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妹妹,你彈的真好!”楊嘉卉一臉羨慕的看著望舒,隨心而彈,說的容易,要想達到這樣的程度,非十年功力不可!可望舒才多大,於琴一道,足可謂天才之稱了。


    望舒拉著楊嘉卉的手說:“嘉卉姊姊不用羨慕我,我四歲時得遇名師,再加上自己也喜歡,這才有了今日的成績。看姊姊的指法,應該是自學的吧?”


    楊嘉卉點了點頭:“我母親早逝,父親雖也會彈,不過隻是入門的水準而已,給我啟蒙是夠了,可要想有所進益卻是沒辦法做到。”


    “嘉卉姊姊以後若是閑了,但來尋我就是,我們可以一同探討。”望舒笑看著楊嘉卉。


    楊嘉卉聞言,頓時欣喜的看向望舒,生怕她反悔似得點了點頭。


    李菀青見狀,拉著望舒的手不依道:“阿姊們盡顧著自己親熱,都不理我了!”


    望舒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哪裏有不理你了!你不是想看我武劍嗎?我這就和晴雨一起,武給你看好不好?”


    李菀青聞言,頓時又笑成了一朵花。


    楊嘉卉卻是驚奇的看向了望舒:“妹妹還會舞劍?”


    望舒衝她調皮一笑,沒有迴答。


    晴雨此時已經從屋中取出了兩把劍,並將其中一把遞給了望舒,正是李弘茂送給望舒的那把“十步”。金色的劍鞘華麗非常,不僅有雕花盤龍,龍眼處還鑲嵌著寶石。


    望舒抽出劍身後,眼中的神色就變了,看向晴雨的目光,犀利中暗含謹慎。


    晴雨舉劍先攻,望舒飛身迎上。劍身相交間,飛濺起無數火花。


    劍芒閃耀,如流星般飄逸;劍勢淩厲,如長虹般蒼茫。


    ?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李菀青和楊嘉卉此時方知,原來望舒口中的“武劍”,並不是她們以為的“舞劍”。


    雖然動作也極其幹淨漂亮,可那迅疾如風的劍勢,卻並非是她們肉眼可以分辨清楚的。而且劍劍直指要害,這才是劍,殺器也。


    最後的最後,望舒的劍落在了晴雨的肩頭,距離喉嚨隻餘寸許。


    “你又輸了。”望舒看向晴雨,犀利的眼神已重新變得俏皮,“晚上加練!”


    晴雨歎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哇!”李菀青眼冒星光的看向兩人,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阿姊,你可還有什麽是不會的?”


    望舒將劍收迴劍鞘,掩下了它一身的鋒芒。轉頭看向李菀青,笑著說道:“當然有!我女紅不會,畫也畫的一般。哦對了,歌也唱不好,舞也不會跳。我又不是完人,自然有不會的。”


    李菀青這才長舒了口氣:“還好還好,阿姊也有不如我的!”


    楊嘉卉笑著看了眼李菀青:“菀青妹妹的女紅可是極好呢!繡的牡丹還引來過蝴蝶呢。”


    李菀青得意一笑,拉著望舒獻寶的說:“阿姊,迴頭我給你繡一個荷包吧,就繡這山茶花啊!”


    望舒開心的點了點頭:“好啊,菀青妹妹給我繡的,不管什麽我都喜歡!”


    午膳是李菀青特意吩咐的炙肉,李家的仆婦將火直接生在庭院裏,架上特製的烤爐,再擺上醃製好的肉品,炙肉特有的香氣撲鼻襲來,倒是讓望舒的食欲比平日裏更好了些。看李菀青和楊嘉卉的樣子,就知道她們兩人一定經常如此。


    “阿姊,這塊肉最嫩了,給你。”李菀青將炙好的肉夾給了望舒,“我和嘉卉姊姊常聚在一起,不過書院這邊就我們兩個女娘,有時候也挺無聊的,以後多了阿姊,一定會更有意思的!”


