馬清因有孕在身,且月份尚淺,不適宜長途跋涉,因此,此次進京賀聖壽的隻有李弘冀一人。


    但是,人雖未到,禮卻依舊如往常一樣讓人挑不出毛病。不僅僅是聖人的壽禮,從皇後到貴妃,再到京中的各位叔父、姑母,乃至望舒等一眾平輩,人人都收到了馬清準備的禮物,而且每一份禮都送到了人的心裏麵。讓所有人再一次感歎起了燕王妃的麵麵俱到,也給燕王又一次拉了波好感。


    聖壽日前後三日,三十五歲的李璟不僅在皇宮中大擺宴席,大宴眾賓。還令唐屬諸州宴樂三日,普天同慶。


    望舒自迴京後,各種宴席是交替上演,臉都快要笑僵了。無奈,作為聖人的女兒,當朝的公主,聖壽日那是她是必須要在場的。不過,當望舒看到宴席中不僅有著當朝文武官員,還有著江南各族時,就很是驚訝了。之前一貫和朝廷保持距離的豪門世家,從什麽時候開始,也參加起宮中宴會了?


    徐珩笑著和望舒解釋道:“就是你不在的這一年。之前這些世族已經放鬆了和皇家的界限,但還沒有太深的糾葛。不過我阿兄成親後,阿娘就和顧家越走越近。後來,四舅母不知怎的也和袁家走動了起來。再加上你的緣故,蕭家和你阿兄關係也密切了起來……所以,大舅父就幹脆直接召見了這幾族的族長,還言明他們的族中子弟可以不通過科舉,像以往一樣直接舉薦製為官。如此一來,這些江南大族們可是樂見其成的,頓時都開始和皇族們接觸了起來。”


    望舒聞言,眉頭越皺越緊:“科舉是自隋朝時就建立起的選才取士製度,阿耶這麽做,豈非倒退?舉薦,誰能保證這其中就一定都是人才?如此這般,朝中就沒人反對嗎?”


    徐珩嘲諷的笑了笑:“有啊,聽說江知謹的父親第一個就站出來反對了,還有韓儼的父親、舒雲姊姊的父親……可也沒能阻止什麽。”


    望舒抬頭看了眼觥籌交錯間隱約可見的李璟,眼中的擔憂越來越盛。


    “你可別去找你阿耶說這些!”徐珩可太了解望舒了,看她神色不對,急忙拉著她的手臂勸道,“三舅父也諫言過,可不但毫無用處,還讓大舅父衝著他發了好一通火。如今大舅父才是一國之主,君主一言,豈容他人指摘!”


    看徐珩一直抓著她不放,非要她保證才鬆手,望舒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過一個公主,這些前朝之事,豈是我能管的了的!你是想說這些吧?”


    徐珩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想說的!你當好你的小公主就是,這些事,自有我父親和眾位大臣去操心,有我們什麽事?”


    望舒胡亂點了點頭,雖然和徐珩保證了絕不摻和,可內心的憂慮卻越來越深。


    望舒在人群中看到了正和蕭家六郎蕭永毅等人熱聊的李弘茂,和徐珩打了個招唿,朝著他那邊走了去。


    “你剛才和永嘉說那些幹嘛?”李靜怡挨著徐珩,白了她一眼。


    徐珩無奈的笑了笑:“你以為我愛說這些?但以她的性子,若不是提前和她交待了,她真能跑到大舅父那裏去諫言!如今,宮裏宮外的情況越來越複雜,她在廬山待了一年,對這些根本不了解,不說北邊複雜的局勢,就是南邊也越來越不受控。大舅父如今一言九鼎,根本不允許別人反對。就算她仗著自己受寵,當時沒受懲罰,可也難保以後出現變故!這宮裏,寵愛是最不著邊際的。我實在是擔心她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李靜怡歎了口氣:“如今,我隻希望她參加完壽宴,早早的迴廬山去,遠離京裏的這些是是非非的。她心思重,又樣樣都想管。這性子我愛極了,可也擔心極了!”


    徐珩笑著白了她一眼:“怎麽,如今不再想賴在她身邊,永遠不分離了?”


    李靜怡想起之前的自己,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看著望舒的背影歎道:“我想啊,但我不想將她困在京裏,和我一道成為這金陵城裏飛不出去的金絲雀,我做夢都想和她一起出去看看。但如今,她自己能遠離是非已然不易。我既出不去,就看著她飛吧。”


    徐珩伸手摟住了李靜怡:“永安,你和袁九郎的事,定了麽?”


    李靜怡搖了搖頭:“我還在和阿娘抗爭,所以這事兒還沒定下來。別讓永嘉知道,我不想她好不容易迴來一趟,還要操心我的事兒。我自己可以解決!”


    徐珩心疼的摟緊了李靜怡。這是她們當中曾經過的最簡單快樂的小姑娘,卻也在婚事上無法盡如人意。真不想長大!除了嫁人生子,難道就沒有別的值得去做的事情了麽?真是讓人厭煩透了!雖然自己婚事如意,可想到人生就要如此千篇一律的過每一天,心裏就好像沒了盼頭一樣。


    兩個小姑娘彼此依偎在一起,從遠處看,美好的就如兩個正說著悄悄話的好姊妹一般令人羨慕。卻沒人知道,她們不過是在相互取暖,借以力量,好維持住臉上最得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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