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霖對著陳江橋嗤笑,轉身拉著紀幸一離開,陳江橋看著紀幸一的背影心下一沉。


    一旁的王亮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拍了拍陳江橋的肩膀:“兄弟,算了!”


    陳江橋原本就憋屈的心情更不好了:“你知道什麽呀!”


    趙若兮從王亮身後探出她的娃娃臉來,笑得賊兮兮:“我知道呦~”


    “閉嘴吧你!”陳江橋連忙把少女的嘴捂上,頗有些氣急敗壞。


    王亮揉著懷裏的狸花貓搖頭,東北大漢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這幾天觀察下來,我的建議是不要與薑霖為敵,如果你真想對付他,打蛇要打七寸。”


    陳江橋無語:“我沒說我要對付他。”


    “可是你想得到他!”趙若兮使勁從陳江橋的魔爪中掙脫出來。


    陳江橋恨不得把自己臭襪子脫下來塞進少女的嘴裏:“你個死npc叫喚什麽!”


    趙若兮精致的臉蛋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朝陳江橋扭著小腰展示了一下她的右手手背,隻見白皙的皮膚上多了幾道黑色印記:“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遮瑕這種東西嗎?”


    陳江橋瞪得眼珠子溜圓:“你他媽是玩家?”


    “多謝江橋哥哥保護兮兮呦~”趙若兮趁陳江橋沒打她前,立馬縮到王亮的身後。


    趙若兮的角色設定是劇組女一,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完美地偽裝成npc。


    至於原因也非常簡單。


    死亡副本裏,所有玩家都各懷鬼胎,背刺這種事屢見不鮮。


    但是玩家很少會背刺npc,反而為了獲得信息,還會去刷npc的好感,趙若兮就是利用這一點,完好無損地通關魔女副本。


    “臭鹹魚!”陳江橋氣得臉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他就說這個趙若兮身上怎麽連點線索都沒有!


    趙若兮嘟嘴:“人家可是保護了許恩茜呦,人家還是有點用的呦!”


    陳江橋:“閉嘴!死夾子!”


    王亮在趙若兮沒注意的地方,默默地也點了下頭。


    幾人迴到城堡大廳,齊刷刷地停住了腳步。因為伯納特管家帶著再次複生的死者擋在了門口。


    “你們不準走!”老者終於露出了猙獰嗜血的麵目。


    “原來是你在飼養魔女,你的願望是什麽?”薑霖雙目微眯,上下打量,見老者的眼神飄向角落裏的女仆艾瑪,薑霖恍然大悟:“她是你的女兒,還是愛人?”


    一旦綠夏麗消亡,那麽所有的幻象都會消失,伯納特想要艾瑪長久的存在,隻有不斷地引誘人類進入古堡以維持綠夏麗的魔法。


    “這不重要。”伯納特深陷的眼眶裏蓄滿了殺意:“重要的是,你們都要死在這裏!”


    “就這幾個蝦兵蟹將,老子能殺一次也能殺第二次!”陳江橋一臉不屑。


    王亮活動活動了肩膀應和道:“奉陪到底!”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刻,地麵突然出現劇烈晃動,仿佛整座城堡的根基都在顫抖。


    頭頂的吊燈左右大幅度搖擺,精美的裝飾品摔在了地上發出接連不斷的聲響,就連大廳正對麵,特蕾莎公主的巨幅畫像也傾斜著往下倒去!


    “怎麽迴事!”趙若兮在人群中發出尖叫。


    伯納特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表情,他身後的死屍開始變得透明,這說明魔女的力量正在消失!


    “快跑!”紀幸一拉著薑霖朝大門衝去,梁淵背著莫西箏緊跟而上。原本阻擋大門的死屍宛如模糊的投影,眾人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身體,衝向古堡外的光明世界。


    伯納特跪地朝著特蕾莎的畫像,發出絕望的怒吼:“不——”


    “轟隆隆……”


    “轟隆隆……”


    當溫暖的陽光傾灑在身上,所有人都感受久違的暖意。而再次迴頭時,那富麗堂皇的古堡已然崩塌。


    隨著碎石的崩解,空氣中升起了白色煙霧,幾分鍾的時間,整座古堡連同著魔女的傳說沉入了地下。


    伯納特沒有出來,或許還在幻想著奇跡再次降臨,又或許不想麵對殘酷的事實,一了百了。


    在最後的時刻,薑霖仿佛聽到了金發少女的歎息。


    陳江橋彎著腰大口喘氣:“怎麽突然就塌了?魔女是死了嗎?我們也沒殺她呀?”


    “看來她不喜歡自欺欺人。”薑霖注視著廢墟許久幽幽道。


    陳江橋:“你別老說火星話,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薑霖的眼眸深邃得讓紀幸一看不懂裏麵蘊藏的情緒,不安感入侵心髒,不知為何,紀幸一居然有一種薑霖也會消失的感覺,不由握緊了青年的手。


    “梁淵!”


    身後傳來了莫西箏的痛唿聲,薑霖轉頭看去,因為沒有魔力支撐,梁淵的身體也在逐漸透明。


    “梁淵,別丟下我!”莫西箏整個人劇烈顫抖,他不敢去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緊緊抱住懷裏的男人,向上天祈求。


    “別丟下我好不好……”


    梁淵抬起已經虛幻的手,輕柔地撫摸愛人的後背:“小西,我不想成為你的絆腳石。我知道你的夢想,我知道你的包袱。”


    “我不希望你被束縛,我不希望你被世俗的眼光看待。”


    “我希望你能自由。”


    “我不想聽!”莫西箏疼得無法唿吸,使勁地抱緊懷裏的男人,恨不得將人融入自己的骨血:“梁淵,別丟下我……求你了!”


    “我希望你自由,我永遠愛你……”


    隨著最真摯的告白落下,懷中的人徹底消散,莫西箏無力地摔倒在地上。


    泡沫終有一刻會消散,美夢終有一日會清醒。


    薑霖瞳孔驟縮,他看到了莫西箏的胸口突然出現了血斑,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薑霖立刻跪地伸手按住莫西箏的胸口。


    沒幾秒,白皙的雙手就徹底染成了血色。


    那把七色寶石刀真切地插進了莫西箏的心髒,魔女的力量雖然在裏世界讓其傷勢恢複,可魔女都不在了,時間的車輪隻能繼續按照原定的軌跡前行。


    “薑霖,對不起……”鮮血從莫西箏的嘴角溢出:“我可能沒辦法參加……接下去的通告了。”


    薑霖眼神一震:“別說話。”


    瀕死的青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隻局限在這一個小小的副本裏,在他的世界裏,他剛走完了人生的三分之一,接下去的路,他不想走了。


    莫西箏抬手費力地抓住薑霖的胳膊,眼淚從眼角滑落,露出了舒然的笑容:“梁淵太壞了,他總是丟下我,可是這一次,我,我不想……被丟下……”


    “薑霖……你就讓我去……找他吧……”


    薑霖沉默,在莫西箏渴望的眼神下,緩緩鬆開了手,靜靜地注視著生命從青年的身體中緩緩流逝。


    微風拂麵,薑霖恍惚中又似乎看到了年老的王子和美麗的金發少女站在時光長河的對岸。


    我不想像人類那樣自欺欺人,因為我想知道他愛我。


    人類為什麽要自欺欺人,因為我也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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