    楊嘉卉笑著看了眼菀青,直接潑了盆冷水:“我怎麽聽我阿耶說,望舒妹妹是來跟著你阿耶讀書的?”


    聽見這話,李菀青直接哀嚎一聲,瞬間矮了半截:“我差點兒忘了!父親還說,我以後也要跟著一起呢!阿姊啊,這些書有什麽好讀的啊?我聽說你已經讀了七年的書了。應該夠用了吧!”


    望舒好笑的看著李菀青:“你還是伯父的親生女兒呢!怎麽一點兒都不像他呢?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這道理你該懂得吧?”


    李菀青無奈的點了點頭:“可是阿姊,讀那麽多書,你又不能和男子一樣出將入相,又有何用呢?以後還不是嫁一個人,相夫教子。”


    望舒挑了挑眉:“就是身為女子,我才更要多讀些書。男子還能遊學天下,女子卻不能,既然無法親眼看看這世界,那從書裏間接看下,也是好的。”


    “望舒妹妹說的不錯!”楊嘉卉笑著點了點頭,“誰說女子就一定隻能繡花紡布了!我迴去就和阿耶說,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讀書。”


    “那敢情好!”望舒笑眯眯的拉起兩人的手,“我們以後就可以每日一起讀書,閑時一起煮茶賞花,豈不是人生樂事!”


    “好呀好呀!”聽到能三人一起,李菀青也重新開心了起來,“那以後可是不會寂寞了!”


    說話間,望舒忽然聽見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立刻看向了來人的方向。


    “怎麽了?”李菀青好奇的問道。


    “有人來了。”望舒解釋道,“聽腳步聲,是男子,而且是兩個人。”


    楊嘉卉和李菀青什麽也沒聽見,不過還是看向了望舒正看著的方向。


    等了片刻,李仲愷帶著一個年紀相仿的郎君走了過來,看裝扮,也是書院的學子。


    “二兄,伍喬兄長?”李菀青疑惑的看向來人,“你們怎麽來後院了?”


    被喚作伍喬的年輕郎君麵色微紅,腳步頓了頓。


    李仲愷看他遲疑,伸手拉了他手臂,拽著他走了過來:“不是你非要來的嗎?怎麽這會兒又矜持上了!都是自家妹妹,沒那麽多講究。”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堂妹,你喚她望舒或者三娘都行。望舒,這是我同窗好友,伍喬,和我極要好的!”


    望舒起身對著伍喬福了福:“那我就隨菀青一道,喚一聲伍喬兄長吧。”


    “望舒妹妹不用多禮。”伍喬忙拱手迴禮,隨即也對著楊嘉卉和李菀青笑道,“嘉卉妹妹、菀青妹妹。”


    李仲愷見幾人互相見了禮,才笑著解釋道:“我這朋友啊,不僅書讀的好,於琴一道也極是喜愛。上午時聽見了這邊傳過去的琴音,就已經坐不住了,下了課就跑來問我,聽我說是妹妹彈的,就非拉著我讓我引薦引薦。這不,剛一放了學,我們就立刻過來了。”


    李菀青也挽著望舒的手臂笑道:“伍喬兄長極得父親喜愛,也常來家中做客,阿姊就將他看作是和二兄一樣的自家兄長就行。”


    伍喬看著望舒靦腆的笑了笑:“敢問望舒妹妹,上午彈的那曲是何人所作?曲名是什麽?”


    “那是我阿姊隨意彈的,說起來這作者嘛那就應該是我阿姊啊!”沒等望舒迴答,李菀青就得意的說道。


    望舒笑了笑:“確實是我隨意彈的,並未取名。”


    聞言,伍喬的眼睛更亮了:“可否再彈一次?”


