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宮門口送走了劉家人後,望舒心裏有些空空的,她很喜歡劉家那種溫馨的氣氛,這樣的家庭氛圍是她從未見過的。昨天賴在劉家院子裏住的一晚,好似是她這輩子睡的最香甜的一晚,英姨的懷抱好像有娘親的味道,讓她沉溺其中,連睡熟了嘴角都是彎彎的。


    “永嘉,我們迴去吧!”李靜怡看到望舒還癡癡的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有些不解的推了推她。


    望舒迴過神後,點頭笑道:“嗯,走吧。”


    “再過幾日,我們也要迴金陵了呢。我竟有些不想走了!”嚴菀笑著說道,看著行宮裏的一草一木,嚴菀的眼神有些落寞。


    “你這是久不出門,玩瘋了!”徐珩笑著拍了拍嚴菀的肩膀,“放心,迴去後我定常常登門,一定讓你沒工夫想念這裏!”


    望舒也笑著安慰道:“我們迴去後可是閑不著的,沒幾日就是大表兄和鍾家表姊的大婚了,下個月玉山姑姑也要從宮中嫁出去了。這麽一算,我們還是很忙的!”


    徐珩笑著接口:“是啊!還有我和永嘉的生辰,我們事情很多的!”


    “你的生辰不是在冬日嗎?著什麽急?”李靜怡疑惑的看向徐珩。


    “嘿嘿,阿娘說今年要給我辦個大的生日宴,還要遍邀京中顯貴呢!”徐珩得意的說,“屆時你們可都要來啊!”


    望舒嘴角不由抽了抽,遍邀京中顯貴?是變相相看小郎君吧?看著徐珩得意洋洋的樣子,望舒訕笑著點了點頭,這丫頭應該還不知道她阿娘的心思,自己還是不要拆穿了吧!


    此時盛唐長公主也在和宋福金和太和長公主說著這生日宴的事兒。


    “最近京中事情繁多,左一個大婚右一個大婚的!正好趁著這時候我們將到場的那些適齡小郎君都仔細看看!這是第一步。”盛唐長公主說到自己的計劃,眉飛色舞的,“然後呢,我們就趁著新城生辰時,將那些看著還不錯的都邀請了來,冷眼看看有沒有和咱們家幾個孩子玩的好的。這個嘛就是第二步。”


    “可是阿娘出不來啊!總不能因為一個外孫女的生辰,讓阿娘親自去你府上吧?”太和長公主看著宋福金歎了口氣。


    “所以說還有第三步啊!”盛唐長公主笑著伸出三根手指,“前兩步我們幫阿娘看著就行,最關鍵的就是第三步。新城生辰後就是除夕宮宴了,我們將提前準備好的名單交給阿娘,阿娘可以按照它來定今年除夕榮福殿的覲見名單。如此,不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認真看上一遍了嘛!”


    “如此甚好!”太和長公主笑著掩嘴道,“還是阿姊有辦法!”


    盛唐長公主笑著拍了拍妹妹的手:“你別忘了提前打探一下昌化喜歡什麽樣的郎君才好!上次永嘉的話有道理,雖說這婚姻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這郎君是要和她們共度一生之人,總要選一個她們喜歡的才好!我們做父母的自然是從我們的角度替她們篩選,可若是選出的人再好,但唯獨她們不喜歡,那我們做的這些就沒意義了!”


    太和長公主點了點頭:“阿姊說的是!迴去後我就問問昌化。”


    “記得問的隱蔽些,別讓她察覺出什麽,小姑娘臉皮薄,怕是不會說心裏話。”宋福金也鄭重交待著,畢竟如她的永嘉一般臉皮厚的,這世上還真不多。


    太和長公主笑著點了點頭,心裏也想到了那個說起自己喜歡的類型頭頭是道的望舒。


    “其實這幾日我冷眼瞧著,永嘉和劉家那三小子玩的極好!那劉九郎也處處都符合永嘉所說,奈何……”宋福金歎了口氣,“若是劉家人願意留在金陵出仕就好了!”


    盛唐長公主也遺憾的點了點頭:“是啊!那劉九郎確實人才出眾,長的好,性格也好,才華自是不必說,我聽說懷瑾先生對他是讚不絕口。就連那一向不理會人的潘扆也極喜歡他,聽說還親自指導他的功夫呢!潘扆那人可是連咱們家弘冀和弘茂都不理會的人啊!”


    宋福金搖了搖頭:“若他是金陵人,一切都好說,就算不想做官也不是大事。可他是北地之人,哎,算了!單這一點就不合適!”


    “您且寬心!我們江南如此多的好兒郎,還怕找不出一個比他好的嘛!”太和長公主笑著寬慰道。


    “太後,京中有信兒了。”安康快步走了進來,恭敬的遞上兩封書信,“另一封是程昭容差人送來的。”


    宋福金接過信,先打開了安康派去的人送迴的消息,又打開了青蘿的來信,看完後冷笑一聲,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這種不入流的伎倆,也就伯玉會信!”


