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雍和殿中和兄長頭碰頭的膩歪了半日,說了好些悄悄話,將自己在行宮的日常都講給了李弘茂聽,望舒才依依不舍的跟著宋福金迴了榮福殿,要不是太醫交待了李弘茂身體還虛,尚需好好休養幾日,望舒恨不得一天都膩在兄長身邊才好,自己可還有好多壯舉沒顯擺呢。


    因為還要請平安脈,吳廷紹也沒迴太醫署,而是跟著宋福金一起迴了榮福殿。


    “怎麽樣?弘茂的脈象可有異常?”宋福金剛邁進殿門就皺起了眉頭,不待坐好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吳廷紹捋了捋泛白的胡須,搖頭說道:“似有些中毒的跡象。不過這毒已解數日,看不太真切。”


    “中毒?”望舒目瞪口呆的看著吳廷紹。


    宋福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為何太醫署的人沒一個看出來的?”


    吳廷紹紅著臉行了一禮:“臣慚愧!但這毒極為蹊蹺,不似尋常毒物,若不是老臣再三確認,那一絲脈象確實不好察覺。”


    “可能知曉這中的究竟是何毒?”宋福金問道。


    吳廷紹搖了搖頭:“單憑脈象很難確定,就算二皇子曾經中了毒,如今這毒也解了,臣隻能說可以一試,但不能保證可以查出結果。而且,臣還需要二皇子的血作為驗證。”


    “這個倒不難。弘茂那孩子懂事,若是和盤托出,他必會配合。”宋福金點了點頭,手指敲擊著扶手,“不過,這件事還是要暗地裏查,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尤其是陛下。他對弘茂太為在意,若是讓他知曉,恐怕會打草驚蛇。”


    吳廷紹也點了點頭:“臣知曉厲害,這件事臣會暗自調查,不會讓旁人知曉。”


    “那我阿兄的身體怎麽樣?這毒有沒有影響?他真的大好了嗎?”望舒在一旁急切的問道。


    吳廷紹苦笑一聲:“二皇子本就體弱,這毒雖是解了,卻也耗費了他太多精氣。雖然於生命無礙,但經此一難,二皇子的身體就像那雪上加霜一般,以後隻怕更不耐寒了。”


    “可有法醫治?”望舒追問。


    吳廷紹歎了口氣,搖頭道:“若是沒有這次的劫難,再經過幾年的細心調養,身子和正常人一般也不是難事。可如今,隻怕是再難恢複如初了。”


    望舒聞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嘴巴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隻是站在一旁不停的搖頭,眼淚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宋福金也雙眼泛紅的問道:“我看陛下的樣子,不像是如此糟糕啊!”


    吳廷紹低頭說道:“這些話,想必那些太醫也不敢說給陛下聽。誰都知道二皇子是陛下的心頭肉,說了實話,那不是不要命了嘛!”


    “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望舒眼含期望的看著吳廷紹。


    “臣目前確實想不到其他辦法,可天無絕人之路,臣迴去就算是查遍典籍,也定要找出條路。太後、公主且寬心。二皇子目前性命無礙,往後隻要更仔細些,千萬不能再受寒了,不然恐怕隻有十年的時間了......但這些話還是不要讓二皇子知曉為好!心情輕鬆些,於身體也有好處。”


    宋福金點了點頭,衝著吳廷紹揮了揮手:“好了,我也累了,太醫令先迴去吧。待我取了弘茂的血,再讓人交予你。”


    看著吳廷紹離開的背影,望舒擦了臉上的淚,小臉煞白的看著宋福金說:“阿婆,是誰要害我阿兄?我阿兄那麽好,為什麽要讓他受這番罪!”


    宋福金招手讓望舒走到身邊,摟著她安慰道:“永嘉不怕,你阿兄如今已經無事了。這下毒之人要的並不是你阿兄的命,他要的隻是一個機會。”


    望舒看著臉色異常平靜的宋福金,又有些想哭:“可是我阿兄本就身體不好,這次的事情即使不是衝他而來,可是他這一病的後果,還是要自己來承擔。我好恨那個下毒之人!”


    宋福金輕輕拍著望舒的後背,語氣堅定的說:“永嘉放心,阿婆定會查出這幕後之人,還你阿兄一個公道!”


    望舒閉著眼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異常難過,即使查出了真相,可是阿兄的健康,誰又能還給他?


    十年後,阿兄才二十二歲啊,正值人生最好的年華,他如此驚才絕豔之人,竟要在一個還未建功立業的年紀中就歿了嗎?


    不行!絕對不可以!


    望舒從床上坐起,看著窗外滿天星光,望舒慢慢攥緊了拳頭,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若是一副消沉的樣子,明日怎麽去見阿兄!既然吳廷紹保證會找到辦法,她就應該要有信心才對!而且五年後她就能出宮了,到時候就算是遍尋世間名醫,也一定要找到醫好阿兄的辦法,自己的阿兄,自己來守護!


    第二日,望舒讓晴雨去和李家明告了假,跟著宋福金又去了雍和殿。


    “阿兄,你今天有沒有感覺比昨日好點?”


    “嗯,是好一點。”


    “那就好,可是即便是日日見好,你也要聽太醫的話,不可勞心費神,要注意休息哦!”


    “知道了!阿兄昨日不是命人將書都收起來了嘛!”


    “嗯,可是阿兄最會哄永嘉了,我怕你是前腳讓人收起來了,可我一走,你就又讓人擺出來了!”


