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朝如何風雲變幻,望舒的生活還是依舊如故,忙碌的很。


    這天正要去監督兄長用藥,卻發現屋中空無一人,隻餘一個內侍在門口候著。


    “我阿兄呢?”


    “迴公主,二皇子剛才被陛下的人抬去了雍和殿。”


    “父親以往不是來阿兄這裏看他的嗎?今日為何要將阿兄抬過去?藥用了嗎?”望舒心中疑惑,也就隨口問了出來。


    內侍搖了搖頭:“還並未用藥,小王內官親自帶人過來的,說陛下有要事,請二皇子去雍和宮一趟。二皇子將我留下,就是怕公主來找不到他。”


    望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去把藥煎好,送去雍和殿,我這就過去看看。”


    說完,望舒就朝李璟的雍和殿跑去。


    “公主,您慢點兒,二皇子又不會丟了。”晴雨在後麵追著喊道。


    “晴雨,我們快點兒。我估計是父親那裏有了獵場的消息了。”望舒頭也不迴的繼續朝前跑,“香雪跟不上的話就等藥好了再過去。”


    看到雍和殿的大門,望舒氣都不帶喘的跨了過去,看見守在門口的小王內官瞬間瞪大的雙眼,望舒急忙停下腳步,先整理了一下行狀,又換上一副優雅的姿態,才嫋嫋婷婷的朝屋裏走去。


    剛進門,就看見躺在榻上的李弘茂,還有正跪在地上的李弘冀。李弘冀身旁站著三叔父李景遂和四叔父李景達,還有程喻。正對麵的椅子上坐著李璟,能看得出來,此刻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李璟在望舒剛進門時就一眼看見了她,衝著她招了招手:“永嘉怎麽過來了?”


    望舒笑著走進門,給父親和叔父乖巧的行了禮:“我剛才去找阿兄,監督他按時吃藥,結果撲了個空。這不,就跟著找到父親這裏啦。”


    原本還在盛怒中的李璟臉色好看了一些,臉上不自禁露出了笑容:“怪不得你阿兄總是抱怨你看的太緊。不過父親覺得,你看的好!”


    望舒聞言得意的看向李弘茂,仰著小下巴炫耀著:“看吧,父親都表揚我了。阿兄別急,藥一會兒就到。”


    李弘茂輕咳一聲,無奈的扶額躺倒。倒是引得李璟在內的幾人都笑了起來,隻剩下一臉倔強的李弘冀還低頭跪在那裏,額頭上還有紅色的痕跡。


    “父親,大兄幹嘛還跪著啊?如今雖然已經是春天了,可地上仍然涼的很呢,如今阿兄和五兄都還未好,若是大兄再凍病了,您不是更要心疼了嘛!”


    李璟看著李弘冀冷哼一聲:“他?白瞎了你們叫他一聲大兄!你問問他做了什麽好事!”


    李弘冀聞言,頭重重的又往地上一磕:“父親,兒子沒錯,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種種證據都指向你!你還不承認?弘茂他是你弟弟。是你弟弟!”李璟重重的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指著他怒吼道。


    “阿耶,我相信不是大兄做的。”李弘茂見狀,急忙坐直了身子,想要從榻上起身,無奈起的急,眼前一黑又重重的坐了迴去。


    “弘茂!”李璟見狀急忙跑了過去,“你別動。快躺好。”


    望舒也滿眼焦急的跑過去:“阿兄,你能不能別激動,有什麽話慢慢說。”


    李弘茂靠在榻上點了點頭,看著李璟又說了一次:“阿耶,我相信不是大兄。”


    李璟坐在榻上,看向仍跪著的李弘冀恨聲說道:“你看你弟弟如此相信你,你怎麽能!”


    “父親。”望舒搖了搖李璟的胳膊,“您剛才說種種證據?”


    李璟點了點頭:“你四叔父這幾日查探的結果,圍場邊上狼群進來的地方是人為破壞的,還在那裏找到了你大兄的玉佩。而且在你阿兄遇襲的地方,還有人親眼看到了你大兄的身影。若是這些還不足以證明的話,獵場裏失蹤的那個善養兇獸的侍衛,是他近侍的親弟弟。這又怎麽說?”


    “兒沒有做。”李弘冀倔強的抬起頭,雙眼緊盯著李璟。


    李璟被他的眼神看的正要發脾氣,望舒的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大手,柔軟的手掌中有些習武留下來的薄繭,莫名的讓他的火氣降了下來,這雙小手和玉笙的手很像,同樣柔軟,同樣有薄繭。隻不過玉笙手上的繭是彈琵琶得來的。


    李璟眼神中忽然有了一絲溫柔和留念,看得望舒有些疑惑,但此刻也顧不上在意,抓著李璟的手又緊了緊:“父親,我覺得這事兒吧,太巧了些。您覺得大兄笨麽?”


    李璟聽著望舒奇怪的問話,挑眉笑了:“怎麽這麽問?”


