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從潤州趕迴京城的燕王妃馬清進宮告罪。因剛至潤州,事務繁忙,李弘冀實在抽不開身迴京參加弟弟的大婚,希望李璟和李弘茂不要怪罪於他。


    看著風塵仆仆的兒媳,李璟有氣卻也實在發不出來。李弘茂倒是並不在意,不僅禮貌的謝過大嫂,還關心了兄長的身體康健。讓李璟在一旁看的直點頭,雖有些不滿大兒子的態度,但心中也知曉,畢竟二皇子妃和大皇子之間有些過往的糾葛,若說能毫無芥蒂的來慶賀,那才不像是李弘冀的風格。


    如今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倒也免了在大婚上鬧出些什麽,傷了皇家顏麵和兄弟之間的情誼。


    見過李璟後,馬清明顯鬆了口氣。又到壽昌宮見了鍾皇後,將李弘冀準備的禮物送給了李靈若。李靈若看著金碧交輝的幾箱子禮物,目瞪口呆的看向馬清:“阿嫂,這……這也太貴重了些!”


    就連見慣了好物件的鍾皇後都有些瞠目結舌,看向馬清猶豫的小聲說道:“弘冀這是……抄了誰的家了?”


    馬清聞言捂嘴笑著迴道:“阿家放心,大王可不是什麽目無法紀之人。隻不過是到潤州後,打了幾座山,剿滅了幾波無法無天的土匪罷了。於民也是好事。那些匪禍常年占據深山,又因著潤州之山多環水之故,打不過就跑,很難剿滅,攪的當地民生艱難,上山拜佛論道之人,常常遭遇山匪搶掠,也時不時就鬧出些人命。大王聽說後,研究了幾日地勢,後來一舉剿滅了幾處山匪,如今,潤州地界裏,還剩的那些小股山匪,也聞大王之威名,紛紛繳械投降,倒也還了百姓一個太平。這些東西,大王留著也無用,都讓我給妹妹帶了來,不是什麽精美之物,倒都是真金白銀,重新鑄了也好,或者賞賜下人也好,妹妹自己斟酌便是。”


    “可這也太多了些!”李靈若麵色微紅,目光有些猶豫。


    馬清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勸道:“大王也是不耐煩這些瑣事,他的意思是既給了妹妹,妹妹自行分配就是,永寧和永嘉那裏,妹妹可以隨著自己心意去分,這就是你們姊妹之間的事了。”


    聽到可以分給兩位妹妹,李靈若這才鬆了口氣,笑著謝過了馬清。


    鍾皇後也笑著點了點頭:“合該如此。永寧和永嘉也都是他妹妹,他心裏能記得就好。”


    馬清笑著說道:“大王心裏清楚著呢,這不,永嘉妹妹前些時候寫信要的兵書,大王還叮囑我一定要親手交到妹妹手上呢。”


    鍾皇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孩子,一個小女娘,竟然對這些感興趣。”


    “應該是十弟之故。”馬清笑著解釋道,“永嘉的信中說,阿實以後想當個大將軍,所以求著大王找些合適的兵書給他。”


    聽說是阿實要讀,鍾皇後才笑了起來:“那阿實可是正對了弘冀的味口了!你快去吧,永嘉這會兒應該在寧音殿陪阿實玩耍呢。”


    馬清笑著告辭離開,往寧音殿的方向走去,一年未見,也不知道望舒心情好些了沒,她出嫁時,望舒雖然心情不好,可對於她的種種關心,她時刻都記在心中。對於自己母親之故,導致望舒無辜受了遷怒,她心中也曾不安。倒是望舒,對她沒有絲毫的怨怪,也讓她頗為感慨。


    剛走進寧音殿,就看見樹下的秋千上,阿實正坐在上麵笑的歡快,望舒笑意盈盈的站在他身後,不時的推一把,換來了更暢快的尖叫聲:“阿姊,再高點兒,再高點兒!”


    馬清笑著走上前:“永嘉、阿實,小心摔著。”


    兩人扭過頭,異口同聲的驚喜喚道:“大嫂!”


    待看到馬清從婢女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遞了過來後,兩人笑的更歡快了。


    馬清看著兩人迫不及待的打開錦盒,搶著盒中的書籍時,不禁挑眉問道:“永嘉,不是說是阿實喜歡麽?我怎麽看著你,也像是十分喜歡的樣子。”


    望舒笑了笑,挽著馬清的手進了殿:“大嫂,不瞞你說,最初確實是阿實說以後想當大將軍,我才拜托了大兄給我尋了些兵書來。可阿實如今字認的不多,都要我讀給他聽。讀著讀著,我竟發現了這兵書的妙處!”


    看著望舒的笑容,馬清也笑了起來,點著她的額頭說:“虧的剛才我還和阿家說,你不喜歡這些。要是讓她知道了,又要說道你了。”


    望舒晃了晃馬清的胳膊:“大嫂最好了,千萬莫告訴阿娘!這幾年我讀《女訓》都快倒背如流了,越讀越覺得沒意思。不說詩書了,就是佛經都比它有意思多了!”


    馬清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望舒說:“還是你大兄了解你,我曾笑著說他找這些對於阿實來說有些過於早了,他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還是讓我交給你。原來他早就看穿了,這些是你想讀的。怪道他還交待我和你說,去了廬山後,可以去拜訪一下琢玉先生。”


    望舒驚訝的抬眼看著馬清:“琢玉先生?大兄說的可是衛國公李靖的後人,李琢玉?他在廬山?”