    “咳咳……阿兄沒有。”


    “哼,永嘉才不信呢!一會兒我就讓晴雨將你那些書都搬迴榮福殿,我先幫你保管著,等你好了,再還給你。”


    “不用那麽麻煩!”


    “不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


    看著兄妹兩人的互動,宋福金笑著搖了搖頭,看到安康進來衝著自己搖了搖頭,宋福金知道門口已經沒有外人了,遂起身走到李弘茂的床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弘茂,阿婆覺得你這病來的蹊蹺,昨日才讓吳廷紹幫你診了脈。這才知道你這病根本不是受涼所起,而是中了毒。”


    李弘茂聞言驚訝的抬起了頭:“毒?”


    宋福金點了點頭:“但是究竟是何毒,吳廷紹還需要你的血做些查驗,方才能知曉。”


    李弘茂很快調整好了情緒,鄭重的點了點頭:“好,孫兒知曉了,這就取血。”


    看著安康在李弘茂的胳膊上取了血後,宋福金又交待道:“此事還需謹慎,畢竟幕後之人所求是何現在還不明朗,敵在暗我在明,還是要低調行事才能不打草驚蛇。”


    李弘茂點了點頭:“阿婆,孫兒明白。不會讓阿耶知道此事。”


    看著既懂事又聰慧的孫子,宋福金眼眶有些發熱,急忙起身調整情緒,深吸了口氣才說道:“弘茂且安心,有阿婆在,不會再讓你受委屈。嚴嬤嬤以後就留在你身邊,她會細心查驗你的所有入口之物,對外就宣稱是我不放心你的身體,讓嚴嬤嬤親自照顧你。”


    李弘茂搖頭拒絕道:“阿婆,嚴嬤嬤和程昭容一直是您的左膀右臂,如今程昭容已經不在榮福殿侍候了,若是連嚴嬤嬤都來了孫兒這邊,您身邊就沒人了。”


    宋福金拍了拍李弘茂的手,笑著說:“不是還有安康在嘛!況且阿婆身邊還能少了侍候的人不成!你就聽阿婆的話,不許推辭!也好讓阿婆放心不是?”


    李弘茂猶豫的點了點頭:“那孫兒謝謝阿婆了!”


    望舒開心的學著宋福金的樣子,拍著李弘茂的手說:“阿兄你就放心吧!榮福殿還有我呢,我會侍候好阿婆的!”


    “你?”李弘茂直接被逗樂了,點著妹妹的額頭說,“怕最後還是要阿婆照顧你吧?”


    “阿兄你忒小看人!”望舒撅著嘴巴扭著頭,做生氣狀,“你快道歉!要不永嘉不理你了!”


    看著妹妹可愛的小模樣,李弘茂和宋福金都笑了起來。


    “永嘉要不理誰啊?”門外傳來李璟的聲音。


    “父親。”望舒笑著喚道,“阿兄說永嘉照顧不好阿婆,永嘉生氣了呢!”


    “哦?那可是弘茂不對了!”李璟的心情似乎很好,順著望舒的話開起了玩笑,“永嘉怎麽會照顧不好阿婆呢!聽說在行宮,永嘉可是將幾個姊妹都照顧的很好呢!”


    “是嘛!”李弘茂笑著扳過妹妹的小身板,摸著她的腦袋說,“我們永嘉這麽能幹啊!是阿兄錯了,阿兄給妹妹道歉,好不好?”


    “哼,看在你道歉還算快的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望舒雙手叉腰,十足的傲慢相,“但是你再討好我都沒用,你那些書,我今兒是搬定了!晴雨,快點兒搬,一本都別給他剩!”


    李弘茂還以為插科打諢的能讓妹妹忘了此事,誰知道她這小腦瓜竟是怎麽繞也繞不暈,鬱悶的嘴角直抽搐,心疼的看著自己的書被搬走,直伸手說:“慢點!別給我弄壞了!”


    宋福金笑著搖搖頭,看著哈哈大笑的李璟說道:“伯玉,我擔心弘茂的身體,就讓端儀留在雍和殿中照顧吧,這樣我才能放心一些。”


    看著母親竟然將最信任的嚴端儀留在李弘茂身邊,李璟頓時感動的無以複加,急忙說道:“阿娘,那你身邊豈不是又少了個人!要不然再派幾個婢子去榮福殿中侍候吧,阿娘那裏可不能缺了人!”


    宋福金笑著擺了擺手:“不用,我用慣了老人,新人用著不順手。榮福殿中有安康管著,還有那麽多內侍和宮婢呢,怎會缺了人!況且,你剛才還說呢,永嘉可是能將我照顧的好好的呢!”


    李璟笑著搖了搖頭,原來剛才在說的就是此事,李璟摸了摸望舒的發髻:“既然如此,那我阿娘可就拜托給你了啊,永嘉可要幫阿耶好好照顧才好!”


    望舒笑著點了點頭:“父親盡管放心!阿婆交給我,妥妥的!”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是啊,阿耶,你看永嘉那架勢,如今都管到我頭上來了,一點兒都不留情,絲毫不顧念兄妹情誼,說搬就搬呐!我如今算是徹底相信她定能照顧好阿婆了!這是六親不認,隻認理啊!”李弘茂看著自己心愛的書籍一摞摞的被搬離雍和殿,無奈的搖頭感歎。


    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永嘉搬的不是書,而是他的命根子呢!倒是又惹來李璟和宋福金的一頓笑。


    一時間,雍和殿中的氣氛溫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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