    望舒繼續說道:“大兄是父親的孩子,您最了解大兄了,他是一個聰明人,怎麽會在這件事上留下這麽多破綻?樣樣證據都指向他,反而值得懷疑。”


    李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向一旁的李景遂和李景達。


    李景達雖然將查到的情況都如實稟報給了李璟,心裏卻不太相信是李弘冀所為,剛才也一直在求情,此刻聽到望舒的話,頓時揚眉說道:“是啊,聽永嘉這麽一說,這件事確實奇怪。這麽多證據,就像是被人齊齊擺在我麵前似的。”


    李景遂也說道:“我看,這件事有蹊蹺。若真是還有第三人,那這人實在聰明,一箭雙雕,一下子就毀了大兄兩個最優秀的孩子。”


    李璟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看著仍趴在地上的李弘冀沉聲說道:“起來吧。”


    李弘冀又磕了個頭,才站起身,抬頭看向李璟身邊的李弘茂和望舒,眼神複雜,卻沒有說話。


    “繼續查!我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在搗鬼!”李璟看著李景達吩咐。


    李景達躬身領命,心裏氣憤的緊:“這人實在歹毒!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隻怕,這麽多天過去了,這人早就掃清了尾巴。”李景遂搖了搖頭,“既然能想出這樣的計謀,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李璟也點著頭說:“總會有些蛛絲馬跡。而且他既然敢出手,就還會有第二次,給我盯著那些楊吳的舊臣!我就怕是他們還不死心,想著恢複楊家的河山呢!”


    說完,看著李弘冀說:“你給我迴廣陵去,好好思過!就算這事兒不是你做的,可你既然已經在事發之地,竟然還能見死不救,讓你弟弟一個人麵對危險!你這個兄長究竟該如何當,你給我好好想清楚!”


    “父親,母親的生辰馬上就到了,還是讓大兄給母親過了生辰吧。”望舒搖著李璟的胳膊勸道,“況且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大兄,上次我偷聽到他倆的對話,大兄離開時,現場還隻有一隻狼呢,那一隻狼對阿兄來說,自然不是什麽難事,所以大兄才離開的。若是當時就有狼群了,我相信大兄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阿耶!”李弘茂也輕聲喚道。


    李璟歎了口氣,看著李弘冀搖了搖頭:“算了,這件事你要謹記在心。你是兄長,就要擔起兄長的責任。我知你心思,但你晚了就是晚了,況且你母親也問過人家的意思,她對你無意,你就莫要再執著了。”


    李弘冀紅著眼睛看向了李璟,眼神中的倔強讓李璟的心也不由顫了顫。


    “陛下,華亭縣主求見。”小王內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哦?她進宮不去見皇後,倒來見我?”李璟有些疑惑,但還是命王盛昌出去將人帶了過來。


    望舒也好奇的看向了門口的方向,不一會兒,華亭縣主就在王盛昌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也許是沒想到殿中有這麽多人,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堅定的走了進來,跪在殿中行了禮,才抬起頭看向李璟:“舅父,剛才華亭行的是國禮,如今卻是家禮。”說著站起身又朝著李璟福了福。


    李璟看著馬清笑了笑:“華亭啊,既是家禮,我就是你舅父,不用如此多禮。你來找舅父,是有什麽事嗎?”


    馬清微笑著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李弘冀說:“舅父,我心悅弘冀表兄,想嫁他為妻。”


    一句話,驚的李璟和李景遂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屋中頓時變得異常安靜。


    望舒機械的扭著頭,看了看一臉驚訝的李弘冀,又看了看羞澀卻堅定的馬清,不由感歎道:“表姊真是女中豪傑啊!”


    話音雖輕,但因為殿中實在是安靜,大家還是聽的很清楚,李璟輕咳了幾聲,眼帶笑意的瞥了眼望舒,又看向馬清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母親的意思?”


    馬清咬了咬唇,抬頭看向李璟說:“是我的意思,和其他人都沒有關係。我不知道母親希望我嫁給誰,也不知道弘冀表兄是不是也心悅於我,我隻是作為一個外甥女,和舅父說些心裏話。我心悅表兄,從我第一次見到表兄時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如今弘茂表弟已經訂婚,我怕我再不說的話,舅父就給表兄也定了親。所以,才大膽闖了迴宮,想為自己爭取一番。”


    “好,好,舅父知道了。”李璟笑著點了點頭,“我會和你舅母好好商量商量的。弘冀,你代為父送送你表妹。”


    李弘冀歎了口氣,帶著馬清出了雍和殿。


    望舒看著兩人的背影,嘖嘖了兩聲:“表姊配大兄,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啊!”


    李璟看著作怪的小女兒,笑著問道:“怎麽?永嘉覺得這婚事不錯?”


    望舒急忙點著小腦袋:“是啊是啊,大兄性格內斂,有話總愛悶在心裏。表姊呢性格堅韌,又善解人意,最適合做一朵解語花。兩人的愛好也相同,這次春獵又都是第一名,多般配啊!不過最後如何,還是要看大兄的意思,畢竟要娶妻的是他啊。”


    李弘茂看著妹妹的調皮模樣,捂著嘴在一旁偷笑。


    李景遂和李景達對視了一眼,也笑著讚同道:“聽永嘉這麽一說,還真是再好不過的一段姻緣呢。”


    李璟也哈哈大笑了起來,摸了摸望舒的小腦瓜,點頭說道:“好,阿耶這就去和你阿娘商量商量。你就在這裏看著你阿兄用藥,等阿耶的好消息,如何?”


    望舒笑嘻嘻的點了點頭,還衝著李璟揮了揮手:“快去吧。”


    一番動作,看得李璟兄弟三人又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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