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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將一切處理好之時,天已大亮,依照慣例,陛下去衛山守齋之時,沒有早朝,百官各司其職。而今年不同,蕭歆特意下了旨意,令太子監國,因此百官是需要到東宮報到的。但昨夜東宮失火,太子移到了皇後的南配殿,因此這日依舊沒有早朝,眾臣一麵上問安折子,一麵打聽昨夜的情況,估摸著會有多少人因此事而死。


    皇後的處置讓人大吃一驚,誰不知太子是皇後的眼珠子心尖子啊,東宮失火的原因是值守宮女困倦大意,推翻火燭引燃垂帷所致,而皇後卻以陛下在衛山守齋,這期間不可造殺孽為由,隻是罰俸降級處置,也未多加苛責。這讓眾臣不得不猜測,東宮失火是否另有隱情,而這恰好是蕭景寧要的結果,有的事情本來就不能放在明麵上來說。


    這些處置本是蕭景寧欲傳出去麻痹幕後人的,但消息還未傳開,就有人自主的撞到了正陽宮。當時蕭景寧正在南配殿守著蕭元時喝藥,一個太監匆匆進門道:“娘娘,上師求見。”


    “哦?”蕭景寧喂藥的手一頓,心裏揣測,莫非是因為她一個月不見濮陽纓,所以他們使出了這個辦法,讓無恙的太子有恙?她繼續喂著藥,漫不經心的問道,“上師不好生在乾天院敬奉白神,見本宮做什麽?”


    那太監迴道:“這個奴才不知,隻是上師麵上看起來很是驚慌,說是有要事相告,與太子殿下有關。”


    蕭景寧心中有所揣測,隻不知這個濮陽纓想要借這東宮起火弄出什麽幺蛾子,斂眸思索間,蕭元時忽然伏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蕭景寧笑笑,點了點頭,便將藥碗給了翠屏,“好,母後答應你,你乖乖把藥喝完。”


    言罷便見蕭元時苦了個臉,不由一笑,起身將手遞給素瑩,蕭景寧瞟了一眼翠屏頸上的圖案,有些納悶,這圖案有點眼熟,但不記得在哪見過,但此刻也容不得想別的,來到正陽宮主位坐下,這才道:“讓他進來。”


    待太監喊話後,濮陽纓跌跌撞撞的進來了,途中還差一點摔了一跤,到得近前,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其間狼狽讓蕭景寧暗暗挑眉,在她看到的荀若蘭與這濮陽纓相處的情況,這人從首次入宮起便一直保持著一副知曉神諭、仙風道骨的樣子,從未有過這等失態的情況。隻見濮陽纓滿麵急切之色,向前爬了幾步,直到鳳階前才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好!”


    暗中深吸一口氣,蕭景寧模仿著荀若蘭的行事,急切的問道:“上師素來穩重,這是怎麽了?”


    濮陽纓拜道:“臣連觀數月星象,早見異端,隻是事關重大,不敢輕下定論。今日得了白神賜言,方才確認無疑。”


    “什麽東西確認無疑?”


    “太子,恐有大難。”


    忍住想要打人的衝動,蕭景寧已經大約能猜到濮陽纓的說辭了,多半是想要引著護子心切的荀若蘭幹什麽蠢事兒,這讓她相信的引子嘛,就是昨晚東宮那場火了。為了讓她相信,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要知若非荀飛盞當機立斷,蕭元時即便得救,也肯定會有所損傷,就這一點,蕭景寧便欲直接將人給亂棍打死。但想到這濮陽纓已經被荀若蘭推到了上師的位置,這無憑無據的怎可隨意打殺,蕭元時的意思便也是這個,捉賊捉贓,抓奸拿雙,想要對付濮陽纓,還得有證據才行,因此她也隻能先隱忍下來。


    心思百轉,蕭景寧麵上卻是焦急神色,起身走到階前,抬手道:“你講。”


    濮陽纓半身前傾,將語氣放緩了一些,“請娘娘細想,東宮值守如此嚴整,昨夜居然會意外走水,這便是大兇的先兆。紫微星芒受將星入侵已久,數月前便有金土合崩之象,迴轉黃道後……”


    “不要跟本宮講這些聽不懂的!”蕭景寧哪能聽他如此廢話連篇,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麽,於是急怒打斷,“白神到底如何賜言你直接說啊!”


    濮陽纓麵色發白,艱難地咽了咽唾沫,“龍脈將斷,太子福運難支,恐有性命之憂……”


    “放肆!”蕭景寧大怒,這時殿內所有值守宮娥內侍全部嚇得跪下以頭扣地,她兩步走下石階,抬手便狠狠抽了濮陽纓一記耳光,“竟敢詛咒太子,莫以為你有上師之尊,本宮就不敢殺你?”


    “娘娘息怒,請聽臣把話說完。”濮陽纓臉被打得歪向一邊,聽得此言忙正了迴來,“既然臣能窺得異象,可見上天自有垂憐之意。”


    “垂憐之意?”蕭景寧咀嚼著這句話,目光垂下,實則不以為然,卻作想明白狀道,“你的意思是,太子雖有劫,但是可解?”


    “正是。”濮陽纓一臉懇切,“殿下此劫,乃是將星逼宮所致,不合天道,故而定留有生門。”


    將星逼宮?蕭景寧心中冷笑,這是又來告訴她是長林王府要對蕭元時不利吧,想來又是玩的攛掇她對付長林王府的把戲。且聽聽他的說辭,心中如此想,口中卻不停頓,急切的問道:“生門在何處?”


    濮陽纓壓低了聲音,猶豫了一下方道:“微臣可立壇施法,祈求白神庇佑,將太子的兇劫移向他處,由他人代受。不過……”


    由他人代受?蕭景寧微微點頭,心道這是想讓她答應把災禍轉移給長林王府?而後繼續對長林王府出手?便在此時濮陽纓又吞吞吐吐起來,蕭景寧看看四周,素瑩立知她之意,合掌拍了幾下,頓時所有人等皆退了下去,霎時間,整個殿內便隻餘了他們二人。這時蕭景寧方問道:“不過什麽?”


    見得殿內果然沒了旁人,濮陽纓暗暗鬆了口氣,越發確認了是荀白水對他產生懷疑而對皇後說了什麽,隻要沒旁人在皇後身邊,想要借她的手做事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到這裏,濮陽纓越發自信,抬頭直視著蕭景寧道:“東宮之尊,自有天下之重。其兇劫若以普通平民的性命生祭,至少也要千百餘人。”。


    蕭景寧麵色一變,心裏怒意滔天,為免露出破綻,她將目光轉開,思索著對策。她還真是小覷了濮陽纓,以為他隻是想要對付長林王府,但經此話來講,她與荀白水說的可能是敵國奸細的話恐怕是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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