    盛唐長公主將桌上的信件拿起,一目十行的看完後,心中也是覺得好笑,這年頭了,竟還有人以骨血入藥。


    太和長公主看完後歎了口氣:“關心則亂。阿兄此事也情有可原,畢竟弘茂是他最愛的兒子。不管多不入流的方法,隻要是治好了弘茂,阿兄都會相信。淩昭儀這次,是打在了阿兄的命門之上。這招數看似不入流,可著實是有用!但是,她何時變得如此聰明了?”


    “最重要的是,既然都知道以骨血入藥是無稽之談,她又是如何治好弘茂的?”盛唐長公主問出了關鍵,“阿娘,此事隻怕沒那麽簡單。弘茂這次的病,背後一定另有蹊蹺。”


    “沒錯!連青蘿都被事先瞞過了,直到弘茂病好後,伯玉才詔告全宮,這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是淩昭儀以自身試藥後,又以骨血入藥,才讓弘茂有所好轉。這事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憑她淩昭儀一人還做不到如此。”宋福金冷笑一聲,“趁我不在宮中之時行如此勾當,真當我是老了不成!安康,給我繼續查!我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後搗鬼!”


    安康聞言,立刻躬身應是,轉身又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弘茂雖說是胎中就有不足之症,可是經過這些年調理下來也早就穩固了。而且如今正值夏日,這寒症又怎會突然發作?”太和長公主有些疑惑不解的說道,“竟是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嗎?”


    宋福金搖了搖頭:“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將吳廷紹也帶來行宮。”


    “阿娘,此事也太巧了些!”盛唐長公主說道,“當初來行宮時,您身體早已大好,本不必太醫令隨行,即使是阿兄不放心,派個隨行太醫就是,為何要派了吳廷紹來?”


    宋福金沒有說話,眼睛卻眯了起來,是啊,當初是誰給陛下進言,說服了他派了吳廷紹隨行,這點是該好好查查。


    “端儀,吩咐行宮上下,明日啟程迴宮。”宋福金沉聲說道,“孫子病了,竟都沒有人通知我,我倒是要迴去問問,我這個祖母隻不過是老了,不是死了!”


    聽說要提前迴京,正在溫泉裏遊水的望舒幾個頗有些疑惑,阿婆的性格可從來不會隨意更改行程,莫不是宮中出什麽了事了?


    “香雪,你去嚴嬤嬤那裏問一問,看究竟是怎麽迴事,為何要提前迴京?”


    香雪點了點頭,交待晴雨先迴院中收拾行李,又喊了行宮的宮婢侍候幾人換衣,才快步離開了溫泉池。


    等望舒換好衣衫,和徐珩三人一起迴到自己院中等消息時,香雪正好也迴來了。


    “公主,是二皇子病了。”香雪見望舒臉色都變了,急忙又說道,“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太後不放心,所以才決定提前返京。”


    望舒點了點頭:“這大夏天的,阿兄怎會忽然生病了呢?是貪涼嗎?可阿兄從來不用涼物的!香雪,你快去幫晴雨一起收拾,我去找阿婆。”


    “永嘉,你快去吧,我們幾個就先迴院中了,也好收拾一下,明天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徐珩拉著望舒點了點頭,“你放心,宮中有那麽多太醫在,弘茂兄長定不會有事的。”


    望舒使勁兒點了頭,轉身往太後的院中跑了去。


    “阿婆!我阿兄怎會突然病了呢?”


    看見望舒急匆匆的身影,短短的一段路竟是跑出了一身的汗。宋福金連聲喊道:“端儀,快取了溫帕子來,給公主擦擦汗。”


    看著宋福金擔心的神色,望舒急忙安慰道:“阿婆,我沒事兒,就是剛遊了水,又跑的急了些,這才出了這些汗。”


    “山腳的風硬,你出了這些汗,再受了風,萬一生病了,莫非還要我一個老嫗再多擔心一個人不成!”宋福金生起氣來,倒是讓望舒急躁的心情略微平複了下來。


    “阿婆,永嘉錯了,不該如此,阿兄生病已經讓阿婆擔心了,永嘉不應該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您別生氣了!”望舒晃著宋福金的手臂撒著嬌。


    宋福金歎了口氣:“你阿兄是前幾日生的病,如今已經無礙了,你且寬心。我們明日就迴去了,你若還是這副樣子,不是讓你阿兄病中也不省心嘛!”


    望舒低著頭說道:“永嘉心裏最在乎的就是阿婆和阿兄了!所以聽見阿兄病了,一時心急才會如此。以後再不會了!”


    宋福金輕輕撫摸著望舒的腦袋:“你要記住,以後不論遇到何事,都不可自亂陣腳。要靜下心來,才能萬事思慮周全。若你先亂了,那你的敵人就贏了。”


    “敵人?”望舒疑惑的抬頭看向宋福金,“阿婆,你是說阿兄的病,是人為?”


    宋福金看著敏銳的望舒,心裏略感欣慰,能如此快想到這裏已經很不錯了。“如今還沒有證據,但我和你姑母都覺得此事絕不簡單。你阿兄這幾年連冬日裏都病的少了,怎會在這個時節裏病倒?而且又怎會如此湊巧的,太醫令吳廷紹被派到了行宮?最終救了你阿兄的不是太醫,而是個根本不通醫術的淩昭儀?如此多的巧合,讓人不得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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