    馬清點了點頭:“是他,你大兄曾派人打聽過,他如今就隱居在廬山。不過具體在哪裏就不甚清楚了。不過你以後去了廬山,可以再仔細打聽一下。”


    望舒使勁兒點了點頭:“我記住了。大嫂你迴去,一定要替我多謝大兄。”


    馬清笑了笑:“應該是我要多謝你才對!不說別的,就為這些年,你和太寧陸陸續續寫給他的信。你大兄為人雖看著冷情冷性,可其實內心對於親情的期盼一點兒都不比尋常人少,甚至可以說更多一些。這些年,他過的寂寞,隻有看到你們的信時,他才是放鬆的,就連眼睛都在笑。”


    望舒拉著馬清的手緊了緊:“大嫂,你也知大兄的性情,有些事情隻不過是曾經的一點兒念想,但對於真心實意陪伴在他身側的人,時日久了,大兄自然會知道,誰才是他最應該珍惜的人。”


    馬清看著望舒灑脫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說:“你放心,我都知道。你大兄對我很好,雖然如今更多的是相敬如賓,但這婚事既是我自己求來的,我就有信心去經營好它,總有一天,我們會是相濡以沫的恩愛夫妻。”


    望舒看著馬清笑了笑:“其實很多時候,你和常姊姊很像。她那場婚事,雖說是父親賜婚,可也算是她親自求來的。”


    馬清笑了笑:“這麽說來,我倆在婚事上的處事方法確實算是一樣。”


    望舒點了點頭:“剛開始很多人不看好這樁婚事,很多人在背後說閑話,說什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配戰敗的敵國舊主之子,也是無奈之舉。可如今,誰不說常姊姊找了個好夫婿。”


    馬清讚同道:“常伯父無子,舒雲是他唯一的女兒,若想承襲家業,隻能招贅婿。可尋常人家的孩子,但凡有些才幹的,誰又願意做人贅婿。恰逢王延政全家遷來金陵,這確實是舒雲能找到的最好的選擇了。”


    “也是常姊姊人品貴重,那王繼沂雖是入贅常家,可得了嬌妻美眷,又得了尊重,誰不笑開了花。若是常姊姊嬌蠻任性,那也是過不好的。”


    馬清笑著點了點頭:“舒雲能幸福,我一點兒都不意外。我曾經認為,不論是誰娶了她,都很難不愛上她。”


    望舒看著感歎無比的馬清,笑著湊趣道:“這話我也送給大嫂啊!”


    馬清紅著臉,點了點望舒的腦門:“就你調皮!”


    “對了,還有些東西,你大兄要我悄悄交給你。”馬清想起胸口藏著的那些房契地契,看了眼周圍沒有外人,才取了出來交給望舒,“這些都是你大兄在廬山附近購置的房產地產和鋪麵,給你做個零花用。你去了那裏,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可金銀之物太過顯眼了,你一個小女娘,雖說有功夫傍身,可畢竟人心險惡。這些你貼身放好,到了廬山,不管是賣了換錢,還是收些租子,都是好的。”


    望舒看著眼前一大摞契書,嘴角抽搐的說:“大嫂,我畢竟也是個公主,不說父親母親不會讓我餓著,就算是阿婆也給我留下了許多私產貼己,我不缺錢的!”


    馬清將手中這些統統塞到了望舒手中,笑著說道:“這是你大兄的一番心意,你若是推辭,豈不是傷了他的心!收下吧,出門在外,錢財充足總是讓人放心的。”


    望舒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先收著。”


    馬清這才開心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嘛!你大兄不善言辭,也不會表達。你沒看見,我剛才送了幾大箱子金銀之物給你大姊,她才傻了眼呢!”


    望舒想到那副驚心動魄的場麵,瞬間會心一笑。


    馬清拍著望舒的手說:“你阿姊定會將那些分給你和永寧一些,到時候你收著就好。但別將這些地契的事情說給她們,她們一輩子都在京中,有人庇護。你卻是孤身出門在外,可比不得她們。”


    望舒笑著點了點頭:“我聽大兄和大嫂的。”


    這時,一直看著她們的阿實終是忍不住了,跑了過來不依的說道:“大兄大嫂盡想著姊姊們了,那阿實呢?阿實有沒有禮物?”


    看著眼前嘴巴撅了老高的李從信,馬清一拍腦袋笑著說道:“看我,都忘了呢!你大兄親手給你做了把小弓呢!快,給我們阿實拿過來。”


    婢女笑著又遞上來一個大的錦盒,阿實歡唿一聲摟著就跑到了一邊。


    看著弟弟撅著屁股從盒中取弓的可愛背影,望舒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馬清不依的說道:“這麽大一把弓,大嫂竟然說忘了?總是逗弄我們阿實!”


    馬清捂著嘴笑著說道:“阿實太可愛了些,逗他,多有意思啊!”


    望舒湊近了些,小聲說道:“既然有意思,那大嫂也快生一個吧,我就可以做姑姑了呢!”


    聽著望舒的話,馬清不由臉紅了紅,推開她湊過來的身子,看向阿實的眼神裏卻有了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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