    望舒點了點頭,看向了晴雨。


    晴雨忙帶著府中仆婦將桌案上的碗碟撤下,重新將琴擺了上去。


    望舒凝神靜氣,十指撥動間,美妙絕倫的琴音再次傾斜而出。重聽一遍,依然處處是驚喜。


    伍喬閉著眼睛,感受著曲中的意境,嘴角不自禁的就上揚了起來。那副樣子倒是讓一旁的李仲愷忍俊不禁,卻不好意思打擾望舒,隻能忍笑安靜待著。


    一曲終了,伍喬感慨的點了點頭:“枉我一向自詡懂琴,如今看來,竟還不如望舒妹妹十分之一。”


    “那你可是自謙了!”李仲愷搖著頭笑道,“我平日裏聽你彈的也很好嘛!還有嘉卉妹妹,也彈的很好聽啊!”


    伍喬和楊嘉卉對視了一眼,均笑著搖了搖頭:“望舒妹妹的功力,可非是我等能比的。”


    “這麽厲害?”李仲愷不懂其中差別,在他聽來,確實都是差不多。


    伍喬笑著解釋道:“嘉卉妹妹彈的不錯,可要自成一曲,還是不行的。我雖然可以由心而彈,可曲中意境和望舒妹妹相比,也是差著境界呢!”


    李仲愷聞言,頓時對望舒刮目相看,豎著大拇指感歎道:“望舒,我可是第一次聽他這麽誇人!”


    李菀青也在一邊直點頭:“是啊,阿姊,伍喬兄長從來沒誇過我呢!”


    伍喬沒顧上搭理兩人,追著望舒問道:“望舒妹妹的琴,是跟哪位名師學的?”


    望舒笑著迴答道:“我四歲時,跟著族中的七堂叔邊讀書邊學琴,七堂叔的琴彈的好,琵琶更是妙,不過我不愛琵琶,所以隻學了琴。”


    伍喬聞言急忙說道:“若是有機會的話,我也想登門拜訪!”


    望舒笑著看了眼伍喬,點了點頭:“好啊,不過我七堂叔不愛俗世紛擾,我來廬山時,他已準備要四處走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什麽時候迴家。不過我想,有機會的話,總會見到的。”


    伍喬一聽,頓時有些泄氣,不過轉瞬又振奮了起來:“是啊,遠遊也無妨,總有機會會見到的。”


    看望舒三言兩語就將伍喬騙了過去,李仲愷偷笑著搖了搖頭。


    待伍喬和楊嘉卉都告辭離開後,李仲愷笑著看向望舒:“七堂叔?真有你的!”


    望舒疑惑的看向李仲愷:“我也沒說錯啊!二堂兄為何如此說?”


    李仲愷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啊?莫非還真有個七堂叔?”


    望舒點了點頭:“聽我二師傅說過,他和伯父出自同一族,在族中行七。所以我才如此說的啊。”


    李仲愷和李菀青兩人麵麵相覷,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七堂叔並未有所聽聞。


    直到問了李善道,才知道,望舒所言非虛。


    “原來,還真有個七堂叔。”李菀青感慨的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是阿姊隨口一說呢!”


    “父親,怎麽從來沒聽您提起過?”李仲愷問道。


    李善道歎了口氣:“你七堂叔那一支本就人丁稀薄,他又自幼喪父,由寡母獨自教養長大。在大家族的聚居之地,本就是非多,孤兒寡母的極容易受人欺淩。沒過幾年,他母親就堅持帶著他搬離了族中。這事兒當初也被族人非議了好久。後來,就再沒人提起過他了。”


    “原來如此!”李仲愷不由歎息一聲,“聽望舒妹妹說,七堂叔懂得極多,我本以為是在族學中所得。可聽父親講述,又不是如此,那他這身本事又是從哪裏學的呢?”


    李善道搖了搖頭:“為父知道的也不多。上次見他,還是在宮裏,遠遠的瞥見了一眼,卻沒有機會深聊。”


    望舒在一旁笑了笑,心想:我二師父的一身本事,那可是我外祖父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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